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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艾】【原创】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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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是日本武士paro,时间设在江户时代
但是对那个时代知道得太少,大家就当半架空看吧……
我同学给我的半成品图镇楼


IP属地:上海1楼2014-10-06 22:05回复
    2
    时间到了卯时,夜晚终于快要过去。那古野城正在慢慢苏醒。
    日光通过窗户打在江莲面前的桌子上,江莲醒过来,背上是鹤给他披上的外套。
    他扶了扶自己宿醉后不甚清醒的脑袋,喝了放在自己眼前的一碗清水。
    “惊雷”被放在墙角,他把它系回自己的腰上,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没有固定的职业,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那古野的大街小巷游荡,寻找着一些挣钱的机会。
    “小鬼,把你的钱交出来!”江莲看到两个浪人围在一个角落里,手里的武士刀抵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喂,你们干什么!”江莲小跑了两步,冲到那两个浪人身边。他们威胁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发色较浅,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着微光。她身上披着一件暗蓝色的樱花纹样小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浪人,眼里却没有畏惧之色。
    江莲从刀鞘中拔出“惊雷”,一个浪人拿刀来挡,另一个浪人从江莲的左手边砍向江莲的颈侧,江莲举起自己的刀鞘格开,右手顺势把刀刃挥刀试图攻击他的那个浪人的右手边,顺带削下了一缕发丝。
    两个浪人一下子噤了声,直愣愣地看着那缕发丝落地。
    是平淡无奇的,干枯的黑色头发,和昨天所见那人黑得纯粹的发色不同。江莲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他在幼年时,被父亲逼着读了不少书,此刻他却觉得言语匮乏,无法找出合适的词句来描述自己脑海中昨夜的画面。
    江莲突然走了神。有一支墨笔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男人的眼神,男人鸦羽般的黑发,男人难得吐出话语的薄唇,还有那只曾经握住他,蕴含着无限的力量的手。
    如同着魔一般,一时间无法止息。
    当江莲回过神的时候,对女子实施抢劫的两个浪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眼前的女子倒是没有挪动步伐,眼神直白赤裸地盯着江莲看。
    江莲很少见到这样的女子,她大概有些夕阳血统,发色浅到在阳光下接近白色。她的眼珠是蓝色,比天空更深一点,又不像海洋那般深沉,透明得像颗琉璃珠,美得像是玩偶,却也如同玩偶般面色苍白,少了点人情味。
    江莲很少见到这样的女子,他的母亲是位正统的大和抚子,眼神温婉姿态平顺,而眼前的女子并未言语,却处处透露出一股乖戾之气。
    “你不是要钱么。”女子伸出手,摊开掌心,里面大约有十枚小判金,“拿去。”
    “我是缺钱,但你的钱我不要。”江莲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女子的手推了回去,然后把刀插回自己的刀鞘。
    他和战斗的时候完全不同,收敛了危险的气质。他的笑容里带了点少年的俏皮,眼睛眯起来,像极了月牙。他的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润,
    “你缺钱?”女子靠在墙壁上,“我这里有赚大钱的活计,你要不要跟我走?”
    江莲沉吟了两三秒:“我跟你走。”
    他还未知晓女子的姓名,也不知道所谓的“赚大钱的活计”,究竟是什么需要他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三笠那双黑色的眼睛,在游廓里死气沉沉地弹着三弦,唱着她根本无法理解歌词含义的小曲,给天神太夫们倒水更衣。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三笠的笑容。
    他们走过了几条街巷,来到一家旅店门前。旅店里坐了不少人,门外看着就是一家普通的旅店,里面男人女人都有,姿势大多放肆,表情却肃穆非常。
    一个看起来为首的高个子男人站在众人面前,大声喊着:“真的没人接受这个任务吗?”
    旅店里安静异常,只有瓷器酒杯碰撞的声音。
    “刺杀尾张藩藩主里维,谁敢啊?”有人打破沉默,反驳道,“非做不可的话,自己干嘛不去?”
    “赏金哪有命要紧?”周围的人附和道,站着的高个子男人眉头皱得更紧。
    “胡佛,你要的刺客我带回来了。”女子一甩自己小袖的下摆,舒适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一支烟斗,用火石点燃以后开始闲适地吞云吐雾。
    “那只绿眼睛的小狼狗,可是会为了钱不要命的。”女子把手里的小判金一枚一枚排列开来,推到江莲眼前,“你要钱有什么目的我不管,只要你能刺杀里维,比这个多十倍百倍的钱我们都能给你。”
    “我去。”江莲感受到眼前女子给他的压迫,他知道自己遇到的不是寻常人。
    她不问他钱的去处,他亦不问刺杀的目的。尾张藩的藩主里维他有耳闻,在街头巷尾的传闻中,他是位保持着自己的“度”的革新者。他常常与将军发生意见相左,也默许了尾张藩各种贸易的兴起,但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反对措施,在不算太平的时事中保持着难得的从容姿态。
    也听得藩主是位相貌英俊,武艺高强的男子,在这之前并不是没有针对他的暗杀计划,只是这些计划的实施者最终都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这大概是这些人为什么退缩的原因。
    “子时你潜入里维的府邸,那时候他的护卫换班,是他难得的独处时间。你进入他的书房,成事以后阿尼会在门外接应你。”被称为胡佛的高个男人给了江莲一张图纸。
    “阿尼?”
    “就是带你回来的那个女人。”胡佛不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倒是脾气温和,至少比冷冰冰在那里抽烟的阿尼要好得多,“你连别人名字都不知道就能跟着别人走?”
    江莲对着胡佛挤出了一个笑容,心里却不能因为这个玩笑而轻松半分。
    有人为他抬出了难得一见的大吟酿,他却告辞,去游廓找了三笠告别。
    他们坐在游廓的门口聊了很久,直至夕阳出现在天空中。江莲只字未提今晚的计划,只是和三笠提往事,讲讲街巷之间发生的趣闻。
    夜幕降临,游廓的灯笼亮起来的时候江莲告别了三笠。
    他握紧了惊雷,手掌心不断地发热。不知为何,他注意到了脚边的一丛银莲花。
    它开在江莲的脚边,随风摇曳,不知为何,江莲突然觉得眼眶湿润。
    他不知道,这次和三笠的告别,是否是最后的诀别。


    IP属地:上海13楼2014-10-14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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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江莲醒来的时候,窗外正在下雨。
      他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身下铺着柔软的棉絮,让浑身酸痛的筋骨得到了放松。江莲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过这么一个好觉,大多都是找家居酒屋凑合一晚,有时就坐在游廓的墙边,眯着眼睛小憩一会。
      额头上起了一个不小的包,拿手揉产生了强烈的痛感,让他开始慢慢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这很显然是里维的府邸,这种处境让他觉得尴尬。他的刀靠在墙角,刀鞘上印着不属于江莲自己的指纹,看得出来有人曾经把它从它不愿屈服的主人手中抢走,并触碰了它。
      自从这把刀被锻造之后,除了江莲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触碰过它,但这个叫里维的男人却打破了这个江莲引以为傲的记录,正如他进入他的世界一样,因为阴差阳错,但里维却不拖泥带水,没有一点犹豫,甚至对他原来的世界毫无怜悯之心。
      房间里弥漫着强烈的草药味道,江莲勉强支起身体,推开门,看到一口煮药的小锅支在房间外面,下面的炉火烧得恰到好处,而那个强行闯进他的世界的男人,正一手拿着一把蒲扇,一手拿着一支樱花木长勺,小心翼翼地对付着那一锅草药。
      “你醒了?”男人挑眉。
      “嗯。”江莲把惊雷重新别回自己的腰际。
      眼下的情况让他不知道对这个男人说什么好。他们曾经只是人群中的再平凡不过的萍水相逢,里维却莫名让江莲觉得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然后他因为赏金而被指派来刺杀里维,却以失败告终。但这个男人却没杀了他,而是留了他一命,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府邸里,甚至亲自给他煮草药。
      他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不可思议,更确切地说是无言以对。他理应感激眼前的男人,可心底又有着那么一分的敬畏和不甘。
      “我没想到那古野城里著名的江莲身体会这么差。”男人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从他的眼睛里的光里江莲推断他的心情。雨点的声音不断打扰着江莲的沉默,也一点一滴打在江莲被扰乱的心情上。
      “嗯,谢谢你。”
      “哦,也许你会想见一个人。”男人拿一只碗,给江莲盛好,推到他眼前,“喝吧。”
      江莲迟疑地接过,里维冲走廊的尽头招手,然后起身就走。
      “放心喝,里面绝对没下毒。”里维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说听了这一句话以后,江莲仍然心存怀疑,那么在看到走廊尽头走出来的人的时候,他所有的犹豫都被打消了。
      “三笠!”江莲在这几天里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江莲,谢谢你给我赎身。”三笠跪坐在江莲的对面,黑发低垂,眼帘下垂,“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寄住在里维藩主这里。他收了我做他家的侍女。”
      “我做了他的家臣。”江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找了个最合理的来搪塞。
      “听藩主说你身体不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三笠带上门。
      江莲仰脖灌下了那一碗已经降了温的药汤,刚才三笠的笑容让他觉得心情不错,却也多了几分疑问。
      里维这一手做得漂亮,留他一命,把他留在自己的府邸里,又以江莲的名义给三笠赎身,如果只是为了羞辱,那代价着实太大了些。这一看就是有求于人的表现,可自己几乎一无所有,又有什么能让这位仅仅排位在将军之下的藩主对自己如此纡尊屈贵,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里维的眉眼又浮现在江莲的眼前,缠着所有的问号,披上了谜样的面纱。
      “好些了吗?”夜幕降临之时,里维再次出现在江莲休息的房间里。
      江莲这次终于可以仔细端详他,不用带着慌乱或是初次见面的羞赧。
      他凸出的眉骨是山峦的起伏,而深蓝色的眼睛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江莲只见过一次就沉迷其中,在他心中,那象征无止境的远方和无尽的自由。
      他以为身居高位的人大多是笼中鸟,被传统的道德和礼节所束缚,循规蹈矩,掌握生杀大权,对平凡人的生活毫不在意,但里维展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样子,果决却不盲目,听信内心而不是墨守成规。
      江莲却没有觉得太意外,从第一次在居酒屋中的四目相对时他就在心里断定里维是这样的人,毫无依据,他自己却深信不疑。
      “谢谢您对我和家姐的照顾。”江莲低头叩首,“我知道做什么都无法回报您。”
      “江莲。”里维的声音突然就靠得很近,他的手搭在江莲的肩膀上,他的掌心在江莲的想象中本该如冰雪般寒冷,此刻却出人意料的温暖,不知道是江莲自己的心跳还是里维的心跳通过手掌传递过来,一下快过一下。有一种心情昭然若揭,根本不需要再多言语。江莲说不出原因,只能抬起头望着里维,指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可里维也只是沉默。
      雨声越来越小,可也越来越扰人心乱,正当江莲不知如何表示时,里维的手上一用力,就把江莲拉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我的堀尾忠晴不需要多次拜访,自己就来到了我这里。”里维的声音一如如同他们初次见面般低沉,此刻却带了点暧昧的色彩,房间里的某种氛围因为这种声音的力量而更加浓得化不开,窗外的雨已经彻底停下了,而在这个冬春之交的季节,每下一阵雨,气温总会升高几度,直至最终,春天到来。
      江莲没有挣扎。即使依他的头脑,他依然没有想明白,此刻自己所感受的一切是否正确。爱恋象征着付出,他把自己渴望的自由化作石子,悉数交到男人眼睛的海里。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那古野城出名的,永不屈服的浪人江莲了。他已经成为浮世绘中千千万万的陷入恋爱的普通少年中的一个,却又是不一样的一个。
      月亮升起来,风吹开了本来虚掩着的窗户,清冷的月光此刻带了温度,在薄云的掩映下朦胧异常。一片细小到无人发现的樱花花瓣顺着风落在了地板上,投下一小块阴影。


      IP属地:上海23楼2014-10-23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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