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编号 02
嘘
@夜降幻想乡曾经有一个诗人说过:“秋,是雨的世界。”
如黏稠的丝线,十一月的雨总能不失时机地网住整个暮秋的世界,似乎要在干燥的冬天来临之前强硬地宣示自身的最后存在。米莎不讨厌雨,但她也不喜欢充满自我安慰式的倔强。
大概是秋雨的缘故,火车站前的行人并不多,米莎一眼便认出了光秃秃的法国梧桐穿着厚重军服的谢廖沙—去年卡尔回乡探亲时,那个跟在他身后略带羞涩的黑发小伙儿。
米莎快步向谢廖沙走去。
“好久不见,谢廖沙。天气太糟糕了,你说的事情我们回家慢慢谈吧。”米莎微笑道。
“不,在这里谈就好,我赶时间。”夹扎着丝丝的颤抖,谢廖沙的语气恰如十一月的冰雨。
“关于卡尔……”米莎的话还没有说完,谢廖沙便硬生生地打断了她。
“在下此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您看清现实,米莎小姐。”
生硬的礼仪用词让米莎一时有些失措,这完全颠覆了米莎对于黑发少年从前的印象。
“他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厌倦你了。”黑发的少年轻蔑地笑着。
少女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你长得并不漂亮,更可怕的是毫无品位和内涵。卡尔说过,连普希金都不知道的女孩没有和他相处的资格。”
“谢廖沙,卡尔大概没有告诉你他第一次认识普希金是因为我书橱上那本22年精装版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吧。”少女的脸庞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漾起。
谢廖沙的眼角微微一颤,但很快平复了下来。
“这些细节都无所谓。最近的哈尔科夫战役卡尔立下了大功,更得到了莫尔斯将军的赏识,马上就要调入中央工作了。作为中央明日之星卡尔至少也应该娶一名将军的女儿作为伴侣,你这种没有一丝财产和人脉的女人就不要再阻碍卡尔的晋升之路了!”
米莎轻轻地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你这女人,好不知趣!”谢廖沙再也无法抑制内心中的怒火,“你的眼睛,你的呼吸,你的一切,卡尔都已经厌倦了,他已经决定永远不会再和你见面了。看在你照顾他父母这些年的份上,拿上这些钱滚啊,远远的滚,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永远……”厚重的钞票被狠狠甩在了地板上,谢廖沙的眼睛红得可怕,攥紧的双拳上发白的骨节咔咔作响。
这个时候,一张黑白的照片被轻轻递到了谢廖沙的手里。
照片里,卷发的少年愉快地笑着,仿佛世间的一切忧伤与痛苦都与他绝缘。
黑白照片的背面,黑色的字迹醒目无比:卡尔·休斯少尉,殁于哈尔科夫,1944年9月。
谢廖沙再也抑制不住强忍着的泪水。
“我知道的哦,我知道的哦,卡尔参军以后,我每天都会去帮忙照顾叔叔阿姨。昨天邮差先生送来这个的时候,我把它偷偷藏了起来,叔叔阿姨的年纪太大了,受不了的。谢谢你,谢廖沙,卡尔能有你这样的战友,想必也知足了吧。”
任由冰冷的雨水沿脸庞留下,米莎笑靥如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黑发的少年宛若孩童般,模糊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