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红
一
“下雪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是呀，想想，高中三年竟如此恍惚。毕业，真是一个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得的词。”
“不知今年寒冬后的第一朵红花，是怎样的孤傲？真想看到啊，那白中红的惆怅与惊艳呢。”
我还记得，那时的你手捧白雪、眼底黯然的样子，发丝上沾染了白雪，在风中晃得那样刺眼。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一场梦，恍惚觉得，梦醒时分，你会不在。
只可惜，那雪后红花，你再也见不到了。
痛吗？痛，可又能怎样。

二
“久安，这道题怎么写？”
“久安，我要喝咖啡。”
“久安，放学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吧。”
……
久安，久安。你是久安，我心念的久安。
还记得初见吗，高一那年，我认识了你，那个杂乱着头发，疯狂记笔记的学霸。我曾一度认为，我摊上了一个“书呆子”同桌，把自己塞进题海，然后独自游荡的那种。但，你的文章流露出的无畏，让我眼前一亮。没想到，那个对外表毫不在意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女孩，心中的世界竟如此五彩斑斓。
于是渐渐熟识，于是行如一人。
你擅语文，我精数学。你安静如树，我活跃似水。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本不应该有过多交集，偏偏如今的我们，形影不离。
相遇、相望、相知、相识。并不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反而优劣互补，亲密无间。
“久安和与归，天生一对。”
从未听过你说过肉麻的话，那一刹那，竟傻傻地愣住。突然笑得直弯腰，“我才不搞‘百合’呢！”
你却一本正经“归归，别闹。我只是表达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的愉悦。伴归三年，此生有幸。”
“何止三年，归归要和久安做一辈子的朋友。”“好。”
看着图书馆自习室的同学们从对我们初黏在一时的满脸惊讶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时间穿梭于我们之间，缓缓、匆匆。

三
啧……
已经是第五个人从我旁边经过却毫不惊讶我身边没有久安的了！
真是的…久安已经连续好几天对我不理不睬的了，就算高三再怎么紧张也不能这样啊！
整天对着一本子鬼鬼祟祟。
心想着要刷题却一道也写不出，看着左边空空如也的座位——虽才深秋，我却感到了比冰雪还冷的寒意。
回到宿舍，瞥了一眼久安的床，还是没人，她又不知去哪了。不禁支下巴，看着又一片叶落下，心里空如坟。
烦闷地巡视，才发觉桌上有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我知道，最近久安一直在记它。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我明白，我想翻开它。那是唯一能了解久安最近到底怎么了的唯一方法——以久安的性格，她一定不会直接告诉我。
但，毕竟是久安私人的东西，关系再好，也不能如此随意翻动吧。如果是情书什么的，那该如何是好？
情书？不，久安一向不屑于爱情，我也从未看她对哪个男生正眼瞧过。
可如果真的是呢？毕竟因她的才华，追求者并不少啊…
心中一根弦似是崩断，再没有经过大脑更多的深思熟虑，我翻开了那个本子。
黑色的，只属于久安自己的，秘密。

五
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看起来像是争执中的撕扯。
夜未深，却静无比。在那桌前小小的一方土地上，我的心却早已沉入大海。
其实，口中常言的最好闺蜜都是谎言吧，我根本，就不懂她啊。一直以为我是最懂她的人，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欺欺人吧。她的苦，她的痛，她的坚定，她的种种，我都不懂。
心疼，而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要掩饰自己内心得愤怒与悲伤呢？环顾四周，无从得知，只剩下一颗炽热的心在颤抖。
“呲呀——”门，开了。
“你在干什么？”冰到心底的声音，真的属于那个微笑温暖如晨的姑娘吗？
感情在拒绝，理智在承认。
“久…久安，我…”微微转身，目光凝视于地，不敢，还是不敢面对这样的你的一双冷眸。
“算了，别说出去就好。”没有一丝波动的话语，如那冰锥般刺着我的心。你在眼前，心在深渊。
你说出来啊，把你心里的一切都说出来，别人不理解你，我能试着懂你，试着为你分担，不要丢下我一个，更不要独自去承担。
张了张口，望了望她的背影，愣是吐不出一句话，心中的念想堵在微疼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咿呀，我终究是她生命的路人。“答应我，别做傻事。”
我看见她在颤抖，却始终寂静不回头。
罢了。转身，行走。只愿消失在这寒冬中。

七
12月6日的三十年校庆很快就要到了，大家都在张罗着自己班级出的节目以及队形。
可是就算再怎么热闹的情景，久安一直没有上前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远远地看着。但凡我想离她近一点，她就会立马消失在我的眼前。
本以为是同桌怎么说都能关照一下，她却和老师申请换座位，单纯一句为了学习就把我撇得干干净净。
明明知道，我有多心疼，又为何要躲着我呢。
罢了罢了，给彼此一点空间，或许对她来说会更好。尽管逼着自己放松心情，可日渐加深的头痛却依旧难痊愈，这是怎么了，以往就算是身体不适，也不至于连续两个月一直不见好转。

十一
久安是想过和与归告诉她事实的，只不过她没忍心罢了——
我原本想，我的世界已经如此昏暗，定找寻不到期盼的光芒。然而，与归出现了，在最痛苦的时候给了我希望。
原先只是惊奇别人看不见她，后来开始恐慌，不过想想也够嘲讽，一个连希望都没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恐慌呢。
慢慢地开始接受，她像是另一个我，一个我向往的自己，乐观、活泼、坚强，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完整的家。
三年的相伴很难得，有一个像与归一样的朋友，此生无憾。
高三开学没多久，我就发现与归开始变得透明，像是灵魂得不到寄宿，我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可心却贪恋那一点一滴的陪伴，于是强忍着心远离她，不去打扰那个爱笑的女孩，如果可以，请别让她知道这一切，就当是梦一场。
归归，你可知，我对你说的那句“天生一对”发自内心深处。我不忍心骗你，却又不得不这样做。代着我那份，好好地活下去吧。
我选择去另一个世界赴约，在这个世界的这场梦很苦，但也很幸福。若有来世，再续前缘。
这个春天的第一场白中红，就让我来上演。
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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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