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瑞琪觉得心中有些东西轻了,也有些东西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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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ert·King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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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对那个顶尖科学家所持有的崇拜里,似乎夹杂进了一些其他东西。瑞琪知道这是某种责怪。他在责怪那个多次创造奇迹、一次次改写人们对于“不可能”的认知、不断刷新人类发展前景的传奇人物。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能清晰而强烈的感觉到这一点。这一切都只因为RK受到的他父母的冷落。理智告诉他King的功绩不可磨灭,他的研究可以因此造福更多人,甚至是直接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但这并不代表RK的牺牲就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很多时候值不值得不能用人的数量来衡量,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该被摆在天平上相互比较。把一切换算成价值进行数据上的比较几乎是丧失人性的冷血举动。这对于任何被舍弃的一方来说都是极其却不可被逆转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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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K应该和其他任何人一样拥有幸福的权利,而目前这种权利残酷地被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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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权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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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琪靠在门边透过窗口默默向里望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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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尤娜的提醒后,事情很快变得明显起来。他突然发现RK在吵嚷的人群中真的很孤独。纵然有着那么多追随者,也不过是众星衬得一轮月愈发与世独立。他看到RK用很快的速度修好其他孩子不小心弄坏的玩具,看到他或是接受或是拒绝别的孩子递过来的糖果,看着他被孩子们看偶像一样的眼神护在中间,看着他周围或是围起一圈或是散开一片。然而他们所有人都不是他的朋友。他们转过身有着自己真正亲密的小圈子,而他要么在大环境里清晰地杰出在外,要么在每个人背过身去后独自伫于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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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东西,只要带上那么一份尊敬,就不可能有着某种平等,也当然不可能会亲切。他可以被所有人崇拜,却也只能被崇拜。不管他愿不愿意,RK已经被捧在了最高处,而那里等待他的只有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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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RK纠结自己是不是把水果切的太疯狂吓到瑞老师导致其返回校长办公室辞职时,瑞琪推门进来了。于是他走上前轻轻扯住瑞琪的外套下摆,仰着头看他,语气有那么一些小心翼翼:“老师……其实不用按渣子的数目来算的……你陪我一天也就……”瑞琪就势蹲下,微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没有关系,老师说到做到。以后哪天你高兴我就哪天陪你出去玩,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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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K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真的?……我真的可以一直找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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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瑞琪伸手够到桌子上的小本子,拿出笔认真地写了一会儿,然后撕下一张递给RK:“这是我家的地址和我的电话号码,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随时打过来,或者你直接来找我也行,我一般不大出去。”他捏捏RK软乎乎的脸,还不忘加强一遍尤娜的嘱托:“只要你每天都乖乖吃水果,我就会一直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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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K灿烂的笑脸听到这里又顿了顿,他凑近瑞琪蹭了蹭,几乎是用撒娇一样的语气问:“老师……真的要每天都吃水果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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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瑞琪托着下巴眯起眼微微思考了一下,又看看趴在自己膝头的孩子纯净的眼眸,轻轻刮了下对方的鼻子,给他打了个马虎眼:“在这里的时候有水果就要吃,不过不用全部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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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放假或者某天卖水果的大叔回家抱儿子了幼儿园没有水果吃的时候瑞琪就不管。而且只吃一块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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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RK用最快的速度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然后欢呼一声跳起来搂住瑞琪的脖子。对方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背作为回应,并没有对这种亲昵的动作表示任何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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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我可以带给你些许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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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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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琪揉着他的脑袋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