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切入观想之后,他又看见那一盆火。
盂兰盆之火、地狱之火、无明业火、还是七月流火,西方落心宿,不得而知。还是金刚部中的不动明王,而自己不过依傍迦楼罗炎,一尾护驾的金翅鸟,彼时,尊者誓愿:「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听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可他不是,他连飞禽都不是。顶多效明王之态,下齿啮上唇,总现忿怒相且身心背负猛火,但猛火入不了三昧,难以焚烧秽垢。
醒过来,Leonardo,醒过来。
你入迷了。
醒过来。
五色不动也者,目黑不动、目白不动、目赤不动、目青不动、目黄不动……
Leonardo倒抽一口气,猛然惊醒,周身早已冷汗涔涔,双臂如缠金刚索,无比沉重,他缓缓吸纳、吐气,循环往复,直到罥索捆缚之感逐渐消失,才撑起身来。
那只是我自己的心火。
Leonardo想。
可是这足以毁灭寂定不动,不动尊之俱利迦罗龙剑,也斩不完的劣性三毒。
他疲倦地抬手,按住自己的脸,沉沉呼吸。他不能沉浸於这样的情绪太久,这是家中的道场、随时会有人进来,而无论是家中的哪一个,都可以轻易看出他的异常,毕竟他的家人对他太熟悉了,导致他们无法轻易谅解他「不熟悉」的那一面。
当Leonardo迟缓地站起身时,道场虚掩的门猛然被拉开,一道细细的鲜红烈焰,随之延烧进来,那是Raphael的头带。他的三弟照旧对他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踏入门,然后直往角落的沙袋而去。
Leonardo觉得心底那股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你如果想干架,我随时奉陪。」彷佛感受到愤懑的视线,Raphael背对著他,调整一下沙袋的位置,挑衅地开口:「我比较喜欢会挣扎闪躲的沙袋,那样比较有趣。」
「但我不喜欢势力相差太悬殊的沙袋。」Leonardo冷淡地反唇相讥:「这样太过无趣。」
Raphael猛然扭过头,眼中窜起的怒焰,几欲噬人。
反观Leonardo,则是仿效兄弟刚才对他的漠视,旁若无人地走出道场,拉上门。
现在,他迫切地需要独处。
Leonardo踏出家门,并熟稔无比地穿越下水道错综复杂的迷宫。当他自惯常使用的出口离开,踏上地面时,远处紧追不舍的监视,立刻让蓝带领导升起戒心。
真没料到一出门就被跟踪。
Leonardo镇定自若地翻上近处的建筑物,尽可能迅速移动至四面开阔的环境,倒不是他不擅长街巷战,只是这时间点,路上还会出现晚归的行人,曝露行踪不说;波及无辜总是不好。有趣的是,尾随者似乎与他英雄所见略同,他跟随Leonardo来到一处权充晒衣场的大露台,然后才向自己的跟监对象,传递信息。
蓝带领导俐落接下对方射来的飞镖,金属刻印的焰型家徽,令他蹙起眉间。但他仍旧打开上面的纸条,才发现对方传递一场突来的邀约。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
但终得走一趟。
他缓缓收起纸条,随隐匿在暗处的脚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