后来因为打架的事,老师找了家长。我看到了他那个传说极为严厉的妈妈。那女人穿的很整齐,甚至有点僵硬的感觉。她脸色发青,和阿铭那时的眼神一样,都预兆着极为不好的事情。
就是因此,当天晚上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想起阿铭身上偶尔露出的伤疤,我决定亲自去看一下。反正两家离得很近。
说实话,尽管常在阿铭家门口碰面,我还真没进去过,因为他母亲绝对不欢迎我这种吊车尾的学生。我这次也做好了被骂出去的准备。但是如果她过分了,我可能会报警。可不是我小题大做,上次阿铭被她抓住头发往墙上撞,结果有了一段时间的脑震荡。
出乎意料的是,开门的竟然是阿铭。
“你怎么来了。”他一身的伤和血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
“怕你出事。”
“我没事。你还是回去吧。”
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当时就像大脑短路一样,我越过阿铭冲进了屋里。
那个女人躺在血泊里,身上被捅了好几刀。最可怕的是,她的整张脸被剥下来了。看起来是用刀砍和手撕并行的作品,整张脸坑坑洼洼的,眼球突出,没了嘴唇的牙齿如同在微笑。
“她平时最注重脸面。”阿铭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慢慢地展开。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人的皮肤。确切的说,脸上的皮肤。这东西离体之后就像劣质恐怖片的道具,没有半点活力,和在活体上完全是两种感觉。
那张脸皮被甩到地上。
“喏,现在她最看重的东西,是垃圾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如果要出逃的话钱可能会不够的,你才十岁,要找工作都难。”
“别管我的事。”他说。“她再也管不了我了。怎么,你想替上?”
他拿着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指向我。他的眼睛里看不见一丝情感。
我叹口气。“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说。
尽管我努力地不去触怒他,但我并没指望他能放过我。正当我考虑要怎么制住他的时候,阿铭凝固了。
可能这么说很奇怪,但当时他就是给我这种感觉,身体僵住了,表情消失了。然后,仿佛收到了召唤,他开始向门外走去。
我趁机抢下了他手里的刀,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月光下,他脸色惨白,像一具尸体一样僵硬地前进着。
我决定跟着他。
他走的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路。我跟着他绕了很久,从路口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废弃仓库。阿铭走了进去,我看到里面隐隐有个人影。
猜猜仓库里是谁?
摇头?已经很明显了好吧。里面的就是卖给他饮料的那个家伙。
我看见那个家伙不知用什么东西撬开了阿铭的颅骨。在电视里看过的开颅手术,脑子里是白色的带着红色血管的跳动的脑子。但阿铭的颅骨里面,是蓝色的,粘稠的液体。
那人把那些液体装进奇怪的瓶子里。我正在好奇那是什么,他就开口了。
“这是原浆。”
我愣了一下,他发现我了还是只是感觉到什么,在试探有没有人?原浆,是指薄荷饮料的原液?
我后退两步,却撞上了什么。我一回头,就被人捏住了下巴。
卖饮料的家伙什么时候走到我背后的?我感觉自己被灌下了某种东西,凉凉的,却又很粘稠。
我的身体开始僵硬。
那家伙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大概过了三分钟,他开口了:“不是合适的土壤呢。你很走运。”
“你给我灌下的是你所说的原浆吧,和饮料一个作用?”我艰难地问。感觉舌头都开始麻了。
“不,饮料除了稀释还要加入其他材料,它们的作用不完全相同哦。若是合适的土壤用原浆会更为快速,但若不是合适的土壤,原浆却不能像成品一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不能把勉强合格的土壤改良。但瞬间麻痹的效果还是不错。”他浅笑着说。“你还是看看你朋友吧。该开花了。”
“等等!”
那家伙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跟出去,却跌到了地上。该死,连思维都开始模糊了。
我想起他说的话,什么叫“开花”?我不由得看向阿铭。一束月光从破败的墙壁中照射进来,我看见他脑中有一个蓝色的冰核。
月光下,冰核抽芽了。很快长成了一株草本植物,开放着细碎的花朵。我想,那一定是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