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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灯火阑珊(古风,禁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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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青灯
昨天的我忘发了(深沉!今天发两篇w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4-09-25 00:43回复
    前排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9-25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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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脸熟


      4楼2014-09-25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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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烟雨朦胧如三月懵懂的爱恋,我牵着马途径江南的素敛。清风舞醉芙蓉,曲池边你白衣翩然,那时,我在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出尘的女子,怎会开出如此神似青莲的笑靥:凭分玉莲清华,游丝醉客还隔花,云翻弄袂影,雨衣飏霓裳,江南明月,琼苑仙葩,此处应最佳。体态风流,三千青丝在颈间垂落,萦绕徐环。
        我迷醉在你如莲的笑颜,如梦似幻。笑靥似莲,爱莲风如扇,那一刻,刹那便是永恒,行过处辨不出紫陌红尘。
        你说:“公子,可是要去长安?”清风过耳,带着几分期盼,让我微惑。
        “可以留宿吗?”我说,“我叫千檀。”
        你黑羽般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澄碧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解,接而变成失落,似有若无,不过转瞬即逝,一如初见,静静无波。我想也许是我看错了,如莲的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会染指失落?
        你接过我手中的缰绳,转身拭去马背上的尘埃,然后盈步在前,你说:“跟我来吧!”三月春光将你出尘清绝的身影融进氤氲的雾卷,青丝轻摆若流苏婉转,拂动水帘。
        原来,你的心,干净如莲。
        “姑娘表字?”我轻轻的问。
        “祁戈,无字。”你淡淡的说着,平视着前方的云散千山,没有回头。
        哦,祁戈,从此,我便记住了你,一个三月江南,温婉如莲的女子。
        斜阳的血红在天边将云霞染遍,暮色如烟渐渐将残光束敛。等青天又暗,消失了一天的你,才终于回来。深深的院子里,你从我的身边走过,没有看见我。心中不禁涌起莫名的失落,悄然自夜色下荡开,似有若无却挥之不散。不过我想,许是夜色太重了,你无法将我看见,所以我们第一次擦肩而过,所以,我还是叫了你。顿住前行的脚步,尽管无月无光,我依然感觉到你一刹那的惊乱,等回头认清是我,你才淡淡的说:“千檀,是你。”那一刻,我竟暗自欢喜。千檀,是你。如此笃定,没有丝毫质疑,也平定了适才的不安。祁戈,原来,看到我,你不会不安。第一次,空洞久了的心被你信任的声言填的满满。你欠身回房,锁了门窗,熄了烛光,我却在暗夜下,独自彷徨,费尽思量。我以为我顾千檀此生不过浪子无归,羁旅天涯,不过三尺长剑,落落言欢。然而,祁戈,是你落定了我沦落在世间的浮尘。这颗心早以为波澜不惊,却在那天,你如莲的笑靥惊破了它多年的岑寂。一念起,万水千山。也许,这就是宿命。你未曾问起我何时离去,我却在心底暗许此生长驻。
        十里外的曲池,你日日独观。芙蓉吐艳正经七月天,水光潋滟,纤尘不染。
        “祁戈,为何你每天来这曲池?”我说。
        “我在等莲花开。”你悠悠的答道,目光落在田田莲叶间。
        “可青莲已开。”我开始疑惑。
        你转过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成片的青莲,仿佛从梦中被唤醒,然后兀自喃喃:“快凋谢了吧……”
        快凋谢了吧……我愕然,如莲的女子,亦伤春悲秋。
        “那,为何问道长安呢?”眼前浮现出初见时你明眸后的浅浅黯淡,或是失落。
        你莞尔一笑,“因为,曲池通往长安。”
        “哦,原来如此。”抬头看看天边,群峦如聚,长安路远。
        每日你将斜阳望断,七月将去,青莲开遍,恬静一如你的笑颜。可江南就是江南,无论是翠柳垂帘的阳春三月,还是碧荷接天的盛夏,都美得倾国倾城。而祁戈你便是绽放在着水濡墨染里,倾我一世流恋。只是祁戈,千檀独独不知,你不止是伤春悲秋,花开花谢,皆为伊人之顾盼。
        祁戈,如果不是七月莲开将败,和那些沉睡在青莲里的誓言,你我,是否就能共守初见的惊艳?
        只是关于我们三人的一切,早已上天有定。
        那天,你幽幽的笛声犹如一缕茶烟,透过碧纱,飘然而来,我立在院落的幽曲里恍如隔世。从不知晓你能窨笛,更不曾料想你竟会这一支。我以为,芙蓉映水,此时,你当在曲池的莲叶间沉醉。薄如蝉翼弱似垂杨的玉曲,俊逸清明的素女,画檐小苑,朱阑玉帘,凄咽的的笛声薄凉了流火七月。祁戈,相思人奏相思曲,难道是你心有所牵?可是祁戈,记忆里你笑靥如莲,与世无染。
        那相思都为谁?
        那几回回梦中闻此笛,哀音若绪虚实难分,原是你?我自扶风弱柳上摘下一枚纤叶,含在唇间,与你和完此曲,天衣无缝。只是一度度柳絮缱绻,依你情深款款,百般怜恋,净化不开你一曲相思,哀怨缠绵,戚戚惨惨。你开在三月里的莲容,融不暖此间四下凄俨。
        可是祁戈,初见以来,你皆是那向阳的莲。
        可是祁戈,初见初见,花颜此间,不复从前。
        此生第一次涉足你的房间,你背对着我,容光惨淡。案上笔墨纸砚,壁上竹菊梅兰,和那悬挂在画堂中央,素女描红的你。画中女子立在田田莲叶间,青丝朱颜,白衣翩翩,宛若天仙。而眼前的人青丝未改,朱颜犹在,只是一如初见时的温暖与纯真,已不复眸间,泪痕湿的妆残。
        卷角上沉沉的墨迹,温柔的字痕,道道凿过我孱弱的心——‘祝戈儿生辰快乐,青木与戈儿,生生相伴。’生生相伴,那名为青木,唤你戈儿的男子,许你生生相伴。只觉凄然心惊,“戈儿……”伸出手欲揽住你双肩,却触到里散发在七月流火里的冰寒,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青木?青木……”霎时,冻蕊寒葩。你叫我青木。青木……思别岫抛,伊人见错。你一声青木,消残莲梦。清泪缓缓跌碎在指尖,滑落了手中玉笛。
        “是我,千檀。”
        “不,不,你是青木。”心隐隐揪痛,我借你依靠的肩,你叫我青木。
        吐气如兰,你痛苦却固执的摇着头,“你还要作弄戈儿?”你说,“青木,六月莲已开,你终于回来。”许是说出来便更加深信,你说六月莲已开,青木回来。
        窗外红酣绿匀,柳细蒲新,蜂闲蝶趁,花香乱熏,无端好风景,只是伊人此间满面啼痕,你说青木,你终于回来,留我寻思万种,心如剪裁。
        祁戈,你的心,终有所牵,曲池边初见的低落,终于变得清晰。你说:“青木,你可知,七月又至,莲将败去?戈儿以为,我今生只能坐看莲去,君心不回。”也许是等的太久,相思太累,你愿任心有所归。然而,我只是千檀,偶经江南,曲池三月,莲容沾裳,便从此为你驻足留连的千檀。地上半尺素笛抖落尘封的画卷,流云玉面映出两人曾经,许过的生生世世,游过的回廊庑苑,吟风青木,舞月祁戈,这回忆,该有多深刻?
        浮生若梦几许痴,你为他相思一生,我为你倾情一世。“戈儿,我……”
        “青木,戈儿等你等的好苦。”是啊,好苦。情系长安,花开人不还。我想说我真的不是青木。
        你幽怨的说:“为何要骗戈儿?”梨花带雨雾朦胧,粉泪簌簌颜凄楚。那一刻,肠断莲藕,我看着你,不知所措。
        舍不得碎了你的梦,可我不是青木。“我没有骗你。”我说。
        “还没有?”你愠怒道,“你若不是骗我,为何三月一驻至今未走?你若不是骗我,为何叫我戈儿?只有你,青木,从小如此叫我。你若不是骗我,又怎能吹出《相思引》,难道你不记得,此曲知者,天下唯你我?你曾说相思人奏相思曲,相思人吟相思赋。一直不肯教与我,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谓之相守,只有分开,才可奏相思,我都记着的。那年三月,你说你要去长安,你把笛子给我,你告诉我别相思,你说空空道人说了,六月曲池莲开之时,便是郎君长安归来之日,可笑年少,戈儿不明相思为何物,我答应了你。你说想你了便吹笛,你会感应得到,你也说别常吹,因为你不愿戈儿相思,你说戈儿笑靥似莲,而莲乃百花之仙,若戈儿相思了就不会笑,不笑了你便会心痛,所以,我从不曾拿起它,吹《相思引》,戈儿怕青木心痛……”
        心中溢满隐忍的疼痛,眉峰聚蹙,看你如水的眸光薄雾朦胧,莲容戴露,我再次不知所措。
        戈儿,你可知,留下只因你千古不枯的笑颜,叫你戈儿是看到了画帘上的字卷,而《相思引》,自从来到江南,便一直萦绕我梦里,你却为此误认我是青木。戈儿,你可知,千檀有多在乎你?是你停下我流浪的脚步,为了你,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了你,我放下家族的使命。
        “戈儿……”我愕然。
        我不知道,此刻谁比谁苦涩。
        “青木。”你转过身去背向我,喃喃的回忆,“七岁时,你将此画送与戈儿,你说等ge儿长大了,便会如画中女子般清丽,你说与戈儿生生相伴……”
        画中莲叶成片,女子白衣素纱,笑意嫣然,莲池浅,罗衣拂拭,青丝成缕菩香薰,人间阡陌此物清,不似红尘。七岁,两小无猜,思绪玉华泛入冷月清辉。漫天飘雪曾踏雪寻梅,莲开弄蜻蜓,携手生生世世。难怪,戈儿,你为他守城等待。何时离开?何日归来?一别如斯,一瞬已是千年。
        你说,“青木,你可知,戈儿一直等着莲花开,莲子花开,君故归来,而今莲子花开几度,今朝将败,君何久不在?曾一度度守着莲花枯败,盼君几回泪里猜。君既归来,却不相见,又哪是什么千檀?你教戈儿,情何以堪?”
        君既归来,却不相见……
        “对不起……”我已分不清孰是孰非。
        忘了吧!忘了你是千檀,那你日思夜慕的女子在为你,青木而等待……
        远方飘来隐隐弱弱的低嘘,教我忘了自己。
        可是,我是千檀,若她的牵挂只为青木而存在,我有该如何平怀?心中那无助的声言怯怯的为自己辩解。
        忘了吧!何故执著?忘了你的悲哀,一搏佳人眉开,你是青木,长安归来……
        你拨弦传幽怨,翻昔日凄调写愁烦,几番哀言,我用金汤垒起的城墙,终于溃散。
        我俯身将素笺轻展,磨动那尘封的木砚,你汩汩清泪打在砚台上绽成三月青莲,片片凋落誓言。
        “花如人,人如花,相思人在天涯。柳丝榆荚,轮回怎敌你眉间朱砂?不问花落终将谁家,从此共你,人世繁华。”笔过处,心似缱。似这般凄凄惨惨谁人怜,纠纠缠缠写贪恋,生生死死也无怨。书毕,我仰天长叹唏嘘,从今以后,我便是青木,暗许心期,
        千檀已逝。
        三月莲容倾国倾城,伊人峨眉婉转敌过尘世万千是非,锁昔日繁华梦碎,一盏清辉,驻今朝琉璃回。
        我柔声笑说:“戈儿,原谅青木,可好?”
        你拭去清泪,浅笑不语。为了你,我放下快乐。
        草色烟光残照里。
        那年,心弦不敌素笛,
        我挥笔将今生誓言重填。
        那年,与你携手花间,笑牵牛,枉负年华。
        那年,傍倚朱阑,同看微雨双飞燕,共赏曲池出世莲。
        因为,我是戈儿的青木。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4-09-28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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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从此以后,伊人笑常伴,我将心期掩。一误长安,玉笛偷卷,沧海和桑田。
          是夜,明月影斜,孤星残东俯将尘世遥见,烟雾空蒙。清宵恹恹,只觉心绪凄迷。早离却玉府清严,一任珮瑶风影。惆怅挽孤觞,倾杯盏空盈。我将杯付单影,才笑当时错。心绪凄迷,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莲音萦绕耳畔,初见时隔世笑靥,依稀眼前。醉了吗?也许吧,垂杨影里,伊人画帘飘渺,文窗掩映,我恁自神伤.
          原来,你莲容倾城,却也伤人,爱能释冰,却更碎心。一杯浊酒进愁肠,消不散你叫青木时暖暖笑意。为什么?再酌上一盏,也许只有它能让我更清醒,更熟悉月下这久违的千檀的身影。摘下柳叶,浅吟一曲相思,穿柳回杨,过月行窗,祁戈,你可听到,千檀的心在滴血?
          风冷石凉,相思断肠。心,痛了,夜,静了,曲,终了。
          “青木?”不知何时,你已立在院中,“你醉了。”你说。
          “我扶你……”清姿玉立,你走过来,我想站起来,却颓然无力。
          你俯下身,幽香软玉,青丝若绪,欲将我扶起。我覆手将你揽进怀里,“青木……?”心狠狠揪痛,你依旧叫我青木。看你玉颜无邪,凝眸一片清秋,对你,我永远狠心不起。悲哀,是么?
          你挣扎着要起来,我轻轻圈住你,“嘘,别动。”我说,“戈儿,告诉我,你快乐吗?”
          柳眉峦聚,你疑惑的看着我。“就只要回答,快乐,或是不快乐。”我宠溺的说。
          “快乐。”你峨眉轻点。
          “快乐,就好。”将头埋进你青丝间,我一阵阵摩娑,一阵阵心痛。
          耳边响起离家之日与空空老道的对偈:你因缘所困,缘劫将至啊。
          师父,弟子愚钝,恳请师父明示。
          阿弥陀佛,禅机不可泄露,我佛慈悲,你只需谨记,缘生缘灭,随缘而之,莫要执着便是。
          “对不起,戈儿……”我终究不能泰然处之,不能自欺欺人。
          “怎么了?”你说,“好好地,说什么对不起?”我该从何解释?一年,你的一言一行皆深驻我心,离开,让我疼痛到窒息。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4-09-2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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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欲言又止的我,你说,“青木,你今晚好奇怪。”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4-09-2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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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是青木,你对着我,叫着青木。
              “戈儿,我不是青木。”你说的快乐,那我如不是青木,应不会多大联系罢。我已决定,你若留,千檀便一生一世守在你身边,若不留,我便趋步长安,还你一个真正的青木。
              可你沉默了,我等着你开口。风动竹吟,良久,“好。”你说,“你醉了,青木,我扶你进去。”
              夜色里,心碎悄无声息。
              “戈儿,你看着我。”我托起你低颔的额头,“我不是青木。”我说,“你仔细看清楚。”我要你仔细的看,要你知道我不是青木。我慌了,你怕了,月光下你羽扇扑闪,秋波流转,如果快乐,那我是千檀,你不一样是快乐的么?
              戈儿,快回答我啊……
              素手抚上我的脸,划过一阵阵冰凉,仿佛什么也抓不住。
              “你不会离去的,对吗?”我几近哀求,那么无助。老道说的缘劫,不是你,对吗?
              “怎么不是青木?你怎么不是……”那样痛苦的嘶吼,看着你眸光黯淡下去,一寸一寸,沦落了我所以的奢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痛苦的摇着头,你偏执着起身,“别离去……”想要留住你,我仿佛听到秋风也在低泣。
              “放手……”无边落木响秋声,多少悲哀度空庭。放手吧,放了吧……你颤危的弦音拨着坚定。
              挣脱扣着你的双手,我无力挽留,肠断苍烟寒月里,迷途江南恨始成。
              “你走,你走。”你说,“走得越远越好。”你跌撞着离去,留给我一袭冷冷的背影,渐行渐远。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这段自始自终就不关自己风月的缘,生生隔断。才发现,我们,从未有过开始。
              就这样结束了吗?
              咯﹎吱﹎门又开了。回心转意了吗?死去的心又重新复活了。
              “你的莲华仙子。”一团素练涓涓展开。
              你说,“拿走。”
              画中女子依旧纤尘不染,映月生辉。戈儿,原来,你只是与我划清彼此,我接过画帘,心痛不已。何必?
              你再次转身,举步离去,行至石阶处,又顿住。“青木,我祁戈今生都不愿在见到你。”你自罗袖中取出玉笛,看着它莲泪簌簌滚落,今生都不要再见青木,对他,你已爱到如此深,爱几多?你要断玉今生?莲音尽,玉声碎,玉笛跌落在我面前,断成两截。“戈儿……”我拾起玉笛,你头也不回的离去。伸出手,抓不住你走远的身影,那么孱弱,那么孤单。
              你只需谨记,缘生缘灭,随缘而之,莫要执着便是……
              缘生缘灭,随缘而之,莫要执着便是……
              莫要执着便是……
              老道的声音在夜色里传递,随缘便是……
              呵,戈儿,你真是我的劫呢。
              注定好了的结局,我又有何期盼……
              抱过酒坛,我仰头一饮而尽。
              既然,这是宿命的安排,既然,只有青木能让你重放笑靥,那好,我顾千檀,这便去长安,为你寻回青木。
              长安城,繁花似锦。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一抹掠影是青木?
              可是戈儿,千檀答应了你,一定要帮你寻回青木。
              天色将暮,我自繁华最深处入住,夜色下的长安城,
              笙箫羌笛,歌舞升平,我却开始怀恋江南的冉冉芙蕖,菱歌泛夜,怀恋曲池边,笑靥如莲的你。我将画帘自包裹中取出,挂至纱窗前,然后,静静地看着你。
              戈儿,千檀好想你。
              朦胧中,你自画帘中走出,莲子花开,映满笑意。你说“千檀,我们回家吧。”
              “家?”恍惚之间,我将信将疑。
              “我们回家吧,回江南。”你说,“花如人,人如花,相思人在天涯。柳丝榆荚,轮回怎敌你眉间朱砂?不问花落终将谁家,从此共你,人世繁华。”
              “戈儿……”我莞尔一笑,伸手揽过你。可是为什么,你挣脱我的手,转身离去?
              你说“你走,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慌了,你已消失。
              “你因缘所困,缘劫将至啊。”老道人又浮现了。
              你说,“千檀,我们回家吧。”我蓦然安心,挽着你,生怕你离去。
              一瞬间,你却说:“放手。”
              “痴儿啊……痴儿。”空空老道满脸失望。
              “青木,我今生都不要再见到你……”戈儿?
              “戈儿,戈儿……”我猛地睁开眼睛,阳光追进我的眸子,恍如隔世。原来,只是一场梦。
              你依然在莲叶间,舞素衫,笑清风,温婉如初。我痛苦的揉着太阳穴,戈儿,我的劫。
              我用水墨在繁华最深处,渲染着江南的一切。一壶酒,一支笔,半尺断笛,我醉描江南,笛鸣江南。
              我想,这样,应该能找到那许你生生相伴的人吧。
              十月,长安城上空雨雪缠绵。目光所及之处,折枝牡丹,冰削玉盘。可长安毕竟是长安,依旧灯火通明,繁华不减。
              我浅磨丹青,轻展素绢,一如往常在路人匆匆行色里描摹江南。
              十月寒颜,没了青木,亦失了千檀。想必戈儿此间定是容光惨淡,清泪潸潸。
              我闭了眼,不忍看笔下江南我无期的牵念,可心痛觉却越来越明显。谁许了谁一季长安终究一去不返?谁守了谁一世江南却飘缈如烟?那个白衣翩翩笑靥如莲的女子,那个名唤祁戈淡淡如烟的女子,那么固执的爱着青木,从不曾回头看我顾千檀的你……
              “好,好……”围观的路人叫好声起,拍掌不断。我淡然凝眸,一片曲池又在我笔下氤氲开去。
              “公子!”男子的声音在喧嚷中格外清晰,“在下出五百两银子买公子这幅画!”若有似无却坚定非常。我缓缓抬头,散漫的目光越过人群迎上他,一袭青衫,一纸折扇,让我有些微歪。罗带轻分,青衫如玉,温润的笑颜如柳上春风,眉间却似有一脉难尽情愁,凝碧不能溃散。
              我低下头来看着案上半截玉笛断残,吟道:“我不收钱。”
              “公子要何物?”
              “一个关于此画的故事。”我说。
              “故事?哈哈。”只见他手叩折扇,哗然叠开。苦瑟的笑颜,沧桑的声澜,似划破时空而来。纵人间千种风流,平生万种情思,亦悉堆眼角。我是惊?是喜?是悲?是怜?
              戈儿,眼前人如玉,笑如烟,一袭青衫,一纸折扇,可是青木,教戈儿日思夜念?
              “是的,公子只需留一碑传,画便予你。”
              他款款摇扇,行至案前,扇坠是一粒佛珠,如木研成。脸上的笑苦瑟难掩,还依旧俊朗出尘,只是眉间的忧伤比恨犹稠,比悲更浓。
              他席席坐下,托起案上断笛,柔波流转,那忧伤啊,怎么愈散不开?
              痛,痛,心狠狠地揪痛。害怕他就是她的他,他那样好,那样温柔。而我,再为她做任何的理由,都不剩。我不要早早与你无关,戈儿,哪怕长安江南,我从不是你的牵念。“如果可以,我愿溶身画里,与莲长相厮守,长相伴。”他说。
              她叫祁戈,清丽比莲。他叫青木,俊逸翩翩。她自出生就被遗弃在曲池莲间,三月青莲正新绿,柳正垂颜,一如她安然的睡眼,等着春风吹醒,春雨浇开。他就在夕辉中与她相遇,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看了她一个傍晚,直到他的家人发现。更深人静悄,怕惊飞宿鸟,小小的他轻轻抱着她,执意要带她回家。
              星影云飘,月影花摇,他揭起鲛绡,剔醒兰膏,为她金屋新造,素帐重缭。金童玉女便从此在曲池传开,“祁戈祁戈,祁祥如意,如戈如歌。戈儿,懂吗?”
              她似懂非懂懵懂的眼却点头如捣蒜,“嗯嗯,戈儿懂啊。”浅笑极尽纯真无邪,莞尔如曲池似绽未绽的莲蕊,天山将开为开的雪莲,让青木痴念。
              从何时起?从何处念?故事里吟风舞月画面;从何时别?从何处阑?月下沧凉的对白?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4-09-28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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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为伊人梳妆,轻描眉黛,镜里花妍百态,如壁生双,镜外竹马青梅,青丝缱绻。
                纵目下看浮世事,君恩已断尽成空。她七岁那年,他别了她别了江南,只身去往长安。只因那年曲池边一道人点道,祁戈原为青莲而诞。
                青莲所诞?
                莲开于六,七八妍而败。也就是说戈儿还有两年人世尘缘。可是,可是他还要等她长大,他们要偕首今生,同看微雨双飞燕,共赏曲池出世莲。
                “不!不……”
                他谩叱道人疯癫,痛苦的蜷缩一团,戈儿只是被人遗弃在曲池而已。
                “青木啊…”他竟然知道他叫青木,疯道人漫不经心道:“曲池的莲可是已七年不曾放红?是不是祁戈嗜莲如醉,爱莲风如扇?可知祁戈因何恬淡似莲,笑靥比莲?”
                ……
                他哑然。
                这一切太突然,紧密相关。旧日霓舞回环,重按歌遍,冷雨斜风扑面,半吹落前尘缘,再为谁拜送酒如泉。
                “青木哥哥,青木哥哥……”舞动的月白素衫如凝云滞燕,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问:“怎么不吹了?戈儿舞错了吗?”他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她,她便垂下头看一池月华。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许。”青木在心里悄念此诗句。
                数阙清辉柔柔的漫过曲池,朵朵白莲宛如仙子,在氤氲迷雾中披了一层朦胧轻纱。他一阵恍忽。
                披星戴月兮,罗衣胜雪,遗世独立;青丝盘碧兮,风流婉转,如诉如泣;美目留连兮,秋波暗许,峦黛仙聚;玉面凝咽兮,黯月销花,卿卿伊似。
                怦然心动,那一颦一顾教人恍然如隔世。他的戈儿已出落得这样美。
                “戈儿。”我喃喃有语,“戈儿的舞天下无双,哥哥最喜欢了。”
                是啊,遗世独立,天下无双。
                “唔……真的吗真的吗?青木哥哥你真的喜欢吗?”玉人儿乌眸闪闪,“那戈儿再为青木哥哥舞一支噢,戈儿只为青木哥哥而舞噢。”
                曾有佳人惊鸿舞,赢得玉郎长相顾。
                他兀自失神,玉笛含烟,轻轻飘飘一缕笛音随月华幽幽而散。月下人如玉,伊人舞翩翩;长笛复长袖,公子意阑珊。
                离歌醉月,素舞倾城。那深刻在曲池的记忆。根深蒂固,攀进连理枝上,陷入并蒂莲里。
                “青木哥哥,那曲子叫什么噢?”
                他掠了掠她眉间撩起的发,掩目沉思,“就叫《相思引》吧。”他说。
                “噢……”她故作沉吟,美目一转,“相思引相思引,啦啦啦啦……”
                “呵呵。”一丝苦笑,他就这样沦陷在她的莲音中。
                如果这样能永远,那该有多好。只是上天垂顾,却心生嫉妒,没有永远的如果。
                那夜花好月圆人双全,那日花萎月枯燕离散。
                “青木哥哥,漂亮吗?”祁戈提起群摆在鸾镜前摇了摇,“青木哥哥为戈儿准备了什么礼物噢?”
                青木放下手中定檀木盒子,揽上祁戈瘦削的双肩,“漂亮漂亮,我家戈儿是莲华仙子,无人能及。”
                “嗯嗯……还要青木哥哥要最喜欢噢。”她将手环住青木的脖颈,撒娇低吼道“礼物礼物呐……”
                “呵呵。”青木眼神顺着镜子使了使,“瞧你,瞧你那馋样。”
                “哪有……唔……”一阵温热覆过唇瓣,心跳咚咚。青木吻住戈儿,她娇羞满面,一对明眸水雾迷朦,云霞绯红了莲容。
                纵有万般不舍,他还是满足的笑了。
                “这个礼物可好?”
                邪恶!邪恶!
                祁戈捂了捂脸,随即素手捏成拳头往青木身上一阵乱风疾雨。“你是坏人!”“嗯,青木哥哥就是坏人,所以当年才把戈儿偷回家了啊。”他顺势将祁戈揽入怀中,无限温柔,怀里人儿的挣扎娇软无力,“戈儿,戈儿,生辰快乐。礼物在盒子里,打开看看?”
                千花万草光凝碧,歌声飞过画梁尘。
                她打开檀盒,一支玉笛,一卷画帘。
                “哥哥……”祁戈微惑,记忆里青木哥哥的笛儿从不离身。
                青木只是浅笑不语,看祁戈素手抚过玉笛,流云玉面,无眦无痕。她轻轻托起画帘,解开流白卷轴上的青色系缆,在朱案上缓缓铺开。
                工成玉杼,机丝巧疏。水墨里倩依依,袅婷婷翠盘掌上盈纤躯,相思笛里娇姝立。眉含远黛,目谙秋溪,三千青丝缱绻意,莲子怜子同誉惜。
                田田莲叶,袅娜玉人。那是她,开放的样子。斜角处落笔“青木”,温柔的字迹也款款而坚毅,“戈儿与青木,生生相伴”,女子掩映在怒放的白莲间,笑得无邪,美得窒息。
                “戈儿,《莲华仙子》。”
                “青木哥哥……”
                有一种心意在宁静中衍生,此时无声,剩有声。
                那一日,清景无限。
                她新岁生辰,他送她《莲华仙子》,为她描红摹黛。他说她长大后便如画中女子漂亮,为她许下生生世世。
                他们同看微雨双飞燕,共赏曲池出世莲。他教她吹《相思引》,眉间满是疼痛的隐忍。
                “相思人奏相思曲,相思人吟相思赋。戈儿,此曲知者,天下唯你我。”
                “嗯嗯……青木哥哥,戈儿知道了噢。”眼眸如星,丝毫杂质不掺,一如澹澹白莲。
                薄曲淡如烟,心思悄若莲。他看了看满池深放的青莲,又看了看祁戈,思绪拉到很远。
                “戈儿,哥哥…哥哥要去长安。”为了你,为了我们的誓言……
                可他终究没能说出后半句,他是要他的戈儿永远笑靥如莲的。
                她有听说过长安,那还是她五岁那年。伯父和伯母被官府押往长安,因为国师说他们家里私藏佛宝,又查不出任何嫌物。
                长安,天子之府,烟柳如织,繁花似锦。
                “青木哥哥要去看伯父伯母吗?戈儿也想念他们噢……”她想起二老走后,青木在曲池哭了一晚又一晚,而她就靠在他背上陪着哭。
                “……”
                沉默,沉默。
                祁戈不知道,伯父伯母在囚车上隔着栅栏告诉青木他不是他们的儿子,哭着说他也是在曲池边拾回来。
                “天意啊!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戈儿,不用牵挂我们二老,我们已经双双服毒。你长大后就去找你的父母,带着你贴身佩戴的檀木佛珠……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戈儿……”
                一滴清露自荷尖跌落,在水面荡起一个又一个圈。像在为回忆作礼奠。
                长安,江南,万水千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青木抱着祁戈,“戈儿,来年曲池莲开之日,便是长安哥哥归来之时。”
                疯道人说祁戈因一人历缘劫而来,而长安有一海莲寺,内奉祁莲盏,供于菩提座下,盛血丹,其丹歃血,能助祁戈化解缘劫。他笑道人疯癫,却清楚明白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可纵是逆天,他也无法眼看祁戈凋残。
                疯道人还说,历劫者三人尔,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他知道话里满是玄机,疯道却再不相往告,徜佯蹒跚而去。_
                瘦马西行,古驿千秋深恨零。
                他走了,长长久久的离去。
                从此满苑芳馨空自清。
                教她莫要相思,相思长使人醉,人憔悴。
                他爱她啊,笑比花更倾,莲子怜子人不寐。
                “若戈儿想哥哥了,就吹这《相思引》,我能感应。”
                “嗯……”
                他来到了长安,觅一血丹,为一人。
                她日日往曲池,纵路人车马轻尘,道君可去长安,为她问归期,那人何时回。
                “戈儿,戈儿别常吹这曲,戈儿要常笑,笑比莲倾,莲乃花之仙子,若戈儿不笑了哥哥会心痛,很心痛。”
                “青木哥哥,戈儿……呜呜……戈儿都答应青木哥哥,戈儿等你回来。”
                一醉花期莫厌频,几多娇蕊落香尘?
                曲池花开了一岁又一岁,失落的莲蘸了一杯又一杯。
                情生,情死,谁知,谁知?
                惟留江南环弯月,亭外喧喧引路人。
                长安,海莲寺。
                九庙灰飞,诸陵尘暗,腥檀满目狼藉。
                原来,早千千结,千千劫,等那人来解。
                佛音暗涌,金辉齐聚,菩提座上莲盏移,尊佛灵趋。
                “歃血者,必有一人引血。青木,此劫且容你暂缓,却不等你了结。”
                “为何?”
                “解铃还需系铃人,种由是因,收如是果,因果循环,焉得宿命。”
                “系铃人何处?戈儿生不过七……”他已经哽咽,尊佛,他千里迢迢而来,却无能为力。
                “随缘而之。”
                “可是……”
                “以汝经身之血,引祁莲流丹,助曲池白莲濡殷,缓祁戈七岁人间,浮生珊阑。”
                “……”
                “汝血本为檀珠之朱,因染尘缘,故缓期有限,只十年。”
                “……十年?檀珠之朱?!”
                “十年后,系铃人还。”
                “引血。”
                谢尊佛,与我指明。她若安好,便是天晴。
                只是没了他,她又如何安好。
                金光霎时变得锋利,在他眉间积聚,一粒朱红慢慢凝成,凝成,再扩增……
                “青木,从此后,你再不得见祁戈,你的血可续她阳寿,而你,便只剩一空灵,封于檀珠内,十年后,系铃人还,了劫了缘。”
                真的只有这样吗?
                再无他法了吗?’
                血色愈失,身体渐渐变得飘缈。意念里江南的白莲开始清晰,他已完全被封进檀珠里。
                他看到祁戈在曲池边映满笑意。
                别了,戈儿,错许生生世世……
                破不剌海莲古刹,冷清清佛堂倒斜。半棵树是薄命碑碣,一斛珠是断肠墓崖。
                “十年,日日风声夜夜虫哑,终于等来了你。顾千檀,是你种下的缘劫!”
                长安北望空相忆,朦胧星,淡淡月。
                青木愠怒的话语,眉间抹不去的痛与恨,千檀没有惊,没有奇。
                他缓缓起身,收了画,敛了笔。再看青木,眉目依稀。
                原来他们真的如此相似,只是注定了的事,谁也出不了局。
                “赴长安觅海莲,是顾家儿郎的使命,家师曾说,我有缘劫。我知道,祁戈,就是我的劫,可笑我不知,我是你们的劫。”
                夜凉如水,长安长安,萧萧如瑟。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4-09-28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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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谁会告诉他们,历劫便是破劫……
                  再回海莲寺,祁莲盏殷已归,丹如醉。经年的古刹,漫隐于晨晖,蛛丝网碎,雕梁栋无灰。
                  “戈儿……戈儿……不……不要……啊……”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了长空,栖鸟惊飞,青木颓然跪地,腥红的血一喷而出,溅了案上菩提,此生,第一次为她,流了泪。
                  弱弱的唏嘘。
                  青木喃喃:“戈儿…”
                  温柔满是疼惜,他用生命来保护的戈儿,等不到缘劫破解。
                  千檀不知所措,“青木……”他能做什么?
                  祁莲盏移,那女子在曲池上若即若离。
                  往事相追双泪垂,谁曾许下生生世世?莲已将息。
                  画面越来越清晰,又一滴清泪跌落水里,一朵水莲氤氲开去。
                  那些枯梗开始回青,伤心的泪水滋润了苞蕾。
                  越来越伤心,曲池的莲开了又谢,路往的人来了又回。
                  十年啊,忍负相思,忍作笑语,她一心一意守候的良人,生死无音,思念无绪。
                  “青木哥哥…青木哥哥……你在哪里…在哪里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戈儿好想念你…好想念你啊……”
                  “戈儿……戈儿啊……哥哥何尝不是……哥哥何尝不是……”
                  两个为爱心碎的人,即使长安江南,山远水距。
                  千檀知道,自己从不曾入局。
                  诉相思,遣衷情。只可惜,她听不到,他的声音。
                  眼看那些奔涌的泪儿似决堤的湖水,汩汩淌进曲池,那些枯萎的叶凋零的花却愈富生机,而人已苍白,憔悴。
                  “戈儿,青木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他以为死了心已去,此间的心痛却如此明晰。爱得那么深,那么真,纵枉无性命,疼痛也让人窒息。
                  心碎悄无声,千檀忘了喜与悲。他不是没有感受的,他不是不痛的,只是一切如此荒诞无稽,他从不是谁的谁,还要让那不关己的相爱的两个人受累,还是,自己也深爱着她如痴如醉。
                  长安,江南,意冷心灰。
                  再哭不出,为了他,她哭干了泪。
                  蓦然,血丹碎,檀木佛珠嵌入其里。
                  祁莲盏轻轻轮回,青木笑了,那是负累后的轻释,如归。
                  十月寒霏,曲池白莲绽放无邪。视线模糊了,模糊了在一片朱红的世界里。眼角渐次流丹溢血,她慌忙捂住,欲止其势。然,一切已由不得她不许。
                  青木的笑愈加得深,“戈儿……”伸出手,像等着她来牵起。
                  身体越来越透明,就要散去。
                  血泪滴进水中,白莲开始疯狂的吮吸。顺着青色的梗,渗透莲蕊。一朵,两朵……她就像一朵血莲被抽尽殷红,芳华殆尽,薄如白纸,在十月寒风中萧然坠地。
                  十月,江南。
                  曲池的莲,竟是从未有过的红烈。
                  过往的行人拾起那幅画,一女子立于莲间,白衣翩翩,笑靥如莲。
                  然后,一阵欷嘘。
                  当青木形离,
                  祁戈神去,千檀把画送回了他们的江南故里。故里,他们缘生,缘起。
                  他心宁如水,一场空花水月,皆已无类。 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了,在血丹崩裂那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此刹本为他筑,千年前,下界度众生,怎奈心生凡意。我佛慈悲,念他慧根难寻,故欲为他指点迷津。
                  他恋恋红尘,因缘所困。
                  千年来,辗转轮回,散尽了前尘记忆,碾尽了仙风道宇。终于等来今生,前尘俱忘,历此缘劫。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念念有辞,想起往事历历。
                  千檀,千檀。
                  那年,六月莲开,你说千檀,青木怎么不回来?
                  那年,莲叶接天,夏荷又开,你说千檀,青木可知,江南红遍?
                  那年,苍台露冷,花径风幽,你说,十年了,千檀,为何青木失了誓言?
                  那年,灯火阑珊,你说千檀,到底谁是你命定的女子?让你迟缘?
                  花开人不还,泪洒罗衫。祁戈,三千青丝即情丝,倍使韶光闲。茫茫尘寰,你竟才看见,我一直在你身边,喜,还是怨?
                  纵是因缘生劫,因劫起缘,你终是我人世今生的牵念。
                  弱水三千,祁戈,是你让我迟缘。你可知,菱花镜瘦,你说你命与花无缘,那青莲此间谁羡?
                  曾以为,若你回头,我便立在灯火阑珊,无悔无怨。
                  而今,一切已茫然。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无可奈何,又明澈如许。
                  重扫落画梁风尘,千年的烟灰层积。我点亮青灯,默念经纶,古佛长伴。
                  月落乌啼,我剔青丝,点戒子,再普度众生。
                  风起处,人静初,木鱼声声。
                  我喃喃道:“缘有三,善缘,孽缘,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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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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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好长呀w我的断句也是醉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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