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者的刀扎得很深，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当时Sherlock正忙着计算着他该跑多快多远才能抓住嫌疑人。他以为事情尽在John的掌控之下，因为John很强壮，而且出人意料地敏捷，即使他个子小又没什么肌肉。但是，John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停下来，发出了Sherlock从未听到过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呻吟，也像是喊叫，还像是愤慨，好像在说“刚刚他妈的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怎么办？”
Sherlock几乎可以听到John那医生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着，处理着，分类着，然后失败。
“John。”Sherlock甚至没能叫得出来。他的话只是一声低语，他想John大概都没能听到，因为John很快就在血泊中死去了。
Sherlock知道John已经死了，因为John一动不动，面色苍白，而当Sherlock把手透过夹克毛衣和衬衫按在John鲜血淋漓的胸口时，一切都寂静无声，没有一点咚咚咚的声音来让他安心。当Sherlock把他的脸颊贴到John的脸上时，冰凉无力的感觉猛然牵扯了他的心。
Sherlock坐下，又观察了一会儿，因为他的大脑无法工作。
这不对。这不可能发生。事情不是这样的。
John不可能死去。
他开始使劲摇晃着John，大喊着，拍打着他的脸，按压着他的胸膛，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他听到了别的声音喊叫着看着别的手指抓握着而John还是没有活过来，这怎么可能？
他做了什么才会让这种坏事降临在他的身上？
Sherlock闭上眼睛，他的头耷拉下来，如断线的布偶，他的额头贴在John的额头上，然后他意识到John的皮肤已然冰冷僵硬。冷得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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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寂静无声，冷得彻骨，Sherlock坐卧不安。他已经把Hudson太太打发走了两次，然后锁上了门。然后他还把一张桌子卡在了门口以防万一。几个小时过去，他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走来走去。他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再一个房间，他的脑子也在不停地转着，计算着，分类着：厨房。桌子。椅子。墙壁。地板。头骨。大衣。围巾。小提琴。厨房。桌子。椅子。墙壁。地板。头骨——
他渐渐意识到周围的声音，他的双脚拖过地板的声音，他的指甲划过墙面的声音，他的眼皮摩擦过眼球的声音，还有其他更奇怪的声音，很大声，哀痛，哭号的声音。失去了什么的声音。
他意识到这些声音来自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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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日。灰蒙蒙，寒冷而大风。到处是枯死的叶子。一切死气沉沉。
大家都在那里，站成一个圈，穿着深深浅浅的黑色。葬礼穿黑色，当然了。黑色是对逝去之人的尊敬。死去的人在乎吗？谁知道呢。Mike正稳稳地搂着Molly的肩膀。Hudson太太不加掩饰地抽泣着。还有Mycroft。Mycroft，在后面站着，离大家都很远，表情古板如同石雕，双手规矩地交叉在雨伞的把手上。
“Sherlock。”有人在说他的名字。他不清楚是谁。无所谓，真的，不是吗？除非有所谓。Sherlock慢慢眨眨眼。他甩甩头。啊。是牧师。牧师正期待地看着他。他在期待他做什么？什么？什么？他现在正打着手势，缓缓地，向下，向下。Sherlock向下看。他的手紧握着。为什么？他张开手。黑土。那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他该拿它做什么？
他站在墓前，面前就是无底深坑，不是真的无底，因为下面有一具棺材，而棺材里是——
Sherlock闭上眼睛。他做不到。做不到。他的手张开。土从指间滑落。Sherlock摇晃了一下。他也坠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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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火中惊醒。
他的眼睛猛地张开，紧接着他大叫一声，因为他感觉腹部滚烫。烫得不自然。他撑着胳膊坐起来，透过烟雾看了看。
他的床着火了。他的床为什么会着火？
他观察：乳白色的墙。蓝色的被子。淡蓝色的床单。整洁。干净。整洁得不自然。
他推断：哦。这并不是他的床，或者他的房间。这是John的房间和John的床。但是从根本来说它毕竟还是着火了。
又一次。
等一下。
他模糊地记得午夜的实验，无比安静无聊的公寓，很晚很晚很晚，无比想要把什么东西炸飞或者抽根烟。他没有把东西炸飞（至少他不记得炸飞了什么），所以他一定是……抽了根烟。不知为何是在John的床上抽的。在John睡着之后。然后……Sherlock也睡着了。然后——
然后。
他依稀记得这些事情都曾经发生过。
“什么……你在干什么？怎么回事？”John终于醒来了，并开始咳嗽。他挣扎着坐起来，透过烟雾睡眼朦胧地看着。“Sherlock？”
Sherlock停止拍打火苗，抬头盯着他。
“你把我的床点着了。”
Sherlock说不出话。
“怎么……为什么……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啊？已经——”他看看表。“已经夜里三点了。”
寂静。
“你没什么可说的么。”
不。不对。是的。我非常非常开心你没有死。
“你他妈快把我逼疯了，你知道吧？”
“John。”
“太荒唐了。”John说。的确很荒唐。他走到窗边，让窗户大开。 然后他走向了门。
“我去你屋睡了。”他说，“谁能这么活着啊？我是受不了了。”
Sherlock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很久。直到屋子里冷得不行，他开始在烧焦的被子下面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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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很烦躁，因为他很累。他很累因为他没睡好，因为Sherlock在他床上放了把火。又一次。Sherlock很困惑，因为他的生活突然变得诡异而令人迷惑，但是他也十分高兴，因为John没有死，但是他没法向John解释清楚他为什么困惑又高兴。John已经觉得他是个疯子了。
John很烦躁而且不跟他说话了，他难道没意识到这只是个意外吗？Sherlock绝不会把床点着，至少绝不会故意这么做，而且更不会连续点两次。
所以，John很烦躁，Sherlock很困惑，然后Mycroft又一次出现了，于是这天变得更加无法理喻。
“我有份工作给你。”Mycroft坐下。再一次。他挥了挥米色的文件夹。又一次。
Sherlock盯着他。又一次。
“Sherlock？你听见我在说什么了吗？”
Sherlock说不出话。John抬起头。
Mycroft清了清嗓子。“Sherlock？”他问。“怎么了？”
Sherlock使劲摇摇头。“只是……这……”
“什么？”
现在连John也在盯着他看了。疲倦，烦躁，没有死的John。“Sherlock？”
Sherlock很大声地吞咽了一下。“没……没事。我只是……没睡好。”
“是嘛。”John翻了个白眼。
“Sherlock。”Mycroft唱歌般叫着他的名字。
Sherlock慢慢摇摇头，“不。我已经……我已经告诉过你一次了。”他停了一下。“不是吗？”
Mycroft啧了一声。“如果你能同意，那对于各方真是再……好……不过了。”
Sherlock揉揉眼睛。“不。我不这么认为。”
“Sherlock，我警告你——”
“又来一次？”
Mycroft歪了歪头，“你什么意思？”
Sherlock闭上眼睛。他觉得他仿佛能闻到烟的味道。他的眼睛涩得发痛。“我是说，不。不行。我……还是不会同意。”
Mycroft抿紧了嘴唇。“别逼我做出你会后悔的事情。”
Sherlock盯着他。他真心很好奇。“比如什么？”
Mycroft叹气。“你能接下这份工作吗？”
“不行。”
“Sherlock，”Mycroft做了个酸葡萄脸，“我有手段——”
“你不能逼我做所有事情。”
“是吗？我不能吗？”
Sherlock考虑了一下。“不。”
“那好吧。”Mycroft站起来，微笑着。“试着度过愉快的一天吧，Sherlock。”他顿了一下。“你也是，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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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迅速地坠落，如坠石一般沉陷至底，黑色的衣服融于更加漆黑的水中，浅色的头发被水染成了深色。在Sherlock有时间眨眼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当他们把他打捞起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早已冰冷而僵硬，皮肤发蓝，面无表情，即使Sherlock把自己温暖的脸颊贴上他的，轻声重复着“不，不不不不不。”
“Sherlock，”Lestrade恳求着，“他已经不在了。他——”
“不。不。他不会。他不可能死。不。不。不。”
“Sherlock——”Lestrade的声音哽咽了，这时Sherlock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又发生了。Lestrade喜欢John，很喜欢他。但是，大家都喜欢John。他是，曾经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人。
John身上的水把Sherlock浸得浑身湿透。他的身体在Sherlock怀中感觉沉重而笨拙。他搂着John沉重、湿透的头。他希望太阳能出来，哪怕只有一分钟，因为John是如此冰冷，他想，也许太阳可以让他暖和一点。
但是太阳没有出来，John的身体也没有变暖，而Sherlock在湿透、冰冷的衣服里被送回家。那衣服闻起来是泰晤士河水的味道，完全没有John的温暖，一切仿佛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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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桌子。椅子。墙壁。地板。头骨。大衣。书。小提琴。厨房。桌子。椅子。墙壁。地板——
他渐渐意识到周围的声音，他的双脚拖过地板的声音，他的指甲划过墙面的声音，还有其他更奇怪的声音，沉重的东西碰撞，摔成碎片的声音。
他意识到这些声音是他自己在用血淋淋的双手把公寓砸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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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日。灰蒙蒙，寒冷而大风。到处是枯死的叶子。一切死气沉沉。
大家都在那里，站成一个圈，穿着深深浅浅的黑色。葬礼穿黑色，当然了。黑色是对逝去之人的尊敬。死去的人在乎吗？谁知道呢。Mike正稳稳地搂着Molly的肩膀。Hudson太太不加掩饰地抽泣着。还有Mycroft。Mycroft，在后面站着，离大家都很远，表情古板如同石雕，双手规矩地交叉在雨伞的把手上。
Sherlock看着Mycroft。
Mycroft回看着他。
然后Mycroft眨了眨眼，非常缓慢，非常严肃。Sherlock闭上眼睛。他睁开眼。他向他哥哥走了一步，但是然后就似乎有人把沉重冰冷的黑土塞进了他的手里。
Sherlock闭上眼睛。他做不到。做不到。他的手张开。土从指间滑落。Sherlock摇晃了一下。他也坠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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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火中惊醒。
又一次。
John生气。
又一次。
John离开。
又一次。
Sherlock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十分迷惑。
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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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Sherlock，你是怎么了？”Mycroft小心翼翼地坐下，用米色的文件夹轻敲自己的膝盖。“你看起来真是糟糕透了。你最近没睡觉吗?”
John从他的书后面讽刺地哼了一声。
“不……没太睡好。”
“那，我带来了让你开心的消息。一份工作。”
Sherlock闭上眼睛。“Mycroft——”
“别犹豫了，我确信你知道这有多重要。”
Sherlock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你什么意思？”
Mycroft微笑着。“我是说工作总是很重要。”
“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的当然是。我还能有别的什么意思？”Mycroft愉快地笑着。
Sherlock盯着他。“Mycroft，没有人，即使是你，能有那么大的能力。”
Mycroft笑得更灿烂了。他递出文件夹。Sherlock看着它。简单的米色文件夹，完全无害。他想把颤抖的双手压在屁股下面。
“我不愿意。”
Mycroft深深叹了口气。“Sherlock，你真是世界上最令人厌烦的顽固——”
“我不愿意。”他听起来像个十岁的小孩儿。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别逼我做出你会后悔的事情。”
“不。不。才不想那样呢。”他咽下一声苦笑。
Mycroft停顿了一下。“好吧。别逼我做出连我都会后悔的事情。”
“你……后悔过任何事吗？”
Mycroft歪了歪头。“我想你该问的问题是，Sherlock，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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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从左边的高出打来。枪手是右撇子，并且技术很差；这只是摊上了好运的一枪而John最近运气无比糟糕。当然了。Sherlock今天带着他俩走了一条不同的小巷，精明地躲开了刀子与河水，但是最后，死神还是找上了John Watson。在最后，血在着慌张的手指和惊恐的眼神中流下来，伴随着的是僵硬冰冷的身体。最终，即使Sherlock再改变路线也没用处。一点都没有。他让自己的头垂下，靠上John的额头，哭得仿佛心碎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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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桌子。椅子。墙壁。地板。头骨。大衣。书。小提琴。厨房。桌子。椅子。墙壁。地板。教科书——
Sherlock拿了他能找到的最厚，最沉的一本书，坐了下来。
上吊。窒息。溺水。墙上。食物中毒。血液中毒。刺伤。内出血。动脉瘤。流感。一氧化碳。触电。疝气。车祸。被食物卡住嗓子。
Sherlock摔合上书，用颤抖的手捂上脸。
世上有那么多种死亡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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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日灰蒙蒙的很冷还有风。到处是枯死的叶子。一切死气沉沉。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Mycroft……”Sherlock在人群中挤着。人们为他让出一条路因为他们能看出他正悲痛不已。“Mycroft，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是吗？”
“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是的，Sherlock。的确有事正在发生。我们正要埋葬John。”
“不，不，我是说……”他合上眼睛。这不可能发生。不可能。他睁开眼睛。Mycroft正仔细看着他。
“Sherlock？你还好吗？”
“不。不好。我觉得我不太好。”
“可以理解。我们正在埋葬你最好的朋友。你心烦意乱也是情有可原。也许你该坐下——”
“Mycroft——”
然后就又开始了牧师和该死的黑土的破事。又一次。
Sherlock闭上眼睛。他做不到。做不到。他的手张开。土从指间滑落。Sherlock摇晃了一下。他也坠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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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10504字，大概算的上中篇，两天翻译完，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_(:з」∠)_
我知道看过SPN或者Groundhog Day的孩纸们现在就想尖叫（。 没错就是这个梗！并不是这两部作品原创！但是看好多遍都不烦哦！！
之后会继续翻译，大概开学前（大家放假前）还能出来一篇，有人知道Good old days翻译成中文怎么合适吗？
再次感谢我的beta, @yiwensita 。

冒泡暖一暖=￣ω￣=
--小尾巴呀小尾巴咿呀咿呀哟～

发现一篇好文，这种感觉好棒√
楼楼翻译赞一个！！！求勾搭(/≥▽≤/)

有点没太懂，是说麦哥是死神，还是麦哥手里的文件决定了福华两人的命运！！！一百种不同的死法让我想起当初看遗落战境时候在影院笑出声的经历了，其实明明很虐来着

咦一个人看怎么辣么脊背发凉==另一方面，麦哥手里的文件真的可以控制两个人的生死么？【这么做太恶毒辣QwQ】总之虐哭而且有点毛骨悚然2333

好文 赞一个。楼楼辛苦啦继续加油

麦哥真是大坏蛋，哪有这样欺负弟弟的

想到阳炎，无论怎样日和都会死的那种……只不过换成了John……

最喜欢这种死亡循环的梗了*^_^*

(⊙o⊙)…无限循环~~~

好棒的文虽然莫名虐感满满。。

虐得飙泪QWQ.但是看到同上两个字后我突然就戳中了我笑点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