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蹭了蹭俯在他肩上的脑袋,脚步未停,道:“师父,屠苏若要带你走,带你泛舟江南、扬鞭塞北,看尽世间的繁华,你可愿同行?”
这段话如同天籁一般,纵然是虚言空谈,也叫紫胤心中甜蜜;只是,欢喜不过瞬间,不知为何眼角忽然泛起悲意,喃喃细语:“走?如何走?”指尖在屠苏背上慢慢打着转儿。在紫胤不谙世事的日子里,在他尚未支离破碎、缠绵病榻的日子里,他靠在屠苏背上,细细的回忆,母亲的、师祖的、红玉的,所有能记住和不能记住的,此时一一涌上心头。
屠苏无法回答,走,如何走?他不知。此刻他发现自己对紫胤越来越沉迷时,想到了家人,也想到了一件不想面对却又无法逃避的事:那早已定下的婚约。离家这么久,父亲一定心急如焚了吧?天地宽广,是否容的下他跟紫胤的这段距离?多不愿面对这些恼人的事情,就这样背着紫胤慢慢的走着。
不知不觉走进一间酒肆,选了个靠河的位置落坐,点了壶桃花酒。紫胤从未喝过酒,屠苏喂他饮下一杯,身体就飘飘然起来,仿佛不再是自己的,红着脸,也红着眼;又一杯下去,软倒在屠苏怀里,靠着他的膝头,手指抚过微酸的眼角。屠苏揉着紫胤的头发,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若能不管不顾,随了性子,带着怀里的人翱翔于广袤天空,该多好。
“师父,你可愿随我回家看看?”屠苏望着河,手里卷弄着紫胤的头发,怔怔的开口。
“回家.....什么时候?”紫胤停了手指的动作,轻声回问。
“今晚,现在。”屠苏趁着酒意脱口而出。
“屠苏,你若想回就回吧。只是,我.....”紫胤,闭上眼,不愿说出后面的话。
“你不愿一起吗?不愿见我的家人?”屠苏心里一阵刺痛。
“我也好久没回家了。”答非所问,紫胤慢吞吞地爬起来,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屠苏从背后把人揽住,双手紧扣在一起,他觉得紫胤好像会如这漫天烟火一样,霎那芳华过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何不带我一起回去呢?”
“屠苏……”紫胤面露愁苦,欲言又止。
屠苏转过他的身体,见他脸色苍白得骇人,似有难言之隐。叹息一声,捧住他脸庞,小心翼翼轻触他的眉眼,问道:“你害怕吗?”
“嗯。”紫胤眼前逐渐模糊,手脚都在轻颤。
“别怕,总要面对的,若就此舍了,你我能甘心吗?”
紫胤对上屠苏情意绵绵的眸子,摇摇头。舍去,怎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