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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制:万蛊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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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依旧我沈航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看后请不要哭
别说废话
别问我好
看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12-20 21:46回复
    你看过也好 没看过也罢
    只是觉得好看想分享给你们


    5楼2014-12-21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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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12-21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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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她跳下万蛊池之前,阿莱问她:“你可后悔遇到他?”。
          她静静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里一片清明。许久之后,她弯起嘴角一笑:“遇到他,再幸运不过了。”
          而后她便踏上台阶,翻身跃下。
          她想,哪怕爱得再辛苦,恨得再绝望,她这一生,也是幸运至极了
          因为她那么深爱过一个人。
          哪怕,他从来没爱过她。


        7楼2014-12-21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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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12-21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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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灵魑遇见月赤的时候,正是洛阳深秋。那一日,铁骑踏入洛阳,她的父亲兄长皆埋骨于洛阳城外,母亲自刎于苏家祠堂,苏氏百年名门,与国同亡。
              于是年仅十岁的她拿起了母亲自刎的长剑,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走上了洛阳大街,然后,她遇见了月赤。
              白蛇开道,五毒俱出,硝烟弥漫,刀光剑影之间,他御巨蟒而来,站在蛇头问了她一句:“你怎么不跑?”。
              她扬起脸来看他,坚定的握着与她体形相比过于巨大的长剑,清澈的眼里毫无惧意,朗声而答:“苏白身为苏家子弟,即使年幼,亦当保护天祁江山,宁为国而死,不苟且而生。”
              说着,还使劲儿瞪着对方,似乎在宣告什么。十六岁的少年蛊师大笑起来,一双眼如月牙般弯起,道:“好天真的孩子,跟我走吧。”。
              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已是命令。
              苏白呆呆看着他,对方却一把提起她的衣服,将她扔上巨蟒宽大的背部,又说了句:“从今日起,你叫灵魑,为我弟子。”。
              从此,她便成为灵魑,跟着他过丛山峻岭,来到南诏。
            月赤是南诏蛊王,在南诏,最有权威的人不是国王,而是被南诏人认为近乎于神的蛊王。蛊王的弟子,在南诏便就是公主的存在。
              然而灵魑不但没过上公主的生活,反而过得比宫女还悲惨。初来南诏,她就水土不服,月赤认为这不是什么大病,便将她扔在一边,让她自生自灭。
              没有药,没有人照顾,如果不是每天定时有人送些饭菜过来,她大概早就饿死在这里。
              然而原先娇贵的身子和恶劣的环境让她的病越发恶劣起来,于是她开始连夜的发高烧,第十天的时候,便已是再清醒不过来。
              她一直在做梦,梦里是四月牡丹盛开的洛阳,车水马龙,繁华似锦。苏家全家一同去看牡丹花会,父亲抱着她,哥哥们捏着她的脸,母亲在一旁嬉笑。
              然而转眼就是洛阳城破那日,母亲和她说:“你父亲兄长都去了,我也去了。你的生死,你自己选择吧。”。
              说罢,就拿剑刎了脖子。
              她在梦里大哭起来,她想,她只剩一个人了,从此,她苏白再无父母兄长,孑然一身。
              然而朦胧间,却是谁轻拍着她的背,同她道:“不会,你还有师父。灵魑还有师父。”
              “师父会让你成为这世上的强者,保护要保护的人,再不会失去。” 。
              她心道这不过是梦中生出的杂念,然而等她睁开眼时,却是果然看见了月赤躺在她旁边,睡容平静,安定人心。
              温暖从他怀里传来,于是她朦朦胧胧的想,她不是苏白了。
              苏白已经什么都没有,但灵魑还有师父。所以她不要当苏白,她要当灵魑。


            9楼2014-12-21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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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她在万蛊池边坐了很久,等到夜深的时候,她终于是鼓足了勇气,跪到了月赤的寝殿外。
                月赤感觉到她的气息,便掌灯开了门,站在门口皱眉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求师父一件事。”
                “什么事要你半夜三更跪到这里来求?”
                “我想求师父……再不要收其他弟子。”灵魑颤着声,却终是说了出来。月赤眉头皱得更紧,压抑着怒火冷声道:“理由。”
                “师父……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我问你理由。”。
                “我……我……”灵魑红着眼,结巴了半天,终于道:“师父有了新弟子,便不要灵魑了。”
                这话一出,却的确是让月赤愣了半天。许久之后,他慢慢回了句:“真是荒唐。”
                想了想,他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道:“灵魑,我知道因你幼年祸事,让你对我心深依赖。然而你若想成最强的蛊师,这便是你的弱点,你成长到一定境界,必然不能走到顶峰。我既然是你师父,自然不能看你这么堕落下去。昔年我说你资质不好,但勤能补拙,如今看来你的确是能成为一个好的蛊师的。日后说不定也能杀了我,成为南诏蛊王。所以这种心思,你要学着放弃,莫要自毁前程。”
                “师父,”听到这话,灵魑却是慢慢冷静下来,仰头道:“如果我说,我即便带着这种执念,也能成为优秀的蛊师呢。”。
                “你拿什么证明?”。
                “南诏如今与大越交战,众多蛊师在战场上,连连败退。”灵魑慢慢开口,神色里满是坚定:“我去前线,若赢了,你便再不收徒。”
                “你是中原人。”他提醒她:“若你上了我南诏的战场,你再无归回之处。”
                “我知道。但我只问师父一句,可,还是不可?”。
                月赤没说话,过了许久,他道:“你去吧。”
                灵魑叩首,起身,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她便收拾了包裹,等到天明时便同月赤告别,拿着他写得信,直奔前线。
                临走时,月赤终是没忍住道:“若是遇到性命攸关的情况,不要逞强,跑了便是。”
                她却是坚定的看着他:“师父,我说过,我会成为一个好的蛊师。”。
                月赤微微一愣,他看着面前少女坚定的容颜,莫名其妙的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
                而当他发现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她真的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灵魑终于长满了羽翼,要振翅高飞。


              11楼2014-12-21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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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灵魑是个好蛊师。
                  她蛊术精深,从不退缩。面对千军万马,亦是平淡如常。仿佛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每一场战役,都是拼死一战。。
                  当她上战场之后,南诏战场的情势便迅速逆转,从连连挨打终于变成了两项对峙。
                  三月时,终于反攻。
                  当时她率领南诏众人攻入大越边境,那熟悉的言语,熟悉的衣衫,熟悉的城郭让她迅速红了眼。
                  敌军的将领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看着她,大喊了她那早已让人遗忘的名字:“苏白。”
                  她恍惚间忆起,那便是当年和她在一起的苏府玩伴。
                  于是便就是那片刻的呆愣,羽箭猛地贯穿了她的肩头。那少年于城郭之上,大笑起来,厉声问她:“苏白,你可对得起苏家满门烈士,百年忠名?!”
                  “苏白,你可对得起我等将士七年搜索等待?!以为你苏家将门,终有一后。”
                  “苏白,你可知洛阳城外,你父兄埋骨之处,青草已是齐腰!”
                  说这话的片刻,无数蛊师的蛊虫向那少年将军疾飞而去。少年将军终是不堪忍受,从那城郭之上纵身而下。
                  “不!!”
                  灵魑带着身上的羽箭疾奔过去,跌跌撞撞跑到那少年身边,漫天黄沙迷蒙了她的眼,她的泪大滴大滴落到少年身上。
                  少年口吐鲜血,死死抓住她,断断续续道:“苏白,我们,一直……一直在找你。奸相,恨苏将军……想,想杀你。但苏府余将,此战……皆战死……”。
                  说着,少年严重露出悲哀而又怜悯的神色,他说:“苏白,你……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早已知道。然而在这刻,她终于是清楚的明白过来。。
                  她抱着少年的尸体痛哭出声来,想大唤他的名字,却是发现,太长时间的蹉跎,她却是已经忘记,这些以性命挂念着她的人的名字。
                  她只知道,除了南诏,她已无处可归;除了月赤,她已一无所有。


                12楼2014-12-2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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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南诏与大越的战士,以大越的议和终结。
                    她因伤势严重,便提前送回了南诏。
                    她回来的时候还在发高烧,一遍一遍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当年的洛阳,梦当年的苏府,梦那个说“灵魑还有师父”的人,梦那战场的黄沙与硝烟,城郭下,那个无法想起名字的少年将领。
                    他说:“苏家余将都死在了这场战役里。”。
                    他说:“苏白,你已经回不去了。”。
                    这次她做梦,已不是像年少时一样哭喊。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在梦里,一遍一遍用袖子抹擦着那少年脸上的血迹,然后眼泪不停的流出来。
                    她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背,唱着轻轻浅浅的曲子。温柔而平缓的调子,南诏人特有的语音。
                    她想那是月赤。。
                    可是醒过来时,睡在她床边的,却是阿莱。
                  三个月后,她终于康复。
                    刚能落地,她便又回到了月赤身边。他的万蛊池已经建完,但绝杀蛊却迟迟无法练出。因为他差一只蛊虫。
                    能杀尽万蛊,独出蛊池的蛊虫,他没有。
                    于是她又开始彻夜彻夜帮他查阅典籍,每日每日入山,甚至到禁地之中,只是想帮他找到那只蛊虫。
                    而阿莱成为了他的侍女。性格开朗的阿莱常能让他笑,所以有的时候他便会同她说:“灵魑,你该像阿莱一样,多唱唱歌,多笑笑。”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弯弯嘴角。
                    她不会像阿莱一样笑,也不会唱阿莱那些灵动的歌。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为他舍生忘死。
                  而这样的情谊,他不稀罕。
                    他喜欢的是阿莱那样的少女,明朗而美丽。
                    于是她看着他们逐渐靠近,自己被排斥在外,然而这一切,她却都假装不知,直到他生日那日,她交给他一只她亲手做一个月的铜制风铃。
                    那时她满心欢喜,以为他会开心。
                    而他却握着她给的铜铃,用平静的语调,慢慢同她说:“大越丞相那里有一只蛊虫,可练成‘绝杀’。他与你父亲有旧,要用你来换那只蛊虫,你收拾一下,明日我让人送你过去。”
                    灵魑愣在那里,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还握着那只刻着她和他名字的风铃。她想了许久,终于问:“师父,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不过是一句喃喃自语,然而对方却是回答了她。
                    他说:“我有阿莱就够了。”
                    一句话,却堪比那战场尖锐的刀剑,猛地捅进她的心里。
                    鲜血淋漓。


                  13楼2014-12-21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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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那天夜里,她再一次来到了他的寝殿。
                      深冬的季节,南诏下了皑皑白雪。她不言不语,在他寝殿站了一夜。等第二日早晨月赤开门时,便就看到了一个雪人站在那里。而后,那雪人僵硬着动了动手指,瞬间,千万蛊虫从她袖间飞冲而出,直袭向他!。
                      他不动,那蛊虫离他不过咫尺之处,却瞬间自燃起来。他毫发无伤,她却已是满心疮痍。
                      终于到了极点,撑不下去,灵魑猛地跪倒在地上,揪紧了胸口的衣衫,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流出泪来。
                      她觉得心那么疼,疼得她无法呼吸,似乎是濒临了死亡。然而她却知道,这不是她性命的终点,却是她生命的终点。
                      而她如此痛苦挣扎着的同时,月赤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不言不语。仿佛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这一切爱恨。
                      过了许久,她终于说出话来,崩溃了一般哭出声来:“为什么不是我?师父……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要我学蛊我学蛊,你让我上战场我上战场,你要我保卫南诏我保卫南诏。我为连苏家的余将都杀了,凭什么最后留在你身边的,却是阿莱?”。
                      “因为她干净善良?因为她会唱歌我不会?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笑得比谁都好看么?”
                      “可是……我也可以的啊……”。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说到那句“她也可以”时。她终于停了下来。
                      她知道,她不能。
                      她始终不是那个天真的阿莱,她拥有不了那样的笑容。
                      过了许久,在他的沉默中,她终于是冷静下来。她慢慢开口,告诉他:“师父,这世上,大概没人比灵魑更爱你了。”。
                      说罢,不等他回应,她又说:“当然,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情谊而已。事实上,我该感激你。你救了我的命,教会了我蛊术,只是……”,她僵硬着站起身,踉跄着向外走去。到门边时,她扬起脸,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漫天白雪道:“我为师父去换蛊虫,自此,便算是将恩情还完了吧。”
                      月赤没说话。
                      他静静看着她,纷乱的思绪下,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一切开口的欲望,以免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
                      于是他眼睁睁那漫天白雪隐了她的身影,听她远走时唱出的小调。
                      他终于知道,原来她也会唱歌,而且唱得这般好听。
                      她唱——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入骨相思,如蛊相思。


                    14楼2014-12-21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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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月赤回来的时候,立刻接到了灵魑逃脱的消息。
                        他坐在高座上,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转眼看向旁边的阿莱,他说:“我知道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那一双眼再无一点暖意,阿莱咬紧了下唇,却只是哭,一直哭,不愿说话。
                        月赤没有说话,锐利的眼紧盯着眼前人。过了许久,终于同旁边人道:“用刑,我要她说出来。”
                        阿莱终于是哭喊出声来,然而却一直不愿说。月赤便坐在高台上,看着她哭喊,挣扎。
                        一直持续了七天。
                        七天后,当第一缕阳光撒入蛊王殿时,阿莱终于松了口。她说:“月赤大人,您的绝杀蛊,或许……练好了。”
                        月赤抬起头看她,眼里全是因熬夜而布满的血丝。阿莱趴在地上轻笑起来:“我总算是对得起灵魑姐姐……她抓了个武功高强的大活人扔下了万蛊池,说七天后,大概就能练成蛊了。这是邪术,她知道您一定会惩罚,而她已经不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她说,自此之后,各走天涯,两不相欠。”
                        阿莱刚刚说完,月赤便猛地大吼出声来:“你说谎!”
                        “灵魑不会说这种话,”月赤站起来,在高台倨傲的看着地面上匍匐着满身是血的少女,哑声道:“我的灵魑,就算死,也是要死在我身边的。她不会离开我。”
                        阿莱不说话,轻笑起来。
                        灵魑姐姐……。
                        你看,其实他并非真的全无情义。
                        他不懂人心,不知人情,然而你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灵魑不知道是第几日。
                        她的记忆一直在模糊。
                        她在入池之后,便开始同那些毒虫厮杀。它们太多,太毒,好几次,她都已经不堪要倒下,然而却都凭借着意志撑了下来。
                        某种不知名的信念要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记住那个人。
                        然而记忆被腐蚀得太厉害,她觉得记忆开始模糊,一开始是一些人,一些事,慢慢的,就是自己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害怕,于是她拿着头上的发簪,一点一点将那个人的名字刻在墙壁上。
                        然而终于在有一天早晨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完全不知道那墙壁上的字代表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赤月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只知道机械式的和所有试图杀她的虫蛇拼杀,然后等毒虫杀尽的时候,她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完好。
                        她的头只剩下头骨,一条蛇便同她成了一体,盘在她的头上,从一只眼洞里钻出来,又从另一只眼洞里钻出去。而皮肤里布满了赤红色的小细虫,在皮肤下乱窜。
                        她乐此不疲的操纵着它们玩这个游戏,直到她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那人似乎和她有某种关联,于是他一靠近,她就觉得莫名的激动,从万蛊池下面迅速攀了上去,然后看见了那人。
                        那人静静瞧着她,过了许久,唤了一声:“绝杀。”。
                        那是一种绝对性臣服的力量,她立刻明白,从此。她叫绝杀


                      16楼2014-12-21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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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她的主人叫月赤,是这南诏的蛊王。也是个酒鬼。
                          他很爱喝酒,也很爱做梦。总是在梦里喊一个人的名字:“灵魑,灵魑。”
                          有时候,服侍月赤的侍女会阿莱劝他,同他说:“月赤大人,您就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她会过得很好,她是这样出众的蛊师,她一定会过得很好。”
                          月赤每次听这话就会愤怒,冲着阿莱大吼:“她不会!她才不会抛下我!”
                          吼完,他又开始哭。
                          她估计他是醉了,因为只要一哭,他就会很唠叨。
                          那天他在万蛊池边,摸着池边铜樽后刻着的一行字哭着和阿莱说:“她说她要守住自己想要的,所以我就教她成为一个强大的蛊师。我想宠她,却又怕宠着宠着,就宠成了金丝雀。连她病了,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去看她。我让她上战场,却又那么担心,怕她就这么回中原了,怕她就留在了战场上。但我又想让她永远留在南诏,想让她只有我。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我终于是想……让她永远呆在我身边……金丝雀也无所谓,我保护她吧,我来护她。”
                          “所以我拿她换绝杀,我都准备好了……只要丞相把那蛊虫一交出来,我就让他一家连骨头渣都不剩。可她不信我……阿莱,阿莱,我的灵魑走了。她飞走了,你说我去哪里找她。”
                          他哭哭闹闹的时候,就像个孩子。
                          她看着看着,居然也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心疼。
                          过了一阵子,他终于是按捺不住,带着她和阿莱踏上了寻找那个叫“灵魑”的女子的路途。他们走遍了大江南北,走过了荒原沙漠。
                          有一次,他遇上了劲敌,终于将她召唤出来。那是她第一次同他人对决,她熟练而快速的从身体里放出各种蛊虫,迅速解决了对方。但等她得意洋洋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主人那似笑非哭的脸和阿莱苍白的神色。
                          月赤转过身同阿莱称述:“她会我教给灵魑的蛊术。”。
                          阿莱颤抖着身子,猛地跪了下去:“月赤大人……”。
                          月赤看着她,眼里慢慢流出泪来。他说:“是她是不是?”。
                          阿莱流出泪来:“她说,她想陪在月赤大人身边,一生一世……”。
                          月赤不等她说话,再也无法容忍,招出巨蟒便御蛇而去,日夜兼程奔回了蛊王殿。
                          而后,他跃下了万蛊池。
                          那里已经没有毒物,空荡荡的蛊池周边的墙壁上,被人刻满了相同的名字。
                          月赤,月赤,月赤。
                          月赤踉跄着往前,轻轻抚上那弯弯扭扭的字迹,将脸贴在了上面,仿佛便能感觉到那个少女一字一字刻下这个名字时那样满满的深情。
                          月赤的泪顺着墙壁留下来,风吹来,在他腰间的铜制风铃支离破碎的声音中,他唤跟着他一路越千里而来的蛊虫,用这样温柔而悲伤的语调,唤:“灵魑。”
                          那瞬间,她不知道是谁的眼泪,蓦地就从她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似乎想起什么,又似乎想不起来。最终,她终于抓住一点东西。
                          那好多年前,洛阳深秋时节,少年白蛇开道,御蛇而来,对小姑娘伸出手,同她说:“从今日起,你叫灵魑,为我弟子。”
                          于是那个小姑娘踏遍万水千山而来,在那万蛊池边,一字一字,刻下了那句“灵魑与师父永远在一起。”
                          那是一切悲伤的开端,亦是一切美好的终结。
                          哪怕万蛊池那满壁的“赤月”都抵抗不住现实的侵蚀,但总有人,总有时间,帮他们记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如蛊相思。


                        17楼2014-12-21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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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蛊谣。(灵魉版)
                          【1】。
                            那一日,他来找我。
                            彼时苗疆的雨正下得缠绵,我在竹屋里拨着琵琶,声音凄凄惨惨,惊得周边连蚂蚁都连滚带跑学着蚂蚱的模样往更远的地方蹦达。那人在我的魔音之下,却是一脸平静的走近了我,白袍墨发,额间点了一朵血色蛇纹,目光如那一池死水,波澜不惊。
                            他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脑袋上呆了一顶大帽,帽周边垂了及膝的白纱,将整个人藏了个严严实实。我不免多瞟了几眼,私心里觉着这一定是一个绝世美人。
                            “我来找你,帮我找一个人。”他开口,声音清冷,便如同他人一般。我瞟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拨弄我的琵琶:“天命师不接寻人案,您好走不送。”
                            “她三年前来找过你。”他继续陈述,目光锐利,我拨弄琴弦的动作微微一愣,终于是抬起头来,问他:“你找谁?”
                            “我的弟子,”他开口,声音里终于有了波澜,压抑着某种炽热而强烈的情绪,唤出那个名字:“苏白。”


                          18楼2014-12-21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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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苏白这个人我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她是我第一个客人,也是唯一一个我没有完成她提出的要求的客人。
                              我遇到她是在三年前,那时大越和南诏正在交战,我跟着师父——大越最强的天命师在战场上实习。当日白天,我因为用石子判断风向为上下风而被师父逐出师门,于是夜里迫不得已在里帐营不远处烤地瓜以免饿死。
                              而苏白就是在那时出现的。当我把地瓜烤熟的片刻,她突然从树上落了下来,然后蹲在我面前,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说:“给我一个。”
                              我为人热情善良,于是两眼直勾勾看着她身后有两人合抱粗的巨蟒,接着给了她一个地瓜。然后我们两就面对面坐着吃地瓜,等吃完了,她递给我一个装着水的竹筒,满脸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你是天命师的徒弟,你是不是也会成为天命师?”
                              “你要干什么?”我有些奇怪。她低头用树枝去拨弄还在燃着的火堆,弯眉笑了起来:“我想在我死后,有一个梦。”
                              “怎么回事?”我八卦的离她近了些,她没在意,继续拨弄着火堆道:“我是个蛊师,但是是个汉人。”
                              “我叫苏白。”


                            19楼2014-12-21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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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苏白,这是一个大越上上下下都知道的名字。
                                这并不是因为她本身多么优秀,而是因为,她是那个在大越仿佛神话一般的家族里唯一的血脉。
                                十年前,洛阳城破之时,苏氏百年名门,男子皆埋骨于洛阳城外,女子自缢于苏府之中,唯一只有这个叫苏白的小女儿不知所踪。苏家部下在四处寻找了她寻找了十年,告示如今仍旧还挂在墙头,闹得大越无人不知她苏白的名字。
                                而十年后,她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轻描淡写的告诉我,她叫苏白。
                                于是作为一个打小默默无闻的小老百姓的我,在听到她名字的瞬间,被地瓜噎住了……
                                她看着我满脸被惊吓到的表情笑得无声,接着道:“那时候,我去了南诏,所以我不知道有人在找我。然而等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回不来了。”
                              她无法回来。
                                因为她在那里,爱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将十二岁的她从那战火纷飞的洛阳城带到南诏的男子,南诏蛊王,仿佛神一般的存在的人,月赤。
                                大概每个听到他的称号的人都会想象,这一定是一个冷漠自私充满邪气的男子。
                                然而对于苏白来说,他不是。
                                他教她蛊术,教她如何强大,会在她病重的时候为她熬药,会在她哭泣的时候为她默默抹去眼泪。
                                他曾对十二岁的苏白说:“苏白,我给你一个家。”
                                于是苏白就当真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家。然后她就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并在这个过程里,日积月累的,爱上他。
                              “我一直仰望着他。”
                                苏白看着火堆说:“我每天都在不停的学习着关于各种毒虫的知识,背诵着各种蛊虫的做法。当别人都睡觉的时候,我还在点灯看书;当别人都醒来时,我早就已经入山捉虫。”
                              她还打听着月赤的喜好,观察着他的习惯。
                                她知道不喜欢别人说“因为……所以……”,于是她每次犯错都不辩解;他不喜欢有多余的声音,所以她从不佩戴任何首饰;他不喜欢自己房间出现任何灰尘,所以每一次去见他,她都会提前沐浴更衣,然后赤足踏入他的宫殿。
                                十年的兢兢业业,最后,他却是对她说:“苏白,你有杂念。有杂念的人,成不了一个好的蛊师。”
                              “然后,他收了另外一个弟子。她叫阿莱。”
                                “她是南诏公主,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嗓子。你知道么,每次她唱歌的时候,师父就会笑。那笑容又温暖又美好,却从来吝惜给我。我那么努力,每次都是拼着性命去练出一只蛊来讨他欢心,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唱唱歌,采采花,就能得到师父的笑容。”
                                她说着,眼里便含了泪。我默默无语,只能假装淡定的编织着红绳。她抬着袖子擦眼泪,好像一个委屈了许久的小孩子,继续道:“然后师父就和我说,他不需要我了。他让我自己去修炼,当一个好的蛊师。”
                                那是个白雪皑皑的明月夜,她跪在他房门前,一直哭求着他。然而男子却是不闻不问,假装她不存在
                                她一直哭到声竭嘶哑,直到最后,却是阿莱将她扶起来。
                                阿莱同她说:“苏白,你知道么,人因为有用而存在,只要你对南诏有用,师父就不会舍弃你。”
                                然后她说:“苏白,你去战场,做一个有用的人,南诏会成为你的国,你的家。”
                              “然后你就来了?”我有些惊讶。她沉默不语,许久,终于是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夜空上闪烁的星辰道:“有时候人的执念会变成毒。每一次从战场上下来,我都会做恶梦,然而每一次我将战报带到蛊王殿,见到他的时候,我又觉得,这是值得的。”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她将手捂在心口,慢慢开口道:“我甚至不敢用我的名字,每一次我看到‘苏’这个字,我就觉得我走在一条万劫不复的路途上。每一次我看到他对阿莱的笑容,我就觉得我已经绝望得快要发狂。”
                                “那么,你想要一个什么梦境呢?”我抬了抬手中的红线:“我已经用你描述的记忆给你织了一场梦,你死后,我会将您引进梦里,你在梦里想做什么?”
                                “我想见到他,”她轻笑起来,用手捂住眼睛,然后我就看到有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然后,和他永远在一起。”


                              20楼2014-12-21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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