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寺田拓哉带了绿植来公司，摆在电脑和文件之间的空隙里，他趴在那盆刺还软的仙人掌上深吸了一口气，眨眨眼睛，心里默默给自己说了句加油，才向后撤了撤椅子，趴下身子去摸那个藏在主机侧边的开机键。
张玉安拿着文件去复印机那复印，路过的时候看到趴着身子撅着屁股的寺田拓哉，小孩心思作祟，伸脚勾了一下那人的转椅。
没准备的寺田拓哉一下子没了重心，脸砸在早就一层灰的主机上，还好胳膊长一把抓住了两个格子之间的隔板。
“喂！前辈！玩不腻吗？”费劲千辛万苦站起来的寺田拓哉从隔壁桌姑娘那里偷了几张抽纸在脸上抹着，嫌弃地朝复印机那里喊了几声。
张玉安从门框里侧了下身子探出半个头来，笑得鱼尾纹都挤了出来，顺便吐了个舌头。
02
是张玉安告诉寺田拓哉在一个狭窄的、憋闷的、几乎了无生机的环境里如何轻松的生活。
他不感激，只是觉得幸运。
03
寺田拓哉是跟张玉安学会的抽烟，后来他爱上了呼吸中带着辛辣的特殊感觉，好像那些进入肺腔的不只是影影绰绰的烟，连带那些细细碎碎掉下的烟灰，也顺着他的深呼吸，一粒一粒掉进身体里。他把他心里总是不定期产生的瘙痒归咎于此。
张玉安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慢点吸，刚学的时候都呛。
寺田拓哉点点头，贪恋着那双手放在肩膀上的奇妙感觉，把烟头按在地上。
张玉安是他的尼古丁。
他绞尽脑汁，他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推翻这个比喻。
04
他借了张玉安的车去一家很远的餐厅帮所有同事买外卖，张玉安好像很介意要把食物放进他车里这件事，找车钥匙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寺田拓哉在地下停车场找到那辆黑色大众，打开车门的时候闻到属于张玉安自己的独特味道，他想了想关上了车门，摆弄着挂着一个丑丑的毛绒玩具的车钥匙，出门招手打了车，
不是香水，是那种有明显的属于小孩子的味道，糖果和牛奶混杂在一起的甜蜜味道，还伴着一些水果的清香。
张玉安告诉他，生活从来都不是为自己活，但是看到一些人笑，他也觉得开心，一些人依靠他生活，他是他们的支柱，这种事情是他一直坚持着的原动力。
他笑，告诉寺田拓哉，你也要找到你自己的原动力。
大学刚毕业的寺田拓哉瞪大眼睛看着在休息时间解开领带松开衬衣扣子的张玉安，他皱着眉头思考原动力这个词的本来含义，发现他的思绪根本无法集中，也就罢了。
他在出租车上，嗅着车后座外卖和咖啡混杂在一起的香气，看着后视镜叹息。
05
寺田拓哉没见过张玉安喝醉，他从实习转正那天张玉安带他去他学校周围的烧烤摊，喝到最后是张玉安拖着他回了寝室。
那天是第一次。
寺田拓哉不敢再让他开车，就把车钥匙抢了过来，张玉安明显不想放开手，扯来扯去就把那个丑丑的毛绒玩具扯了下来。
张玉安看着手心里的玩具，就那么呆着，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再松开。
那天晚上是台风过境后的第一个晴朗夜晚，前几天下过的雨还在地上滩着，月亮亮得很，照着地下一滩一滩水，个个像明镜，照着这两个人的脸。
寺田拓哉觉得不自在，好像那月光直直地照进他心里。
“你能抱抱我吗？”
张玉安的声音不像平时的他，哑的很，像是烟抽多了，又像是酒喝多了，也像是哭了。
寺田拓哉僵硬地张开手，看着张玉安往前迈了一步，把头埋在自己胸前。
他环上张玉安的肩膀，闭着眼睛听他几乎听不到的啜泣。
“前辈。”寺田拓哉咽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前辈。”
他在那天开始怀疑自己的原动力是不是真的是他怀里的这个人。他把张玉安当支柱，当依靠，当自己的追赶和追求目标。
是不是这么简单。
他在这么想的时候环在张玉安背上的双手用了用力，他们就这么站着，直到张玉安充满酒味的呼吸均匀地洒在他脸上。
他贪婪地嗅着这味道。
06
那之后的一周，张玉安一直在做他手头里工作的收尾工作，安排给拓哉的任务deadline也变得提前了。
他整日里皱着眉头。
寺田拓哉看到了张玉安摆在桌子上的工作调动通知。
07
张玉安的工作调动没有什么深刻的原因，大概是家里孩子上小学，买的学区房离公司太远，就申请调去了分公司。
张玉安走后他有了新的前辈带他，工作内容和之前没有什么大区别，也是循序渐进地开始接触一些真正的工作。
他的仙人掌的刺长得硬了，他不喜欢，想改天换盆芦荟或者多肉。
他继续抽烟，公司有了吸烟室给他们这些男同志创造福利。他进吸烟室之前会深深吸一口气，感受那里面浓郁的烟草味道。
他有时候会扭头看看自己空落落的肩膀。
他想念他的尼古丁。
寺田拓哉带了绿植来公司，摆在电脑和文件之间的空隙里，他趴在那盆刺还软的仙人掌上深吸了一口气，眨眨眼睛，心里默默给自己说了句加油，才向后撤了撤椅子，趴下身子去摸那个藏在主机侧边的开机键。
张玉安拿着文件去复印机那复印，路过的时候看到趴着身子撅着屁股的寺田拓哉，小孩心思作祟，伸脚勾了一下那人的转椅。
没准备的寺田拓哉一下子没了重心，脸砸在早就一层灰的主机上，还好胳膊长一把抓住了两个格子之间的隔板。
“喂！前辈！玩不腻吗？”费劲千辛万苦站起来的寺田拓哉从隔壁桌姑娘那里偷了几张抽纸在脸上抹着，嫌弃地朝复印机那里喊了几声。
张玉安从门框里侧了下身子探出半个头来，笑得鱼尾纹都挤了出来，顺便吐了个舌头。
02
是张玉安告诉寺田拓哉在一个狭窄的、憋闷的、几乎了无生机的环境里如何轻松的生活。
他不感激，只是觉得幸运。
03
寺田拓哉是跟张玉安学会的抽烟，后来他爱上了呼吸中带着辛辣的特殊感觉，好像那些进入肺腔的不只是影影绰绰的烟，连带那些细细碎碎掉下的烟灰，也顺着他的深呼吸，一粒一粒掉进身体里。他把他心里总是不定期产生的瘙痒归咎于此。
张玉安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慢点吸，刚学的时候都呛。
寺田拓哉点点头，贪恋着那双手放在肩膀上的奇妙感觉，把烟头按在地上。
张玉安是他的尼古丁。
他绞尽脑汁，他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推翻这个比喻。
04
他借了张玉安的车去一家很远的餐厅帮所有同事买外卖，张玉安好像很介意要把食物放进他车里这件事，找车钥匙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
寺田拓哉在地下停车场找到那辆黑色大众，打开车门的时候闻到属于张玉安自己的独特味道，他想了想关上了车门，摆弄着挂着一个丑丑的毛绒玩具的车钥匙，出门招手打了车，
不是香水，是那种有明显的属于小孩子的味道，糖果和牛奶混杂在一起的甜蜜味道，还伴着一些水果的清香。
张玉安告诉他，生活从来都不是为自己活，但是看到一些人笑，他也觉得开心，一些人依靠他生活，他是他们的支柱，这种事情是他一直坚持着的原动力。
他笑，告诉寺田拓哉，你也要找到你自己的原动力。
大学刚毕业的寺田拓哉瞪大眼睛看着在休息时间解开领带松开衬衣扣子的张玉安，他皱着眉头思考原动力这个词的本来含义，发现他的思绪根本无法集中，也就罢了。
他在出租车上，嗅着车后座外卖和咖啡混杂在一起的香气，看着后视镜叹息。
05
寺田拓哉没见过张玉安喝醉，他从实习转正那天张玉安带他去他学校周围的烧烤摊，喝到最后是张玉安拖着他回了寝室。
那天是第一次。
寺田拓哉不敢再让他开车，就把车钥匙抢了过来，张玉安明显不想放开手，扯来扯去就把那个丑丑的毛绒玩具扯了下来。
张玉安看着手心里的玩具，就那么呆着，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再松开。
那天晚上是台风过境后的第一个晴朗夜晚，前几天下过的雨还在地上滩着，月亮亮得很，照着地下一滩一滩水，个个像明镜，照着这两个人的脸。
寺田拓哉觉得不自在，好像那月光直直地照进他心里。
“你能抱抱我吗？”
张玉安的声音不像平时的他，哑的很，像是烟抽多了，又像是酒喝多了，也像是哭了。
寺田拓哉僵硬地张开手，看着张玉安往前迈了一步，把头埋在自己胸前。
他环上张玉安的肩膀，闭着眼睛听他几乎听不到的啜泣。
“前辈。”寺田拓哉咽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前辈。”
他在那天开始怀疑自己的原动力是不是真的是他怀里的这个人。他把张玉安当支柱，当依靠，当自己的追赶和追求目标。
是不是这么简单。
他在这么想的时候环在张玉安背上的双手用了用力，他们就这么站着，直到张玉安充满酒味的呼吸均匀地洒在他脸上。
他贪婪地嗅着这味道。
06
那之后的一周，张玉安一直在做他手头里工作的收尾工作，安排给拓哉的任务deadline也变得提前了。
他整日里皱着眉头。
寺田拓哉看到了张玉安摆在桌子上的工作调动通知。
07
张玉安的工作调动没有什么深刻的原因，大概是家里孩子上小学，买的学区房离公司太远，就申请调去了分公司。
张玉安走后他有了新的前辈带他，工作内容和之前没有什么大区别，也是循序渐进地开始接触一些真正的工作。
他的仙人掌的刺长得硬了，他不喜欢，想改天换盆芦荟或者多肉。
他继续抽烟，公司有了吸烟室给他们这些男同志创造福利。他进吸烟室之前会深深吸一口气，感受那里面浓郁的烟草味道。
他有时候会扭头看看自己空落落的肩膀。
他想念他的尼古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