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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窗书破人人字 文 / 苏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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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在异乡第一次看到大雁开始,一些情绪便愈加频繁地纠缠我。秋雨淅沥,雁阵惊寒,夜半时因为失眠而簌簌翻书的声音与脆脆的磕瓜子声显得夜色清寂,这正好合了季节的气氛。在故乡,卖菱角的小摊大概早销声匿迹,买菊花的娘娘也收拾落花回家了。秋深夜长,朝暮之间,读书最好。
 裁来暖色的棉布,笼着灯盏与坐椅,温情默默。很早的时候看过一部日本影片,题目与情节早已模糊,但有一节在心里久久不忘——枫叶红了,疏离错落的影子映在洁白的纸窗上。愁眉郁结的和服女子跪坐于地,将素纸灯罩缓缓取下,换上竹心碧色的棉布灯罩。满室灯光轻柔,恍如梦境。红叶从窗外温柔飘落。秋光最是薄暮,缤纷的落叶,洁净几乎透明。真正迷人的流逝,不是日晷,不是宫漏,不是钟声,而是那一片片已落或未落的树叶。
 叶子,是薄薄的嘴唇,温柔地亲吻秋日的时光。明知道,一切都不可挽留。
 季节在深入,该将蚊帐收起了。蚊帐里是一个属于自己的朦胧世界,欲说还休,若即若离。小时侯在祖母的老木床上,放下帐子,把萤火虫关进来玩。流动的萤火宛如星光,蚊帐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宇宙。蚊帐顶上垂下香袋与同心结,芬芳的艾草幽香弥漫。
 我在很深的夜里做着有关故乡的梦。故乡,故乡,诗里梦里的故乡,在异地阴冷的风里凝结成一块透明的琥珀。故乡的房门前重叠着一层竹帘一层布帘,陈旧的帘影阴翳晃荡,寸寸分割浸润暮气的岁月。炊烟四起,煮了扁豆的米饭有好闻的味道。窗台上晾着夏天收起的茄子,喜人的经霜的紫色。风声飒飒,天已凉。


1楼2015-05-02 10:17回复
     我在天花板上贴着国画。微醺的醉意透出画纸,遥远的诗意成为薄薄的剪纸,我梦醒时分,第一眼就能看见这满纸风流。有时候,相思成疾,猝不及防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满纸烟水。
     夜很宁静,如澹泊的湖水,如日本俳句里落了红叶的古池。如此的安宁,叫我不由自主一次次梳理心绪,开始沉浸与缅怀,开始寻找我的来去之途。风剪芙蓉落,暗夜藏着光,藏着白日喧嚣,我的心静静绽开。太累了,从前疲倦的日子总算结束,安静的夜里,多么渴望听见我期待的声音。时光虚缈,流沙标记着分分秒秒。有月亮的夜晚,山色空蒙,真想奔赴那场寂寞,再不回头。年华的尘埃自指间簌簌滑落,只是不经意间而已。
     或许我需要一场独自的旅行,让我在这一季节在这一路上好好思考一些事,从此学会坚强与冷静。行囊里是书籍,药物,纸笔,还有一包我喜欢的菊花。我可以在某处偏僻的小镇留宿,吃粗糙清淡的蔬食,看木格窗外的小桥流水。然后我继续行走,看见无边的田野。故乡的田野赋予我忧伤低沉的格调,田野的广袤与铺展为我曾经年幼的心带来永恒的启示与修改。田野是生命繁衍栖息的地方。我坐在田野边,蓼草摇曳,泉水淙淙,我在膝头摊开纸,写零碎的文字。写着写着,萋碧芳草已在我身旁兀自茂盛生长。在湿润的泥土上端详脚印与轴印,泥土发出陶醉的呻吟。疲倦的泥土,深沉的泥土,满是爱的泥土。
     夜色温温,掬起宛如静水。
     清晨。露水润湿庭前的芭蕉。在这个城市,芭蕉始终保持如此青碧,惹人欢喜。凉意萧索的水珠一滴滴滚落,宛如漫长的梦境。我长时间的注视那微微卷起的芭蕉嫩叶,那青灰色的柔软的嫩叶,想起“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之类的句子,不禁满心缠绵。
     每一日,都是美好。每一日,都将是回忆。


    2楼2015-05-02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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