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高跟鞋声轻声敲打在东兴商会办公层的地板上。忽而慢了脚步）
（再前的，七爷的办公室门打开，而后走出来几人，神色异样。那为首的，分明是那日马场时随在七爷身边的。微敛眸，心中已有了些许计较）
（思此，趁着最后一个人出去还未带上门，走去，屈指扣了扣门板，随后倚在门框上，笑意悠然，抬手指了指屋内的钟表）
七爷，这个点了，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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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话筒，踱步到窗边，望车水马龙，心中盘算着些什么，这个亏空，我先补着无妨，但也决计得让人原原本本地吐出来。手中还拿着咖啡杯，也未见底，既听得声，虽不熟识，但也有几分印象，而且如此说话的，在这东兴商会里头，恐怕也找不出第个二人了。
：“咖啡没喝完，可舍不得走。”
并非即刻回头看她，只是作势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回身时，顺势扬了扬手中的咖啡杯，温尔笑开，薄唇亦勾起一抹弧度。眼里有笑，继而将咖啡杯放置在桌面上，抬眼瞧了瞧倚在门框的她。
：“而且我可不比观爷，有人看着数目，手下人做事不仔细，恐怕是难走了。”

什么咖啡？叫七爷舍了回家逍遥快活的时间而如此青睐。
（肩膀微微用力，借着劲起身，走进办公室。整洁而简约，整个办公室，一眼扫去，竟是丝毫没有闲杂之物出现。在法国留学时，也曾领略过一些心理学皮毛，不禁回思）
（借着转身走向沙发座椅，隐去了眸中神情。落座，复而抬首时，挑唇）
不打算请观浅喝一杯么？
（闻此言，便摸索了个八九不离十。也是，如若不是账目上出了问题，谁会这个时候还待在商会办公室，训话了一群人。只是不知数目多大。随时如此想着，开口却是调侃意味）
怎么？手下人拿了七爷的款去逛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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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下的这帮人倘若能拿我的钱去逛窑子，那也得先会做假账，他们会做假账，我倒也省些心，可偏偏他们连账也记不好。”
对于她的旁敲侧击，只是话不着锋地避开，本该故作怒其不争之态，却是气定神闲地对她报以一笑，这不咸不淡的一笑，平白无故地夹杂着一抹惋惜的神色，却非无意。我虽有心掩此事，但也着实无伤大雅，倘若她聪明，也是该明白话不言尽的道理。既闻她言，迈步往一旁茶几边去，取了煮好的咖啡，倾倒入杯，迎着她的话头说下去。
：“人人早退，你却也留到这个时候，怎么没去结识些朋友？”
此话既出，又不免有些长辈的口吻在里头了。
：“我猜你是不合口味的，我可煮不出好东西来，还打算着借花献佛，未曾想，这会倒还凉了。”

我这是为他们好，省得造我祸害。
（调笑意味十足，抬手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我的确是不怎么爱喝咖啡，但偶尔喝一些也无妨的。）
（自己向来随性，况且朋友这种东西，也不是非得刻意去结交不可。再加上自己的性子与身份，朋友更是不可即了，怕是哪一天，不是他祸害了我，就是我牵连了他。何必呢，不过累赘）
（倒是他的话，有点意思。如此说来，便是账目无故亏空，让人携款潜逃了？这种事儿在东兴发生，也算是喜闻乐见。想起面前人这么多年来的声望，不禁为那人掬一把鳄鱼的眼泪，墨瞳划过一丝轻笑，笑意不减）
我哪儿有这么多讲究，小时候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照样活的好好的不也，有的喝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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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护双方之间的均势，方才有机会获得优势，从第一次与她相见时她的随性和借力打力，便知晓她深谙此理了。该露的底细总得露，该有的态度也得有，这讲究的是决情定疑和分寸拿捏，正所谓，掐蛇要掐七寸。索性坐在沙发上，心里有数，从和她论说此事起，最终的处理方案已经在心里设定好了，只是这一层不露声色依旧少不得，不为其他，为的是让对方看不出你的态度，也摸不清你的底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古人有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由此事观之，古人诚不欺我。末了，只是一笑，虽如此说着，心里却暗付，天下只有我算人，几时轮到人算我。
：“观爷倒一点也不急着把你嫁出去。”

（听见最后一句话，一口咖啡卡在嗓子进了气管，措手不及，抿唇在喉咙里嗽清，将杯子搁回桌上。这句话很是吓了我一跳，难以想象，他用上一句的语气说了下一句话，就仿佛在说“今天吃饭了么”一样平静而低沉）
（抬手抽了纸巾拭去嘴角的水渍，不禁失笑而言）
七爷这转换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
（一时间没有捉摸他，空了过去。对于我来说，嫁人这个话题，实在是长久而遥远的令人害怕。且，这么多年过去，从也没有人关心我这个问题，包括我哥在内，连同我自己，似乎也将它永久的遗忘了）
（才回神想起他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不能否认，有些经验阅历或是什么，是不论你入世的如何的早，也是不能弥补年龄与时间上的差距的。但也不能因此全盘否认年轻罢，例如观爷，那算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座永久长明的灯塔，明亮而屹立）
（复而敛眸轻笑，掩去眸中神色）
也是，以七爷的手腕，祸也能成福。
倒是观浅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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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咖啡不好？”
有如此大的反应实在是令人始料不及，其实一句“朋友”暗喻的就是风月之事，当下才知她没能听出内里的含义，只当我说的是普通朋友。觑她这副模样，真有几分惊得不轻，却偏不见狼狈，只是连连摇头，伸手拿了茶几上的纸盒予她，脸上有笑，倒显得几分和煦，也不辩解什么。
：“前头在马场说我能卜卦，这头又说我有手腕，我可当不起。”
再启声时，有意避开话题，我原以为她是在有意绕开，不曾想是没听懂，其实此类话题着实不适宜深究，既渺渺无望，不如孤身，抑或真心，抑或假意，道上混的，令人生畏，纵有，也大多是以无疾而终告尾。直待她理好气息，方听她说，只是一笑，对我来说，钱财能试出的内鬼，实不堪忧，账由谁出，问题就在谁身上，其中是否有牵连，还需等他们捋好账中明细，所以不想打草惊蛇，方才安排岳川盯着，这一回，免不得要演上一场瓮中捉鳖，杀一儆百了。望她一眼，笑意未减，向来听闻她待手下人宽些，在马场也见识过，如今倒好奇她会怎么做。
：“我倒好奇阿浅你遇上这等事会如何做？”

（复又端起咖啡小啜几口润了嗓子。顺时思索这话，怎么做？东兴的钱是那么好拿的？有拿的念头，就要有十倍还回来的觉悟。普通人放贷还有个三分利呢，更何况是东兴。不从他身上榨出点油水来，都不好意思抓他回来）
（刚呛了水的嗓子，声线噙着略微的沙哑，让本平淡悠然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慵懒与风情）
能干什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顶多让他吞下去多少，就吐十倍出来，
他最好有，不然我可不能保证陆风会安排他什么工作来还债。
（说来，我更期待七爷的动作，若真是落在我手里，好歹最后能留个全尸，落在七爷手里，想想都让人期待）
（微微眨眼，故作纯真的神色，复而言）
真的，我一个接受过良好高等教育的女人，能干什么，七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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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眉高挑，一双瞳眸却幽深如古井让人难以捉摸，听得她这一番叙述，顷刻间，双眉一展，并不着急应她什么，只朗声一笑。语气中一贯带有调侃的意味，如今愈发明显。
：“这还不够？”
虽是反问的语气在和她说话，却分毫不显得凌厉。我只知她待手下人一向宽厚些，如今看来手段也并不软弱，难怪陈观野能够放心让她帮他打理名下的产业，也不避开她的眉眼，径自望她，笑意极盛，对此虽不置可否，或褒或贬也在这一笑中难寻。
：“你有这手段，难怪观爷一点也不担心你在道上走。”

（品了口微凉的咖啡，其中咖啡入嘴苦味与香浓便随着温度的消散而渐渐流逝了，只留下相对的平淡）
（我倒更希望他管些。自小，父母双亡后，哥哥便在外打拼着，一步一步从小混混走上东兴社长的位置。我能见他的时间，也随着他的上位，而一点一点减少。到如今，我甚至不甚明了自己进了东兴的原因。但也许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弄得太清楚，我也不愿去深究）
（略挑眉，一笑而过，我竟是不得不含糊了这个话题）
在七爷面前，我这还没算毕业呢。
（无意中，回想了什么，故意放平了语调，似是随口提起般的）
七爷呢？这么多年，也没个人相伴在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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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你所说的，何故去祸害他人？”
与她几番相处下来，觉她随性，虽非十足亲信的手足弟兄，话却比平时整天下来说的还要多一些。其实非我不谈此类话题，只是着实无甚可谈，暮色悄然苍茫，窗外街上的大槐树上也多了几抹倦鸟归巢的影子。其实，说起他陈观野，多半我总归还是羡慕他的，这一点却不是因为他的地位，而是因他有亲人在旁。
：“成天提心吊胆，是女人的，也怕跟着我。”
话只说得半句，余下的皆留在心里，所谓点到即止，脸上却笑意不减。

（微勾唇，掠了话题。情爱甚的，的确奢侈，也是累赘。光是自己，能存活于这乱世便已实属不易）
（蓦然，便听了自鸣钟叮当了七下，才望去窗外，天色已晚。不知不觉已从傍晚过渡到黑夜，竟无察觉）
（杯中咖啡也不过剩最后一些，然而自己却有无论何种饮品都有剩下杯底一层的习惯。便放下了杯子于桌上。起身。笑意盈然，随意开口）
时间也不早了，七爷还没吃饭吧，不如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