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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丁聪之妻沈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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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1日,沈峻先生在北京因病辞世。这位几十年如一日照顾丁聪先生无微不至的“家长”,终于遵守诺言,和老伴儿重聚了,遵照她的遗嘱,不搞任何形式的告别仪式。而作为“沈崇事件”的当事人,沈峻先生曾于2012年接受许礼平访问,对于坊间流传的种种不实之辞予以郑重澄清。兹以纪念这位果敢勇毅的女性不平凡的一生。


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4-12-18 18:03回复
    案发时间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廿四日星期二晚上八时半,圣诞夜,平安夜前夕,通常这夜不太平安。有传媒洞察形势,善意发出警示:“今晚洋人狂欢,妇女盼勿出门。”(当天北平《北方日报》)但凡有美国驻军之异域,或多或少,总会发生风化案,尤其圣诞夜。当晚美国驻华海军陆战队伍长威廉士.皮尔逊(WilliamPierson),大概肾上腺素急升,那话儿指挥大脑,竟敢伙同下士普利查德(Pritchard),在东长安街北侧平安戏院西边(即现今之东方广场),强行架走弱女子沈崇至东单广场奸污,炮制“沈崇事件”。 案发后警方处理经过如下: 本局(北平市警察局)为详求当时事实真象计,曾将被害人送往警察局医院鉴定,确属被奸,开具鉴定书并协同北平地方法院首席检察官纪元赴现场履勘,制作笔录。传据证人孟昭杰、赵泽田、强志新、赵玉峰、马文彬等五名供明当场发现经过暨聆被害人哭泣甚哀,并警士关德俊、刘志平、尚友三报告美兵皮尔森强行奸淫、施行强暴各节,均与沈崇所供符合。又据本局外事科科员张颖杰及巡官策绍明报告,该被捕之美兵(皮尔森)身穿制服,面部尘土颇多,一手戴手套,一手未戴,被害人身着之大衣纽扣未扣,里衣未扣齐,大衣后下部浸湿一块,两袜脱落于腿腕,头发零乱,全身灰土,显曾抵抗甚烈。是本案犯罪事实至为明显。(《北平市警察局为呈报沈案经过纪要致内政部警察总署代电》一九四七年二月二十一日) 案发之后,亚光新闻社王柱宇(齐白石老友,二OO七年苏富比拍卖齐白石《中流砥柱》画中上款就是王柱宇。)最早得到消息,但北平市警察局汤永咸局长要管制新闻,封锁消息。深具新闻职业操守的记者老编诸君,不顾禁令,照直报导。报纸一出街,北平社会哗然。嗣后王柱宇被逮捕,并为兼职的《世界日报》解聘。


    来自手机贴吧3楼2014-12-18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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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年来,沈崇的下落,备受关注,而又传闻不一。有说削发为尼,遁入空门;有说宋美龄收为义女,移民国外。有说她改名换姓,健在北京。前两种传闻找不到任何依据,早被否定了。而北京文化圈子则隐约流传:沈崇就在北京,而且活跃在文化圈中。 沈崇到底是谁?在北京文化圈,屡屡听到人们讨论这个问题。大概八十年代吧,有一回,聂绀弩、丁聪与三联书店周健强等聚会,聂早年写过《沈崇的婚姻问题》一文,周问聂,“沈崇到底是谁呀?”聂指着丁聪说,你问他,他最清楚。 丁聪夫人沈峻,就是文化圈中传说的沈崇。但从来没有人敢问沈峻,你是沈崇吗?这句话太冒犯了。甚至与丁聪伉俪死党如黄苗子、郁风也不敢问。 今年春节后不久,李辉、应红伉俪莅寒斋雅叙,我出示沈崇亲笔自白书三纸,应红一睇,脱口而出:“这不就是沈峻的字吗?!”应红是作家出版社负责人,与沈峻熟络,经手沈峻手稿无数,所以对她的字迹非常熟识。当天我到罗孚家造访,借沈峻给罗公贺年咭、拍摄沈峻滑雪型照上的题字,回家与沈崇字迹对比研究,虽然前后六十多年,但用笔、结体,都有太多一致处。 好了,如何求证?颇费思量。通过沈峻周围的至爱亲朋吗,他们实在开不了口。重提旧事,对当事人不啻于再一次伤害,但近年攻击沈崇的言论甚嚣尘上,不弄清楚,对当事人又是更严重伤害。 机会终于来了。林道群兄嘱转稿费与沈峻,一口应承。五月八日上京,请沈峻密友约沈峻一起用餐讨教。甫一见面,认出这就是在罗公家里从贺年片看到的,八十多岁老太太滑雪雄姿的沈峻,真人可是腰板硬朗,英姿勃发,神采飞扬,白白滑滑的面庞架个墨镜,路人还以为是哪个资深玉女明星呢。 相金先惠,格外留神。奉呈道群兄托交的稿费港纸六百大元,沈峻边签收边说,“丁聪的画稿费一幅一百块,我的文章一篇六百块,比他强,还是港币呢。”没有福建乡音,也没有像咬牙切齿、字字儿化的京腔,一口标准普通话,好生得意。 笑谈间笔者开始进攻了。先问沈峻生肖属甚么?答曰:“兔”,丁卯一九二七?“没错”,心想沈崇案发时十九岁,一九二七到一九四六正好十九岁。再问府上哪里?“福建闽侯”,心想,又对了。席间奉上马幼垣关于沈葆桢照片辨伪文章(刊“九州岛学刊”六卷二期)复印件,内有沈文肃公与夫人林氏画像,沈峻说,“从前家里就是挂这画像,文革毁去。”问沈葆桢是你贵亲?“沈葆桢是我曾祖父”,又对了。尊大人大名?“沈劭”,完全吻合了。做什么工作?“工程师,到处跑,做过交通部次长。解放前夕离开大陆。”几兄弟姐妹?“四姐妹,我最大,剩下我跟最小的。”何时来北京?“解放后”,稍停片刻,立即补充,“一九四六年来北京,在北京大学先修班。”心想这就完全对了,她就是沈崇,肯定不会错。正思考间,沈峻再补充“后来在上海复旦大学毕业。”是党员吗?“是”。什么时候参加党?“一九五六年,在学校入党。” 人家倚熟卖熟,熟有熟的难处,熟了不好开口。我倚生卖生,胆粗粗问了一大堆,都与沈崇档案吻合,如何让沈峻自认真身呢?怎样开口呢?八十五岁,再不问,怕会变成终生遗憾。下定决心,不怕面懵。正想开口,且慢,还是由材料说话吧。 终于要摊牌了,立即取出准备好的沈崇亲笔自白书、北京大学聘请赵凤喈任此案法律顾问感谢函等材料,放在饭桌上。沈峻一看,立即摘下墨镜,聚精会神,略显湿润双眼,泛着几乎觉察不出的淡淡泪光,盯着这几叶沉甸甸的薄纸,面色为之一变,神情凝重而镇静,压低噪门说:“哪里搞来的?给我的吗?”这是彩色复印件,全部给你。沈峻一声“谢谢”,马上收起文件。


      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4-12-18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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