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江大桥的钢缆一根根崩断,像一部盛大的交响乐,桥面像蛋糕那样柔软地趴了下去。来不及尖叫的人们被迅速湮没在废墟中。这一场吞噬了数百条生命的恐怖事件,代替了各国政要来访、明星的绯闻以及之前没有直接受害者的奇怪的爆炸事件,包揽头版头条。
天蝎也将过去的自己埋葬在了那座桥梁之下,在这条万劫不复的不知会通向哪里的荆棘之路上,疯狂地前进了起来。
这程度很快就超过了早就走上了这条路的逗比前辈射手。
就像那段时间,像水表一样飞快走字的双鱼的能力值。
双鱼就像一颗风干的种子,一到适宜的环境就冒出新芽,迅速蹿升起来。
让人想不到,刚和天蝎相遇的时候,双鱼还是一个活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和现实妥协又没有决心改变它的软弱女孩,朋友很少,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天蝎。
那个一本正经的逗比。
至少在梦里还可以回到那一年。午休时天蝎离班,开门时的外面的低年级学生产生的噪音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双鱼被吵醒睡不着,于是就也走出了班门。她跟着天蝎来到了校门口。射手凌厉的目光透过眼镜片,穿过栅状栅栏直逼过来。“你破坏了我们不殃及无辜的约定,还拉进无关的人。”
于是从那时开始,双鱼立志要保护天蝎,而不是一直被天蝎所保护。
崇拜他同时又是好朋友,想要成为能够和他齐头并进的人。
射手给她看了一份她自己的综合能力测评,上面有一个红色的“C”,说,当她达到A时才可以和他们一起行动。
天光微亮,双鱼强迫自己继续睡下去。
还没有达到A。
还没有被射手认可。
还想多看他们一眼。
虽然那两人在行动时不管怎么随机应变都不会脱离计划,但是在讨论计划时那阵势真是水火不容针锋相对(亦敌亦友相爱相杀)。双鱼开始时只能当调停者,明白的东西多些以后就帮天蝎反驳射手或是帮射手战天蝎。射手实在是太坚持他自己的原则了,最后妥协的总是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天蝎。
但是这一次。“就按你说的办吧。”
要离开这个梦境吗?如果自己是这个故事的局外人,一定会好奇地追问:“然后呢?”
不要,死都不要。也许……可以改变着最终的结局。
这时候的双鱼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了,但是她不在乎。
逃跑用的滑翔机被破坏后只能搭乘两个人,而他们有三个人。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射手淡然地放开栏杆,掉下了高楼,摔得血肉模糊。天蝎和双鱼互相扶持着彼此驾滑翔机飞入空中。手边摸到一张纸,拿到眼前,那上面射手工工整整的字迹写着一个“A”。
在梦里,双鱼通常会抢先一步推开射手,梦境在自己的急速下坠中戛然而止。在梦境和现实的交迭处她明白自己其实不是很想活下去。
但是每次从江边扫墓回来,那梦结束后会转入最后一个梦境。开始时只是一张残缺的侧影,天蝎的侧影酷酷的,每次看到他心情就会放晴。再之后,那个梦居然自己生长了起来,懂得他,他清晰地具现在眼前,亦幻亦真,醒来后才会意识到,那些事其实没有发生过。
“我说过的吧,让你活下去。”
双鱼摇头,恳求:“不要走。”
连接我们两个人的桥梁,迟早会倒下的吧。
快走吧。
My fair la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