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洛阳
四人日夜兼程,终于在年三十前赶到了洛阳宇文宅。
门前洒扫的仆从欣喜的迎了上来,一面帮忙牵马,一面朝宅内呼喝:“二爷和公子回来啦!”这一呼,宅内倾巢而出似的,几个华服男女携了写家丁,各个满面笑容的出了门来。
“快快快!赵义,给二老爷和几位贵客放鞭炮去去晦气!”说话这人满眼笑纹,身穿紫红夹绒对襟长袄,看上去和气极了,也开心极了。
“得嘞!”一名家丁模样的年轻小伙子立马燃了一串鞭炮,高高的挑起来。鞭炮啪啪的炸着,那声音响如惊雷,水镜和宇文都捂着耳朵笑着躲到了一旁,只有重莲一个,呆呆的,抬头看着着红色的鞭炮一个个爆裂开,碎成漫天的红纸飘落下来。
好漂亮。
这就是新年。
那天晚上的宇文宅里热闹非常,宇文长老... ...在这宅里应该叫宇文二爷,被夹了山一样高的菜,乐呵呵的给兄长敬酒;宇文玉磬直接抬了酒壶,拿了酒杯,挨桌轮着敬酒,被兄弟们赏了一只鸡腿叼在嘴里;水镜已经被问了不下八次表字,虽然每次都强装镇定的答道:“水镜无字,多谢公子”,但是耳朵根都已经红透了。
重莲旁观着和平时在重火宫完全不一样的三人,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感觉。
他好像处在别人的梦境中,这些欢乐和喜庆都那么不真实。
重火境黯然的年关,冷寂的嘉莲殿,这些才是真实。
以后,练成《莲神九式》以后,一定要让重火宫每一个人,都像今天一样开心。
结果是第二天应该负责看护少主的宇文父子就宿醉不醒了。
重莲一早起来,照样将莲神九式的口诀温习一遍后,又运气走了一遍第一式。
莲神一式,逆转气血;
始于神阙,止于神庭;
自封任脉,气汇阳海;
力贯于脊,督脉乃通。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最近吃饱喝足的缘故,今次真气竟然冲破了灵台,贯通神道,也算小有长进。重莲在心里给自己小小肯定了一番,准备去洛阳大街上逛逛。正找人陪,就发现了宇文玉磬到现在还不省人事。
想我重莲以后若是执掌重火宫,四处找门派单挑应该是常事,难道那时也要依靠大师兄带路吗?荒谬。
这么想着,重莲回厢房拿了佩剑,披了件浅紫织锦的对襟大衫,信步向宇文府大门走去。
“那白马寺正是明帝为了铭记白马驮经之功,特意命名的。”宇文玉磬驾着马车,回头对重莲解释道:“就在北魏洛阳城的西北门,雍门外不远。”
重莲一手半掀竹帘,听宇文边给他说那些洛阳的风土人情:“那白马寺是没有白马了?”“有啊!”赶车的青年露齿一笑:“就在寺门口,石头马。”重莲勾起唇角,一副愉快的样子。
行至朱门外,有一大娘整在洒扫外庭,重莲当即迎上去抱拳见礼。
“重莲有礼,敢问白马寺如何去?”
大娘放下水盆,忙在衣裙上抹了抹手:“可不敢这么说嘞,没啥有礼没礼。”又看看重莲,还是抱着拳认真地盯住大娘:“小公子可是要去那白马寺,俺去唤个人陪你去那天津驿牵马!”“为何要牵马?这寺就在西北雍门外,我自己步行去便可。”重莲秀眉一蹙,正色拒绝。
看他一张小脸端的正儿八经,大娘朗声笑了出来:“嗳哟小公子,你说的那雍门是那北魏老洛阳城,那可不是咱这洛阳嘞!你这过的是哪一朝?”
眼见那小公子面色越来越阴沉,大娘才止住话头不再打趣,只让重莲在门口稍等,她去唤仆役出来。
这大娘前脚甫一跨进远门,重莲旋即黑着脸走了。这一走不打紧,谁料他此时心中郁郁,不自觉催动了几分真气,大步流星的出了里门。等重莲回过神来,早不知身在何处:四顾皆有熙攘喧哗、闾阎扑地;举目尽是雕车宝马、锦户珠帘;远处尤闻巧笑声声、萧管细细;若不真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真不知这红尘世界是何等缭乱惑人。
重莲定定神,暗道今日那白马寺是去定了,否则平白遭人取笑。这次可不能再闹笑话,只向人询问“天津驿站”在何处便是。
打定主意,重莲向不远处牵马的车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