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从今,有关爱的事情,
不许它在我的眼里停,
不管幸福悲伤离我有多近,
就算是独自照镜,
也不行。
-李玲玉《有关爱的事情》
医院。病房。
老曲:
我走了,如果你愿意,留下亚婷吧,好好照顾她。这一生,能听见一次你说的爱我,我很知足。这些年,你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谢谢你给我和兰兰的一切。盛美。
:“这是你师母给你的?”曲晋明大声问肖程,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是,老师。师母要我将这封信给您。”肖程说。
:“爸爸,尤阿姨她,说她已经想好了,希望你能与你真正爱的人在一起。”何晶在一旁说道。
听后,曲晋明沉默了。
盛美深深地爱着自己,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她竟连声招呼都不打地离开了。“难道是我伤透了她的心,她已经不爱我了?不,不会的,盛美怎么会不爱我了呢!”
:“老师?”
:“嗯?哦,肖程,你们去忙吧,我没事。”
:“好吧,老师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肖程答道。
医院咖啡厅。
:“晋明,过几天我回去了,临走前,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你说,亚婷。”
:“对于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我想我们都能释然了,也真正明白什么是爱。我希望,你能好好待盛美,希望你理解她心里的苦。”亚婷说。
:“亚婷,我知道该怎么做。”
车站。
:“妈,您回去后一定注意身体,记得按时来复查。我和肖程有时间就去看您。”何晶说道。
:“妈妈知道,你和肖程好好的妈妈就开心了。”亚婷安慰女儿。
:“阿姨,我会好好照顾何晶,请您放心,您保重。”肖程对亚婷说。
:“好,那我走了。”
肖程和何晶目送胡雅婷离开。
伊利莎娜。院长办公室。
:“苏红,很抱歉打扰你了。可是,我想问问你,盛美在哪儿?”
苏红一惊,进而是怒气,
:“我说曲晋明,你可真厉害,她是你老婆你不知道她在哪儿?你跑来问我你老婆在哪儿!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这么多年来盛美对你的感情你不知道吗,这世界上还能再有一个女人像她那样对你吗?换做是我早跟你离了几百万次婚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给我留下一封信,说是走了。她误会我了。”曲晋明说。
:“曲晋明你有点良心好不好,盛美为了你受的委屈还不够多?!”苏红说。
:“不是她想的那样的,我跟她说过了,她怎么不相信我。”曲晋明小心地说。
:“哼,怎么不相信你?你让她怎么相信你?好了,你走吧。”苏红道。
曲晋明走后,苏红拨通了电话,
:“盛美,今天你们家老曲来我医院找我了,脸色很不好。你回家看看他吧,让他见见你就行了,到处打电话找你呢。”
:“我再想想。”在电话的另一头,盛美平静地说。
从苏红的医院出来,曲晋明往盛美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
“盛美,怎么你还是走了。快回来吧,我找不到你在哪里。你看这几天我都是吃方便面,家里也没有芝麻糊了,不知道你给我冲的是什么牌子的,也不知道去哪里买,买来我也不会冲。可是我还想补血呢。让我见你一面,好吗?”
别墅。
回到家,曲晋明疲惫不堪。今天一整天没做什么,过去做多少手术、开多少研讨会回来都没有觉得这样累过,是因为今天家里没有盛美了吧。此时此刻,曲晋明满眼都是盛美那天流泪的样子,她哭得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曲晋明讪讪地去门口。
打开门,没想到眼前却是他这些天朝思暮想的人儿。
:“盛美,你回来了。”曲晋明痴痴地。
盛美看着眼前的丈夫,没有换衣服、衣衫不整的,没有戴眼镜,声音也有些沙哑。一阵心疼。她缓缓抬起手,放在他因为几日没有喝水而翘起干皮儿的嘴边,盯着他幽幽道,
:“怎么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呢。啊?”像是在责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曲晋明立即抱住盛美,好像将整个世界都揽在怀里,
:“别离开我,我再不辜负你。”
:“老曲,给你留一张字条草草离开是我不对,我没有考虑好,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谈谈。”盛美离开温暖的胸膛,望着曲晋明,继续说道,
:“很高兴,你能说你爱我。亚婷为了你受了太多的苦,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们能在一起。我知道,和亚婷在一起是你心里渴望的,只是碍于对我和女儿、对咱们这个家的责任而不得不这样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想想,我又有什么资格这样把你绑在我这里呢?!让你痛苦、让我累,所以晋明,就这样吧!以后,没有你我也会生活得好的。”盛美一口气说完这些。她起身要走,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舍不得这个男人。快些走,少些痛。
:“不要!盛美。”曲晋明跟上来。一把搂住她的纤腰。
:“你不爱我了吗?你不爱兰兰了吗?”曲晋明问。
这多年来,曲晋明从来没有体味过失去她是什么滋味。早上没有人帮他选好西装领带,下班回来没有人接过他的公文包、她温柔的问候消去了他一切压力和疲惫,晚上没有人为他冲芝麻糊补血【啊能不能不闹。这些天,房间里都是她的味道、她的一颦一笑,曲晋明任由思念渐渐将自己吞噬,毫无反击之力。
:“兰兰长大了,她明白的。”盛美道。
:“可是我呢?!”曲晋明追问。
盛美哭出来,
:“你到底要我怎样,过去是我一直强留着你和我在一起,是我一厢情愿,现在我放你离开,去找你爱的人,你却又不让我走。如果是真的爱我,就让我走!”
:“盛美,我爱你。”曲晋明说道。
:“我不需要你一遍遍说违心的话。你的感恩戴德我受一次就够了!”
:“我说的是真的,盛美。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
:“这二十多年,你让我看到了你对胡亚婷的深爱,还有比这更好的证明吗!”
:“忘记好吗,忘记胡亚婷和有关她的一切,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和你,我们再开始。”
:“晋明,我累了,也许我们不该在一起。”
:“盛美,我们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你看我们这个家,你看看兰...”
:“曲院长,就这样吧。”
:“不许你这样叫我!我们是夫妻呀。盛美,你让我真正明白了爱、感受了爱,是你让我从自责和愧疚里走出来去爱,我要爱你,其他的都不想管。”曲晋明动情地说。
曲晋明埋首盛美的耳边,贪婪嗅着她的发香,那是让他心安的味道和感觉。此刻盛美同样感到心里那么踏实,她享受这幸福。
但不能再留恋了,必须要放手,这几十年,就是因为放不下他、不能停止对她的痴恋,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现在好不容易因为亚婷的出现让自己下定了决心,怎么能再犹豫。
盛美脱离了他,走出别墅,留下曲晋明一个人暗自神伤。
外面下着大雨。
盛美径直往雨里走,她希望自己心里的苦楚和委屈都能被冲走洗刷掉,忘记他,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个男人已经刻在了自己心上、溶在骨血里,是非死不能忘的情啊。
盛美这几些天身心疲惫,她单薄的身体怎么禁得起这样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