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剃度
坐了八小时结起的长发，只有一天的生命。
大马、新加坡、内地纷纷致电，要求去掉长发造型。
你将纯净奉出，他们以为妖孽。
天使与魔鬼
原配与原罪
妥协吧，如果你还要他们的宠爱。
头发削去，像是一轮剃度。
“哥哥，你会陪我去吗？”
“会的。”
意已决，不再离开你。

13.我
在一场连着一场演唱会的间隙，是难以放松的。
你开始掉头发，开始了接连不断的呕吐。
我说你病了，要看医生的。
你说是暂时的压力。
热情压轴演唱会，你坚持回到香港。
你追求完美，以收官最重。
你挚爱着香港，更挂念香港，他是否挚爱你呵。
2001年4月16日，红磡 万人之中 你高唱“I am what I am”
没人意识到那是一场真正的告别演唱会。

14.木偶
12年后，我重回红磡。
后台依旧推满了箱子和器械，不断有人急冲冲的擦肩而过。
我默默低头的前行，像是木偶独步在你的舞台。
是谁在笑，尘与光阴飘渺。
每一处关节都在僵硬，发出“咔咔”声音，像是沉睡的梦呓。
迟到的，究竟是迟到的。
纵然万人同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也抵不过，伏在耳边的一声低问：“哥哥，你爱我吗？”

15.镜子
可我还是去了，精心收拾了空乏的身心，去为你收获万千宠爱。
出门前，我问镜子：我是谁？
镜子说：你是张国荣的爱人。
我问镜子：张国荣是谁？
镜子说：一个完美的人。
我问镜子：那么唐鹤德是谁？
镜子说：世间已无唐鹤德。
你躲在镜子后哈哈大笑。
好吧，你赢了。

16.你在何地
放映机与摄影机？热情里，你又忘词，半跪在地上，点了点太阳穴，才想起来：啊，是摄影机。
许是最后一场，我并不为你紧张。
这首1987年歌，你唱的时候，我们已几度握手。
你在何地，我知道；我在何地，你晓得。
是放映机，还是摄影机；是虚，还是实，都不重要。
虽远隔重洋，但来日方长。
那一年你也萌生退意。
开始计划移民，让我为你算养老本金。
我说不用算的，三藩的房子，面向大海，春暖花开，你随时可以来。
“不行，要赚够头等舱的机票钱才可以”
你说：“如果再分手，我要在头等舱里痛哭。”
“傻仔，不会再分了。”
“心理已经有阴影了。”
后来，你执意移民温哥华。
因我对三藩太熟，你怕方便了我逃跑。
一心要在我的陌生地，开始新的生活。
好吧，你赢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19.你是谁
1982年12月9日
我是普通上班族，朝九晚五，时常加班。
去丽晶酒店时，已经迟了。我曾踌躇一下，此时进去是否失礼。
一样行色匆匆的你，却不曾停留，轻快地从我身后超过，回眸一笑：“来呀！”
原谅我，不记得那晚，和你聊过什么话题。
你的眼睛黑亮，你的唇分明，你的发微卷，你神采飞扬地看着我，比海报要美干倍万倍。
你与众人撒娇撒野耍无赖，眼神闪烁迷离与羞涩。
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你，你笑我也笑，即使不知道你在笑什么。
我记得，那天你喝多了，我自荐送你回去。
象多年以后一样，路上你将头软软的枕在我肩上。
象多年以后一样，怕你扭伤脖子，我的右手抚着你的脸。
可你并不象多年以后一样，在我肩上睡得沉实。
你似睡非睡，似醉非醉，似问非问“Who are you?”（你是谁？）
我笑答 “You can call me Mr. tang.”（你可以称呼我唐先生。）
多年以后，你说当时我的笑容深深牙好白。

21.片段
当时，你百思不得其解，看似温和的我，为什么难以接近，是自己不够好吗？
“既然没有正式介绍。”你打来电话说：“可以再开一次酒会，正式介绍我们认识。”
显然朋友也经不住你痴缠，把我联系方式告诉你了。
又有谁能经得住你痴缠。
“一定去！”这次我没有一丝犹豫。
接近年底，行里事务比较多，也很紧要。尤其是12月31日要连夜扎帐，按储蓄余额兑换下一年度的放贷规模。可你细心选择的，偏偏是12月31日晚。你认为那是一个星期五，可以让我这样的上班族更加尽兴些。
我解释了原委，问：“1月1日如何？”
“1月2日好了？”你说：“我知可以再见你，不在乎多等一天。”
新年的第二天，我理了发，打上领带，甚至租了车。
我不想晚上送你返家时，有当街拦的士的狼狈。
我想清楚了，不管这段情能持续多久，至少现在应有完美的开端。
即使再见，即使是片段，我也愿让你拥有此刻的温暖。

22.只有你比我美
没有任何悬念。
你开始一件件脱去我衣服，我想自己来，你不肯。
那天我穿得真是太多了，还系了袖扣，脱寸衫时，费了老大的劲。
你的身体温暖而矫健，把你压住时，我浑身都在发抖，怕弄痛你，怕伤了你，怕蓬勃情欲惊到了你。
比梦真实，比真实更深沉。
你下床去拿烟和碟，然后拿回床上，一边抽一边看我。
我给你吸引住了，也想尝试的抽一口，但很快给呛住了。
你眯着眼睛，笑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你的笑声里有着与年纪不匹配的沙哑。
我抚摸着你的背，问：“为什么是我？”
你仰头看着我，说：“只有你比我美。”
我笑了：“真的假的？”
你也笑了：“当然是假的，我最靓啦。”
“是吗？换个姿势，我看着你。”

23.烟
下了班磨蹭到七八点，交通高峰期后，我按寻常的路线回去，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想看看你是否还在。
远远的，便看见了灯光，亮着。
我停在对面的小店，想给你买包烟。
我不抽烟，一时给密密匝匝的烟盒弄糊涂了。
正挑选着，老板示意我回头，我看见你在窗口朝我挥手。
似乎很急。
于是，我让老板拿了盒最柔和的。后来，你说那盒是女士的烟，适合我这样初学者抽。
我本想邀你出去吃。而你已煮鸡汤，房间里香气浓郁。

25.雨
外面好冷，街上飘着零星的小雨。
夜间电车稀少，我又饿又冷又湿，于是一路小跑着回去，希望路上能遇到小食店。
路边间忽出现招贴画，我一一将你从群星中找出，一一揩去淋到你的雨水。
你流泪的样子让我心神不宁。
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什么？
但是，不能让你为我流泪。
不能。绝对不能。
快跑到公寓时，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还是决定折返回去。
跑不动了，裹着一身雨水，拦了一辆的士。
我连声SORRY，也档不住司机嫌弃的眼神。
好在，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见到我，你非常非常的意外。
看你的眼眶还湿润着，我抬手去揩。
你却猛然抱住我，咬住耳朵，含糊说着：“Don't go away”（别走）。

26.晨
“Don't go away”即使现在忆起，心里依旧犹如过电了一般。
那天晚上的鸡汤泡饭，是我一生吃过的最好汤饭。
等我洗完澡，天已蒙蒙亮。
我一丝睡意都没有，侧卧在床上看着你。
你抱着被子，露出额前的发和翘翘的鼻子，睡得正沉。
早上上班，衣服还湿着。
你的正装，我穿得有些挤。
回公寓也来不及了，于是穿上你的休闲服到Office。
共事多年，他们从未见我穿过休闲服，竟引起了一阵轰动。
我有些尴尬，知道无法解释，便一言不发去做事情。
心想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不定有什么意外。
于是另置了一套正装，放在办公室。

29.不辜负
我劝你索性搬到市区来，在我的公寓附近租房。
因你害怕娱记发现我，即使早早收工，也得等到天黑才来公寓，而天不亮就得离开。
我不舍得你辛苦。
可是租房，比养房还需要现金。
押金是一重支出，租金是一重支出，装修又是一重支出。
你算了半天都算不出头绪。
租房的主意既然是我出的。是的，我背着你，将你看中的房子租了下来。
是的，和以后你谈起此事，细节上略有差异。
我也没那么惨。不过是裹挟私心的，救了你的急，仅此而已。
这件事，你惦记了一生，心生感激的应是我。
我是个怕麻烦的人，不喜shopping，更不喜做饭。
知你敏感，又怕你在感动之余，生出负面情绪。
希望你能快乐点，在我怀抱里无忧无虑，教会你爱上我吧。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辜负青春赐予。

30.标准间
1992年初春
终究拗不过你，我移居到温哥华，依旧在Z银行就职。
自去年起，你就在此读书，但总有电影要拍，还有圈里的事要处理，书终究没读起来。
听闻李碧华的《霸王别姬》，改编成电影脚本，你就想去试镜。
李碧华也竭力推荐你，说虞姬为你而写。
小说，你已反复看过，觉得程蝶衣，能驾驭得了。只担心京剧，怕学不像。
记得第一次去北京，我问你是否适应。
你却在电话里兴奋的告诉我：“宾馆标准间啊，都是两个人住的也，而且必须是男的和男的同住，女的和女的同住啊。北京真是好地方也。”

32.一枚与三环
过儿和姑姑对戒，不对望，各自一脸得瑟。【图片】瞅瞅，你才一环，我都修到三环了。
这里有个故事，你初到北京，接机的人路上和你介绍：“香港只有一环吧？我们北京都修到三环了”。【图片】

33.片段
为这三环戒，我失去了一个晋升机会。
尽管购的是卡地亚里最细小的基本款，也超出了我的支付能力。
我预支了薪水，这在保守的银行业是大忌讳。
但是，那段时间无可比拟的轻快。
你给我起个外号“唐老鸭”。
你说，鹤与鸭，五百年前是一家；
你说，鹤会飞，鸭不会；
你说，真心最好，陪着我，forever。
“forever？”我对你说：“Gay is not forever ”
你定定的看着我。
我接着说：“真心是真正的奢侈品，一个片段的真心也是真心啦。”
你依然定定的看着我，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