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中学生都这么奇怪吗……你就不怕他喜欢上我哦。
女生居然一脸正经地坐直起来：没有关系呀，我们比比看，看金医生更喜欢谁。我不会输的。然后向白贤摊出手。
白贤故作用力地捶了下女生的掌心：别闹了。
没再讨论下去，还背着书包的女生无聊地晃着腿，看向店外金医生每天必经的街道。
卞白贤背对女生垂着眼帘，胸腔不知被什么纷纭情绪充满，最终还是转回身去。
搞不好你真的会输。
嗯什么？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的女生嘴角沾着面包屑，迷惑地望向眼前声线笃定的兄长。白贤在她瞬变成惊讶的表情里弯起眼睛，也没有解释更多。
因为被金钟仁喜欢这件事，就和那些每天困扰你功课一样，没听清的听力究竟是要选A还是B，公式要怎么才能记牢一些呢，是我日夜苦恼却又甘之如饴的恋爱习题。
最后一次治疗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金钟仁跑了好几个楼层借到一台电热扇， 提着跑下楼的时候卞白贤已经在等候了，坐在走廊的蓝色椅子上，把手里濡湿的雨伞反复地折叠。寒风从楼道口漏进来，整个人因为怕冷体质往衣服里缩了缩。
你是……在等着补牙？路过的中年医师看白贤点了点头，便把他往里拥：我刚看小金急匆匆出去了，我给你治吧。
白贤是我的病人。金钟仁从楼梯口小跑过来，揽过不知所措的卞白贤的肩膀，向对方微欠了身：就不麻烦前辈您了。
卞白贤看着前辈一脸尴尬地走掉，虽然嘴上还说着“那我正好可以早点下班了呵呵”，不禁为金钟仁担心起来。拉住他的衣角问：你这样会不会得罪他啊？
金钟仁倒是笑得释怀：没事。我们空调坏了，我给你借了暖扇。等很久了吧？
没。电源接通后，暖气源源不断地散开，卞白贤蹲过去贴上双手，看着橘黄色的手指笑得像小学生一样满足。
金钟仁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笑着倒了杯热水：我再最后检查一次，一会带你去拍片子。
好像太空舱。卞白贤看着眼前近乎两米的绿色盒子皱起鼻子，踮起脚透过小窗户找着X光机。
金钟仁安抚他：放心啊很快就结束了，不会有大碍的。
卞白贤垂着眼尾：穿越了怎么办？
居然在担心这个。金钟仁弯下腰帮他调整着机器的角度，离得那么近，狭小的空间里，轻缓的气流是两人交织的声息。
那你就站在原地等我来。
年轻医生退出去，合上舱门。守在玻璃窗前。
须臾一瞬也被那缱绻的回音拉的格外漫长。目光与目光在生涩地相拥。
-7
喜爱甜食的女生还是经常出现在店里，只是不再频繁地提起金钟仁。她迷恋的对象由牙医变成了电视上在打歌时对着镜头露出半边肩膀的年轻偶像，手指纤细嗓音动人的深情主唱，或者不太遥远的学校里篮球队的队长。在飞逝的青春镜头里，成为她年少时期最美的影像。
而卞白贤觉得自己，大概是渐渐正在远离那段年少而无为的岁月，镜头不想再转动，画面偏执地停在了金钟仁这一桢。
但是女生还是会有意无意地给他透露一些金钟仁的事。比如说经常跑到学校附近的小卖部去买袋装咖啡，被店主认成学生的时候会笑得特别好看啊之类的。
也许最后一次换来的车票，搭乘的不是太空舱而是时光机吧。才会遇到女生描述中的金钟仁。
被“同学找你的钱”唤回，羞赧地挥着手冲店主解释着。黑色羽绒服陪灰色运动裤，宽松的衣着也衬得他高大颀长。
如果往日所经历的是吹起的肥皂泡，没到达天空，就注定破灭。面对这样的不期而遇，还是会折射出彩虹的颜色，摇摇晃晃地飘动。
唔，我来送蛋糕。他给金钟仁看手心里抄的地址，又指了指校门。
那我陪你去吧。自然到没法拒绝的提议。
晚自习还没开始，他们穿过校园里喧嚣的走廊，身后落下重重声浪。

女生从教室后门冲出来，作势要吓白贤却无果：唉，看到我不惊讶么。
早就猜到是你了好吧。这么近还特意点名要我送过来。
金医生也来了呀。女生从白贤身后惊喜地探出头。
生日快乐。金钟仁恢复到了牙医那副正经又可靠的样子。
最后被那群小不了多少的高中生拖进教室用蛋糕糊了好几脸，直到铃声响起才得以逃脱。站在楼梯上相视而笑。
金钟仁用手背蹭着脸上甜腻的奶油，也不禁怀念起自己的高中生涯。回头时才发现卞白贤还站在上一层，半个身子晾在扶手上：那个，你头低一下。
金钟仁仰着头看着他，又乖巧地低下，卞白贤轻轻帮他捻掉发丝上的奶油。
校园里回荡的听力声此时遥远飘渺，楼道里的声控灯在寂静中熄灭。
一定要发出点声音才行，不然灯因为心脏的怦然而亮起，会显得有多奇怪。
卞白贤先出了声，跑到金钟仁前面。看着他站在更高一些的地方失神。不走吗？他回头问。
昏黄的灯把楼道熏成一个看不见尽头的山洞，好像只要往下走几步，就会有冰凉的水漫过脚踝。
可是已经有人奋不顾身地挽起裤脚，率先走了下去，在入口处提了一束光，询问他要不要加入未知的冒险。
没准是漩涡呢，金钟仁。
-8
习惯性地站在车厢尾。
金钟仁在公车启动前下意识地回头，今天没有冒失鬼在后面追车。想起和他最后那次称得上是不欢而散的见面。
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发现卞白贤在十二月的寒风里端着一碗刨冰，已经冻到唇齿麻木还在嘟囔着“怎么卖的这么贵啊”。快步走到他面前，投下一片不怎么愉快的阴影。
上次，上上次，或者更早一些的相遇，糖果，巧克力，倒进了整个糖包的热饮，卞白贤好像每次手里都拿着甜食。
一点都不像当初苦恼着不爱吃甜食怎么会长蛀牙的他。
金医生，职业病喔。卞白贤拍打着冻僵的脸，跟在金钟仁身后。只吃了一块朗姆酒味的巧克力，语气里就有喝醉的无赖。
金钟仁才发现，结束了医患关系，他居然没有任何立场去……关心他。那么连带的为实习考核焦头烂额所以这段时间无暇顾及其他的解释，也是没有立场说出口的。
卞白贤想着如果告诉他自己在补完牙的第二天就灌了瓶糖水，或者是对于核桃这样的坚果也跃跃欲试会有什么后果。金钟仁的沉默怂恿着他，用了小孩子般炫耀的口吻。
却又很快在金钟仁压抑着怒气的眉宇里溃败下来。纵使外表被再多甜蜜包裹，也掩盖不了他本质里不作为的颓唐。
不是因为忽然变得喜欢才吃的……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想着用这种方式，长再多蛀牙的话……虽然看起来很蠢……就能够再次见面了吧。
他甩开金钟仁的手蹲下去，把头埋进双手里。
因为我想见你。
金钟仁忘了那天卞白贤在自己的悲伤沉浸了多久，只记得等到他捂着眼睛从夜色中不听挽留的消失，单薄的身影被晚风吹得歪歪斜斜，自己的双手也已经冻得失去知觉。所以手指在触碰到口袋里纸质的干燥触感和窸窣的响声，是那么的明晰。
那个拉着他在学校的操场边一遍一遍地喊着“青春呐青春“的人，好像真的让他一直以来平缓流逝的青春静止，停在留恋的尾巴上。甚至开始寂静地回流。

——END——

忘了改时间OTZ

为什么我遇不到那么帅的牙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