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名：云灯
类型：我也不造\(≥▽≤)/~

@Rain莫泪寒 @张瑶心 @冷月葬花晗 @苏夏的凉薄day

<1>
那一年文笙十八岁，在自己的甜品店里招人。
顾浩泽穿着那时说不上是流行还是太过大众化的T恤衫，撩开店门的水晶帘，沉默地走了进来。
他说，你这有空余的岗位是吧。
文笙当时正在看梭罗的《瓦尔登湖》，闻言头都没抬地应了一声，是啊，觉得条件合适的话你明天来上班好了。——对不起，你挡着了我的阳光。
顾浩泽侧了侧身，打量了一圈，然后转身走了。
文笙读着《瓦尔登湖》的序，听见店门水晶帘相撞的声音。

<2>
顾浩泽那年十九岁，是文笙甜品店里最受欢迎的——甜品师。
对，不是服务生——你看言情小说看得脑洞太大了才觉得是服务生？！
文笙第二天早上来店里开门的时候才恍惚想起昨天有个来应聘的，一个漂亮的男孩靠她店门旁站着。
——这暴露了文笙其实也是个脑洞很大的女孩。
她打开了门，然后指给身后的男孩里面的储物间，说：服务生的工作制服在最里面的柜子里，自己去找吧。
顾浩泽站在她身后，半晌，接过她给的钥匙，往里面走。
文笙支着胳膊站在柜台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真是个不错的服务生。
尤其是当顾浩泽把一身服务生的工作服穿出一种英伦贵族制服的感觉的时候。
文笙愣愣地看着他，我觉得,你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张亮。

<3>
然后时间就这样过去，文笙依然坐在柜台里面端着《瓦尔登湖》，顾浩泽和其他比他大四五岁的服务生一起在店里餐桌之间来回穿梭。很多女顾客对他指指点点，文笙偶尔抬头的时候会看到他轻微地蹙着眉头，这表情看起来还有点萌。
这个沉默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男孩让文笙大跌眼镜的时候来了。
就是当他同样沉默地走进厨房的时候。
文笙在他身后看着他，喂喂，你要干嘛？
顾浩泽没说话，兀自走进厨房，跟那个法籍的甜品师用文笙听不懂的法语交流了几句，然后，然后法国人走了出来。
文笙从厨房窗口看着他，他穿着玄色的服务生制服，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着，打鸡蛋、和面……
然后他抬头看到了文笙惊讶的脸。
其实我不是来应聘服务生的。他说。一边熟练地将打蛋器玩儿成了魔术棒。

<4>
文笙对顾浩泽更加好奇。
她想知道关于他的所有的一切。包括那天来的那个女人，进屋就点了个文笙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后来顾浩泽告诉她那个东西全世界只有他会做。
顾浩泽还是穿着服务生的制服，只不过经常会系上一条白色的围裙走进厨房。法国大厨很欢迎他。
水晶帘被风托起来，又落下。

<5>
文笙看完了《瓦尔登湖》，顾浩泽半个月没来上班。
那个指名道姓找他的贵妇也没来。
文笙坐在柜台里面单手托着腮，怔怔地看着店门。
水晶帘折射出七彩的太阳光。
风拂的贝壳风铃叮当作响。

<6>
顾浩泽十九岁。
顾浩泽是城西那所大学大二的学生。
顾浩泽的爸爸是贪污犯。在他十一岁那年被判了无期。
顾浩泽的妈妈在他十二岁那年跟人跑了。
顾浩泽十六岁确诊胃癌。
那个经常来店里要东西的女人是某个大集团董事长的夫人，是他曾经的监护人。
那个女人找人教他他想学的一切东西，比如甜品。
那个女人托人从国外给他买很贵的特效药。
那个女人从来不找人给他治病。
那个女人要他办一件事。
那个女人叫他来文笙的甜品店应聘，叫他把文笙弄到自家儿子的床上。
那个女人的儿子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最近喜欢上了每天端着《瓦尔登湖》的文笙。
半个月前，那个女人停了顾浩泽的药。
这大概就是关于顾浩泽的一切，文笙知道了。

<7>
第十六天，顾浩泽撩开店门的水晶帘。
昏昏欲睡的文笙看清了那个身影的时候，惊坐起来。
顾浩泽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来辞职。
文笙没顾得上听他说的话，她讶然看着他苍白到了极点的脸色，打量着他愈加单薄的身形。
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
文笙很善解人意地冲他笑了笑，生病了可以跟我请假的，不用辞职。
他还是没说话。
我，我不想你辞职。
他遥遥地抬眼。

<8>
那个貌似是他亲人的中年男人冲进店里。
他一路吼着进来。
浩泽你怎么还在这站着？！赶快把事情办了你才有的救啊！
顾浩泽站在文笙和那个男人中间，我本来就没得救了。
那个女人也不会救我的。
男人红了眼，憋了半天，居然愤愤地转身走了。
顾浩泽坐下来，给文笙讲了那些事。

<9>
文笙醒来的时候，面前一片陌生。
低矮的屋顶，摇摇晃晃的窗棂。告诉她她被绑架了。
你醒了？
文笙猛地转过头。
顾浩泽靠在她旁边。有没有事？他问。
没事。
门被人推开。
顾浩泽噌地站起来，挡在文笙身前。
顾浩泽打晕了那个中年男人，旋即一阵猛咳呕出血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文笙架起他。

<10>
好了，别跑了。顾浩泽轻轻地说，用身体将扶着他的文笙撞入路边一处废旧的民房，文笙没擎住他的身体，贴着墙跌坐下去。
顾浩泽也单膝跪在了她身前，头探过她的肩。
嘴角还挂着血。
文笙愣愣地坐着，低头看着他的脸。
她想起那个中年男人说的话：你们富二代的命是命，我们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她活到十八岁，从来都要什么有什么，从来都没有失去过什么。
他呢？
说得对。我们富二代的命是命，你们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她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其实，其实我可以嫁的……
顾浩泽突然抬起手放在她的唇上。别乱讲。
他抬眼：穷人的命是命，你们富二代的命就不是命了？
文笙闭上眼，眼泪滑落下来。

<11>
顾浩泽说，每个人都是与每一个生命一样的生命。没有谁比谁更可怜，也没有谁就应该成全谁活下去。
顾浩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没有谁就应该牺牲。
顾浩泽说，这一切本就与你无关。
顾浩泽说，你应该嫁给你想嫁的人。
顾浩泽捂着她的嘴的手滑落下去，倒在她身上。
顾浩泽说，别出声。

<12>
穷人的命是命，富二代的命就不是命了？他这样说。
文笙站在甜品店的门口，看着自己的招牌。
那个男孩似乎还站在店门边，等着自己开门。
其实我不是来应聘服务生的。他说。
文笙慢慢地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文笙的甜品店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