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了一阵雨，冲淡屋粱笼罩下的血腥气】
【孙中山当了临时大总统，没什么要紧，他不敢也不会动沪省，倒是跟在他边儿上的人，少不得几个好事的，要来沪省闹一闹——也不过就是顽童置气，不需理睬；这回不同往日，还需得亲自去一趟南京，话里话外的说清楚才省些零碎麻烦。抬一眼看天色，是浓重的黑灰，不由得烦闷。】
【潜龙勿用。】
【踱几步，视线平稳，陡然想到什么，捏着秘色茶杯的手一顿，眼底精光大炽，似笑非笑的瞧着远处，叫人猜不出想什么，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坏事。袁世凯，早先他便留意到了这个人，军功累叠，最不易倒，人也聪明，称得上枭雄，他同孙中山窝里斗倒也乐见其成，只是手不该伸的太长，到了沪省。沪省几个有名望的家族这些月里战战兢兢，要他说，都是些不中用的、外强中干的废物，偏要摆个家族派头，逞个威风，现下山雨欲来，一个个都跑来他这里找庇护，先前的骄傲骨气，到是一分不剩。是了，谁不怕他呢？只怕是见他一面，都觉得惶恐、悚然、不祥。……说起来，孙中山这个临时大总统当得倒也委屈，一旁虎视眈眈的人，只怕睡觉都睡不安稳，还有与他意见相左的宋教仁，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像是旁观猫逗耗子，舒心的很。】
【才想着这许久平丫头还未过来，着人去瞧瞧，只见一个人便从长廊来了，还颇有些狼狈。斜一眼她身后的秦珠儿，淡声】我看你也是太宠下人，叫他们没了半点规矩，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皱眉，一旁的周泰忙取了件她穿的长衫，前日里顾家送上来的料子，裁成新新的衣裳，还未吩咐人给她送过去。】换身衣服再同我说话
【瞧她笑着应了去，便也耐着性子等她，这会儿周泰过来，说那人挨不住三道刑便死了，愣是没说半个字，不知……眉目岿然不动，半晌倒是笑了，正逢着平丫头更衣出来，便只说了句话】原想养大了日后有些用处，如今看来，当机立断，抢占先机，才是上策【转过头来】给叶家传个话，让叶涉明日一早来，我有话同他说

（ 雨水顺着飞檐哗啦啦地往地下流，经过影壁上苍绿的藤蔓，好似一幅翠屏。清淡的光泼洒在他身上，衣摆蠲住流影，他整个人便像是一棵树，冬日里郁郁郎朗的云松。）
（ 略一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神情，也像是看树巅上那一点天光。说话的时候，我习惯地一偏头，鬓发湿冷，更显得又黑又沉。）
不干她的事儿，是我自己想着师父，一刻也不肯迟。
（ 笑着说罢，便进去换衣裳，我不知道他这儿怎么这样巧，正好备着一件我的衣服——尺寸不宽又不窄，颜色不深又不浓。心思里蕴着一味隐香，说不得、道不明，九曲心肠里自顾自地绕着弯子。）
（ 手指便用岔了劲儿，琵琶襟上云头盘扣绕了指甲，好不容易养到了一寸长，葱管儿一样细一样水灵，缠了银丝，得极用心地往外褪。也就是这会儿功夫，隔一道七折紫檀围屏，听到了周泰说话。）
（ 一壁扬着手，把颈上最后一粒翡翠扣子系好，一壁款款地走出来，唇未染丹，星靥浅浅。）
除了我，师父还养了谁？
（ 却除了我，没人能把心都掏给你。莲步生风，绕到他座椅后头，藕臂一垂，搂住他的肩颈，蝶睫几乎垂到他发间，依旧是多年来亲昵模样。声儿柔柔，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他，惹师父不高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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