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医院的办公室里,大夫看向厉旭再次向他确认。
“你决定好了吗?确定不要这个孩子?”
“是。”
“好。护士,准备手术。”
医院的走廊里回荡着轱辘的滚动声与脚步声,厉旭躺在移动床上,被医生和护士们推往手术室,接着门被关上,门的上方亮起‘手术中’的红字。
厉旭躺在手术台上,上方的手术灯明晃的照着,不多时医生就帮他注射了麻药。紧接着就看到医生面无表情的在他身下盖上医用盖布,然后护士开始不停的在给医生递送手术刀,药棉上也沾染着鲜红的血,整个手术室似乎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一切的过程都将预示着他肚子里刚刚孕育的还未成形的小生命,即将在顷刻间死去!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躺在手术台上任由医生的摆布,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他想到曾经生起范时的画面,而如今却在这里杀死自己的另一个孩子…一股内疚自责涌上心头,手术还未结束他却已经开始后悔了,‘怎么办?我的孩子!我不能放弃我的孩子!’可是,他想挣扎却没有力气,想阻止医生,却没人理会。
就在这时,好像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我恨你!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我恨你!!”突然!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在他上方出现,他惊恐的睁大眼睛,血婴狰狞着脸,迅速扑向他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
厉旭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和脸颊上都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惊魂未定的坐起来,他抚上自己的腹部,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幸好只是个梦,他错了,他不该剥夺孩子出生的权利。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爹地不会不要你的,爹地会把你生下来!”
…………
一大早,厉旭就让宋政赫陪他去超市采购了一番,回到家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这是他第一次约宋政赫到家里吃饭,还特意做了拿手的菜,心情似乎也不错,边做饭还边哼着小曲儿。
宋政赫坐在客厅等着,心里却有些复杂,他回忆起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餐厅里,厉旭的胃口并不太好,他看着对面的宋政赫,却不知如何开口。宋政赫发现厉旭似乎不太对劲,先一步问道。
“旭,是不是有什么事?”
“政赫哥,我要辞职,还有,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面对厉旭突然的请辞和分手,他有点懵。
“因为…我怀孕了…”厉旭思考很久,还是选择将事情告诉宋政赫。
“……!!”宋政赫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有些惊异的看着厉旭。
“政赫哥,对不起,我必须生下孩子,但是我也不能拖累你,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孩子是…钟云的?”宋政赫蹙眉问道。
“嗯…”厉旭微点头,“政赫哥,暂时帮我保密可以吗?”
“好…”沉默了一阵,他继续说道,“但是,让我继续照顾你好吗?仅以朋友的身份,你怀着孕身边不能没人。”
“嗯…政赫哥,谢谢你!” 听到朋友二字,厉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政赫哥,吃饭了!”
宋政赫正想着,厉旭就笑着端出最后一盘菜上桌,打断了他的思绪,“来了,哇,好香啊!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那当然啊,我的手艺可是连挑剔的希澈哥都赞不绝口呢!”厉旭笑着自夸,盛了一碗饭递给宋政赫。
“哈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宋政赫夹了一口菜到嘴里,刚咽下就竖起大拇指,“旭,这也太好吃了吧!简直比餐厅里做的还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别剩下!”厉旭笑着也开始吃起来。
宋政赫望着厉旭的笑脸,这笑容比之前和他在一起时灿烂很多,大概是因为厉旭挣脱了那份束缚吧,他怎会不知道当初厉旭只是赌气才用他做挡箭牌,不过他不再计较,也不想再争,毕竟钟云在厉旭心里的位置无人能及,现在他和厉旭之间又恢复了友情,彼此都没了那份负担,反而轻松了,或许他们之间还是朋友的身份更适合也更自然,想到这,宋政赫不禁释然一笑,‘旭,真的希望你能和钟云重新在一起,那时候你才能真正露出幸福的笑容,我也才能在祝福你们的同时,全身而退。’
…………
或许是因为孕育了新生命的关系,厉旭比之前更加热爱生活,面对事情的态度变得更加积极,他告诉自己要保持良好的情绪,那样宝宝才能在他腹中健康成长。
厉旭怀孕的事并未告诉太多人,现在只有宋政赫和希澈知道,他还没有要告诉金钟云的打算,他还需要时间,宋政赫和希澈也一直尊重他的意见,替他保密着。
虽然辞去了工作,但是厉旭的存款也足够他和宝宝的花销,所以他大可在家安心养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浇浇花,看看书,听听音乐,给宝宝念个故事,或者是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去美术馆看看画展,或是偶尔约着希澈出去见个面聊聊天,宋政赫也会经常过来看他,每次都给他带一些营养品和胎教的材料,日子过得既悠闲又充实,就这样,不知不觉竟又过去了两个月。
…………
明媚的阳光照着湖面,湖水被映照的波光粼粼,岸边坐着一对爷俩儿,今天难得金钟云得闲,陪着起范在湖边钓鱼,两个人正玩得不亦乐乎。
“爸比!好像又有鱼上钩了!”起范兴奋的看着水中的鱼漂在轻微晃动着。
“嘘!等着!”
金钟云不慌不忙的盯着鱼漂,等待更好的时机,起范也不敢再大声,跟着盯住鱼漂。突然,金钟云看准目标,迅速摇动钓竿上的绕线轮收回鱼线,果然,鱼钩上挂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肥鱼!
“哇!好大一条鱼啊!爸比好厉害!”起范难掩兴奋与对金钟云的崇拜。
金钟云收回鱼线后,立即把鱼从钩子上摘下来放到身旁的水桶里,桶里已经有七八条大鱼了,他扬起唇角看向起范。
“范范,爸比今天的收获不错,待会儿我们拿着鱼去餐厅那边,今晚可以有新鲜的烤鱼和水煮鱼吃了。”
“太好了!”
…………
那次的慈善晚会后,起范似乎也长大了许多,他明白爸比和爹地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处理的,他帮不了忙,也不给他们添乱,尊重他们大人的方式,他还是会和金钟云出来玩,或者偶尔去厉旭那里住两天,不过最近一个月他见厉旭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他虽然想念厉旭,却也不多问,他让自己懂事起来,和爸比好好的生活,不给他们造成困扰,他不着急也不抱怨了,因为在他心里始终坚信爸比和爹地会在一起的,所以他耐心等着那一天。
金钟云从那次之后,也没有见过厉旭,只是偶尔会听起范或正洙说起一些关于厉旭的事情,他也都是笑着听完,白天他都是可以很好的表现,他以为厉旭一直在和宋政赫交往,所以他不去打扰,有一次他去幼稚园接起范,偶然看到厉旭和宋政赫一起出入附近的超市,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他告诉自己,该放手就不要再去触碰,选择了祝福就在远处观望,而他只有在晚上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暗自神伤,思念满溢。
希澈说过,这两个人就是自找的活受罪,明明还相爱,却谁也不肯开口道歉;正洙说过,他们两个是前世种下的孽债,这辈子要相互折磨,等还了债,自然还得在一起;东海说过,金钟云和金厉旭都欠揍,得打醒他们,不然就不知道他们会隐忍到什么时候,旁边人看着都急死了,可是偏偏就是心疼这两个人,让人揪心;在中说过,这两人表面上都是铁打的,宁愿僵持也不低头,实际上都是泥做的,遇到眼泪就崩塌了;晟敏也说过,金钟云爱金厉旭爱的发狂,最后爱成了疯子,金厉旭爱金钟云爱的痴醉,最后爱成了傻子,结果这两个人就只会互相伤害,谁也看不清彼此的真心了。
金钟云和金厉旭正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试想,若是当金钟云知道厉旭怀孕时,会是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