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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_Ran】【搬文】好梦如旧[新兰\架空\短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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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的文,首发百度毛利兰吧
CP新兰,其实是半架空


IP属地:辽宁1楼2014-09-06 17:50回复
    1.
    工藤新一捡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山后的樱花正开得烂漫。
    看起来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一身素白的连衣裙,赤着脚站在一地的落英之上,仰着小脸望着头顶的八重樱。偶一回头,他的身影清晰地映上她澄澈的眼瞳,她微微一愣,有些慌张地向后退了一步,垂至脚踝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微微扬起,挟着发际淡淡的馨香散在风里。
    他想像平时一样,说一句“让我送你成佛吧”,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问句,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迷路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到女孩眼中闪烁不定的复杂情愫,只是一瞬,却像是容纳了数倍于年龄的哀伤。刹那之后,他看到她对他露出了笑容,仿佛方才的慌乱和悲伤,都已经随着早春的风飘去了很远的地方。
    “兰。——叫我兰就可以了。”
    她这样说着,嗓音清澈。
    她是一个怨灵。
    他在遇到她的第一秒就已经知道,她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和自然死去的其他人类不一样,死亡和执念在两边的世界里相互拉扯着,让她无法顺利地去到彼岸。
    但他又不能确定她真的是普通意义上的怨灵。在她身上,他无法看到作为一个怨灵该有的负面情绪——恐惧、愤怒、亦或是怨恨。以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再次回想起初遇的这一刻的时候,他也只记得那个纯粹的笑容,干净得像是不曾被死亡侵染过。
    “你多大了?”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那碰碎了那琉璃一样的笑容。但他也知道面对这样的问题对怨灵来说有多痛苦。不出所料地,他看到她的身子颤了颤,说出口的却是不知真假的一句话:“我不记得了。”
    “……在这里漂泊很久了吗?”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审视般地看着她的脸,想从她的神情中猜测出什么,却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但他却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这样的句子,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一直都是一个人的话,很寂寞吧。”
    末了他这样说道,向她俯下身去。“我叫工藤新一,是个阴阳师。如果你没有可以去的地方的话,你愿意做我的式神么?”
    他看到女孩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瞳仁里泛出淡淡的惊讶,随即,一丝喜悦从那对澄澈的眸子里绽放开来,像是开了一树浅色的花。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4-09-06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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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9-06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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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工藤新一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拥有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式神。
        “我不愿意使用阴阳师的能力,强迫拥有自己的意志的灵体为我工作,除非能够找到一个观念跟我相合,又自愿成为我的式神的人。”彼时的工藤新一对自己的老师如是说道,眉宇间是少年成名的自信和固执,“找出真相这种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在正式成为阴阳师之后的数年,他也确实未曾驱使过真正的灵体,所用的式神,也尽是些其实并不能称之为式神的死物罢了。
        但此时他却站在阴阳寮的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将要进行式神登记的小女孩,接受着无数好奇的目光的洗礼。
        “你是自愿跟我过来的,我可没有胁迫你,也没有对你下这样的命令。”
        “嗯。”
        “……如果有一个肤色很黑的大哥哥对你说了奇怪的话,你就当作没听见,知道吗?”
        “嗯。”
        “登记的时候会有人问你一些问题,还会对你的体质做一些检查,不过都不会伤到你,你不要害怕。”
        “我才不害怕。”
        白裙子的女孩仰着脸看着他,把紧张掩饰得很好的眸子里有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神情看起来像是刚刚用假哭换来了一块糖果。工藤新一叹了口气,把目光从她的笑脸上转开,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不害怕的话,就别一直拽着我的衣角好吗?这扇门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你这样我们都没办法进去啊。”
        “……”
        登记的过程同想象中一样尴尬。素来喜欢小孩子的检察官远山和叶像捡了宝贝一样,借着检查的机会抱着兰不放手;“恰好路过”的黑皮阴阳师顶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用刚好能被别人听到的音量对工藤新一耳语:“想不到你有这方面的爱好?什么尊重灵体自己的意志,原来都是胡说八道嘛!她现在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啊?你有没有对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啊?”——终于等到检查结束,认证书上除了记忆之外的各项指标都被打上了钩,远山和叶终于放开了一直把玩着的兰的头发,问道:“兰,你的姓氏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一瞬间工藤新一回忆起了初见时兰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也许是因为式神和主人之间的某种联系,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兰心里涌现的复杂情绪,要阻止问话已是不及,他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岔开话题。
        然而意料中的悲伤神情却没有出现。“抱歉,我不记得了。”她这样说着,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只叫兰的话,不行吗?”
        远山和叶皱起了眉头。“这就难办了……根据最新的规定,登记的式神一定要完整地写上名字才行。”
        “名字的话,只要随便想一个就可以了吧?毕竟式神和人类不同,”服部平次接口说道,忽然语气一变:“不然就用‘工藤’这个姓怎么样?反正这家伙……呜!”
        砰地一声过后,满脸坏笑的服部平次抱着脑袋委屈地对着墙角蹲下,刚刚完成了一记手刀斩击的远山和叶对着兰俯下身来,轻声说道:“兰,你自己随便想一个姓氏好了,毕竟是你自己的名字,就由你自己来决定。”
        隔着凝聚了念力的玻璃屏障,工藤新一看到自己的式神犹豫着接过和叶递过来的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在前面填了几笔。他忽然觉得她写字的样子有些熟悉,莫名地让他联想到夏天透过树叶投射在书本上的阳光,和晃动着折射阳光的透明笔杆。
        “喂,你在发什么呆?手续已经办完了,现在她已经可以跟着你进入任何需要的场所了。”
        工藤新一回过神来,接过和叶递过来的一纸契约。底端签名的位置,是小女孩认真娟秀的字迹:小森兰。姓氏是用假名写的。他咀嚼着那几个音节忽然想到,也许在她短暂的生命里,还不曾有人教会她书写其他的汉字。
        等她学会基本的术法之后,就教她写字好了。
        他这样想着,对自己的式神招了招手。他感到她小小的手再度牵起了他的衣角,触感很轻却很坚定,像极了她那时的眼神,不露锋芒却也毫不退让。
        心底的某处忽然被柔软的酸涩感填满。工藤新一向身后伸出手,把那只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握进自己的手心。他没有看她的表情,只知道那只小手犹豫着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他便这样牵着她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向一个许诺了并肩同行的未来。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4-09-06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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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小森兰不是一个很靠谱的式神。至少,她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式神。
          她参与破获的第一起案件,案发现场是个阴森的古宅。她一直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似乎是害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即便他们都知道她自己就是她害怕的物种中的一员;在随后的案件中,虽然她凭借惊人的身手打败了差点堕化成妖物的怨灵,却出人意料地在第一次见到非人形的式神时惊呼出声;而在一起情况很复杂的案件中,她居然直接从一个煞气很重的怨灵口中问出了案件的部分真相,为破案节省了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常常有人带着惊讶的口吻说,你们真的不是旧识么,这种默契的程度,即使在阴阳师和式神之间也是很罕见的。
          而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对他的称呼从来都不是“新一哥哥”,甚至也不是符合式神身份的“主人”。被人问起的时候,她只是笑着说“因为新一就是新一啊”,笑容天真却似掺了几分莫名的伤感,让人无法再问下去。
          工藤新一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自己的式神才算中肯。有的时候,他觉得她对自己来说并不只是式神那么简单的存在。虽然他不曾拥有过自己的式神,但是他知道式神大都是什么样子的,而自己家的这位,即使抛开式神的身份不谈,她也特殊得足以让人另眼相看。
          这种特殊也让他意识到,他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来保护她才行。
          决定给她买一把伞当作武器,只是一时的突发奇想。
          那天工藤新一只是想把一本很喜欢的书从自己杂乱的办公桌上解救出来,却意外地被一张当作书签夹在中间的广告纸吸引了注意。纸上印着一柄小伞,红色的伞面印着樱花的细纹。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她撑着伞站在花雨中央的模样,即使是在想象的画面里,她的笑颜在红伞白裙的映衬下依旧让人挪不开视线。
          式神可以通过主人赠予的某件东西获得主人的灵力保护,所以阴阳师大都会把一些注入了自己灵力的武器交给自己的式神,但工藤新一一直无法想象自家式神手握武器的样子。他能想到的,只是小姑娘略带稚气的凛然神情,把那些冰冷的用来杀人的物件交到她手里,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那么,就把这把伞买下来送给她吧。即使不能当做武器,至少也能发挥保护伞的作用。
          把伞交给小森兰的时候,小姑娘脸上的惊喜让他不禁有些洋洋自得。原来我还是很擅长推测女孩子的喜好嘛?他这样想着,转眼却看到在她的笑脸上,有透明的液体沿着脸颊滑落。
          “喂、你,你别哭啊?这是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递给她,一向灵光的大脑此时却想不出任何对策。面前哭泣的小女孩飞快地擦掉脸上的眼泪,拼命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真是奇怪的小姑娘。工藤新一想着,手却在油然生出的怜惜的驱使下抚上她的头顶。然后他自嘲地想,自己果然还是不擅长猜测女孩子的心事啊。
          那天晚上他反常地做了一夜的梦,在梦里不断出现的是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的身影。那毫无疑问是兰,却不是他熟悉的样子。小姑娘撑着红色的伞行走在雨中的街头,偶一转身,六岁的眼睛和十六岁的神情在她的笑靥上交叠。“新一?”他看到她做出了这样的口型,声音却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听不真切。
          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忘记开启铃声模式的手机正使出浑身解数震个不停。厨房里有些轻微的响动,大概是兰正在准备早餐;窗外是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阴雨,滂沱的雨水把空气晕染得一片模糊。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和天气一样阴沉的消息:C町发生了一起命案,犯人可能具有一定的特殊能力,所以你的任务不只是替新死的怨灵消除怨念,希望你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厨房里飘来了柠檬派的香味。工藤新一搔了搔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
          阴阳师侦探工藤新一,今天也在解决事件的路上。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4-09-06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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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警方已经结束了勘察现场的工作,只有少数警员留在门外等待着工藤新一的到来。进门之前,领头的警官低声说道,这次的现场不太一样,如果你带着式神的话,叫她有点心理准备。
            工藤新一回过头来,对隐去了实体的式神投以询问的目光。“如果你害怕的话,就在这里等我。”小女孩脸上正带着一副有些犹豫的表情,几番挣扎后,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咬着嘴唇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像是要证明自己并不害怕一样,他的身边倏地一空,女孩已经越过了警戒线,没有实体的身躯穿过墙壁,进入了犯罪现场。
            工藤新一无奈地苦笑,打开门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不太一样”是什么含义。死者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赤身裸体地躺在客厅的中央,仅凭身形能够判断出她是一名女性;死者身下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已经凝固的猩红血液蜿蜒成一个奇异的图腾,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祭祀。
            房间内的诡异气氛只让工藤新一的判断停滞了一瞬。下一秒,他轻声念出兰的名字,纯白的式神在空气中显形,不需要下一步的言语指示,便开始在房间的周围布下驱邪的结界。半晌,小森兰轻声说道:“判定区域内没有灵体的气息,她的灵魂并不在这里。”
            怨灵被强大的怨念束缚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可以活动的区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附近没有灵体的气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遭受了毁灭性的攻击之后,死者已经魂飞魄散,没有留下灵魂,也无法去往彼岸。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并没有哪个异能者拥有这种强度的攻击能力,也没有已知的咒术是靠着这种法阵发动的。可以推测出的是,犯人可能掌握着一定的邪术,用来攻击死者的咒术很有可能是自己研究开发的成果。”
            “死者曾经是阴阳得业生②,后因为家庭原因放弃阴阳道,因此想要用咒术杀害她并非易事。犯人若非极其危险,便是集体行动,抑或,二者皆有。”
            先去监控中心查一下近日的灵力波动数据好了。从阴沉的犯罪现场走出来,工藤新一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叫上式神,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语,声音淹没在雨声里,像极了自己梦境中的那一声呢喃。
            “——真像……也许,真的是……”
            “——嗯?”
            工藤新一转过头来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她没有打伞,只是把那柄红伞抱在怀里,雨水透过她隐去了实体的身躯坠落在地上。她没有用式神的能力实体化。他的眉随着心绪无意识地皱起:她大概是想到了曾经一度无家可归的自己吧。或者,是在为那位死者的遭遇悲伤。
            他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最后她终于开口:“呐,魂飞魄散之后,她会去哪里?……是不是,不管是人间还是彼岸,都不会有她的存在了?”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嘛。我会马上把犯人抓到的,等这个事件解决了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受害者出现了。”
            工藤新一这样说着,俯身拉住了她的小手。使用了灵力的他可以触碰到怨灵虚无的身躯,却无法驱散她皮肤上的寒意。他忽然想到,数十年后的某一天他也将离开人世,到那个时候,失去了主人的式神又将变回怨灵在人间游荡,再差一点,也许会被认定为有害的物种,强制消灭也说不定。
            而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情况,都是他不敢想象的。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4-09-06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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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帮你继续调查小森兰的身世和死因?”
              服部平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刚刚塞进嘴里的披萨失去了牙齿的支撑坠落在盘子里。顾不上擦掉嘴边的油,他猛地把脸凑近了对面的好友:“工藤,你该不会是最近忙疯了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式神,难道你想要送她去成佛?!”
              “你小声一点。”工藤新一恶狠狠地压低了声线,顺势用一打鸡块堵住了损友的嘴巴。“我收留她只是想给她一个暂时的归所而已,但最近手头有其他的案件要忙,所以只能拜托给你……记得吗,式神在失去主人之后如果不回归怨灵的状态,就一定会被强制抹消掉。我只是个人类,再厉害也不可能比非自然生灵活得更久。”顿了一顿,他又小声补了一句:“何况,我也不希望除了我之外的人用她当式神。——我是说,我不想让别人用主人的能力扭曲她的意志。”
              这次,服部平次差点把满嘴的鸡肉喷了出来。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他开口就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白痴,作为阴阳师,为自己的式神着想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工藤新一别扭地转开脸去,端起手边的咖啡:“而且……”
              “——而且?”
              “最近我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根据梦境的提示,我觉得自己以前可能见过她,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服部平次仔细地审视着工藤新一的表情,半晌,他抓起方才掉落的披萨塞回嘴里:“我会帮你调查她的,顺便也会调查一下你自己的过去。但是,我可不会免费为你的恋爱情报保密哟。”
              从餐馆走出来的时候,工藤新一的钱包以及在服部平次的敲诈下瘪了一半。下了几天的雨已经停了,街角的玻璃反射着阳光,在空气中拖出彩虹一样的光束。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想叫身边的式神也看看这样的景色,才想到他给她放了一天的假,现在她并不在他身边。
              难得的好天气,她会在做什么呢。
              工藤新一沿着熟悉的街道一步一步地向家的方向走着,忽然有莫名的孤独感在心底蔓延。这条街道,原来他一直都是自己走过的么?原来在遇到兰之前,在那成千上万次的漫步或是匆忙的穿行中,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么?
              不该是这样的。
              梦境的回忆这时候像潮水一样漫了上来,他依稀看到许许多多不同年龄的兰在他身边萦绕,或奔跑嬉戏,或默然相伴,或是在夕阳下争吵又和好。他隐约听见她的声音,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
              如果她没有死的话,他大概会在某些个时间点上同她相遇,无数次擦肩之后,他会被她的笑容吸引。他会在她身边陪着她长大,会守护她的笑颜不受黑暗的侵染,会同她一起走过漫长的路。
              但是她已经死了。没有什么术法可以逆转生死,他也无法触碰到她的过去,就像他明知道她有事情瞒着他,却没办法直接地问出口一样。
              如果要写一个故事的话,那么它大概是没有结局的吧?
              他自嘲地苦笑,仿佛要把这些念头抛在身后般地加快了脚步。然后他忽然停了下来。她在附近——他的感觉这样告诉他,他便抬起头来,向着感觉到的方向望去。
              视线尽头是中央公园的草坪和花海,沐浴过几天大雨的植物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清新而干燥的香味。纯白的花海中央,纯白的女孩毫无防备地睡着,怀里抱着他送给她的红色的伞,乌黑的长发随意地铺散在草地上。有蝴蝶在她身边摊开的咒术书上驻足,又翩然远去。
              他忽然感到很安心。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抽出她怀抱中的伞,撑开,小心翼翼地挡住了直照在她脸上的阳光。她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埋怨的语气,却有浅浅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也许,自己并不该那么纠结于过去。至少,现在这一刻,他还能陪在她的身边。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4-09-06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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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工藤新一并没有使用身为式神之主的特权。准确地说,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她保护起来,就在一场激烈的交战中与她不期而遇。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几个同僚一起被动地卷入邪术组织的内战中,也没有想到分配给她的一项很安全的任务竟然会把她引向这个战场。彼时她从藏身之处一跃而起、借着惯性狠狠地给了他背后的偷袭者一记膝击,当她在他身边站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你怎么在这里?!"他明知故问地向她喊,嘶哑的声音淹没在咒符爆炸的巨响里。无暇顾及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放出结界把前方密集的攻击悉数拦下,百忙中回过头,却只看见她长发飞扬的背影,白裙红伞穿梭在敌方的式神中间,身躯纤小却透露着毫不退让的凛然气息。
                他忽然想起了服部平次对他说的话。她不会任由他一个人去冒险,巧合也好,刻意也罢,这一刻她会出现在他身边,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命中注定。
                战斗结束的时候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已经透支了十年份的冷静。最后一张失去了效力的咒符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毫发无损的式神收起红伞落在他身边,他注视着被束缚在结界里的最后一个敌人,悬着的心脏逐渐落回了胸腔。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工藤新一都不曾原谅这一刻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时松懈下来,为什么没有把事情想得再周全些——但那时一心想要问出真相的他,只是用咒术抹去了敌人脸上的伪装,问道:“兰,你认识这个人么?”
                在那一瞬间,他期望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希望她能够告诉他,就是这个人对她施加了未知的咒术,这样他就有机会知道解咒的方法,有机会让她恢复成人类。但他的式神迟迟没有回答。他疑惑地低下头,却只看到她脸上的震惊,和混杂在震惊里的、在那时的他看来无法理解的了然。
                “可以抹消‘存在’的咒术?你不说我还忘了,那是个失败的术,因为在咒术生效之后,连施术的人自己都会忘记被他杀掉的人,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小姑娘呢?”结界中的术师哈哈大笑着,声音格外刺耳,“这个术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副作用,所以我们现在已经不用它了。让我想想,我用过八次?还是八十次?”
                工藤新一用尽了浑身的自制力才没有照着那张狞笑着的脸揍过去。他感觉到自己的式神轻轻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她的战栗从她的手上传递过来,他转过头去想安慰她说不要紧我会拜托专门研究咒术的博士帮你解咒,情况却在这一瞬急转直下。毫无预兆地,巨大的爆裂声从结界中传来,他只来得及用身体替她挡下爆炸的气浪,便听到了自己的咒术失效的声音——他的结界和结界中关押的犯人,都已经随着爆炸从世界上消失了。
                有漏网之鱼引爆了结界并为了灭口杀掉了被抓住的犯人——心念急转中工藤新一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身体却没能及时作出追击组织残党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了什么比爆炸更糟糕的事。心脏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攥紧,数秒的停滞后,他终于意识到了那强烈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
                “对不起……”他的式神这样说着,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容。感觉到臂弯里的小女孩正在失去重量,他慌乱地伸手去握她的手,却只能握到虚空——在爆炸造成的火光的映照下,她小小的身体正逐渐变得透明。
                对不起,新一……我什么都记得,记得我自己、记得你、记得服部和和叶,却什么都没法说出口,什么讯息都传递不了。
                但是我仍然是幸运的。即使我已经死了,我也能够再次遇到你,能够被你看到、被你收留,在死后还能拥有一段美好的时光,连最后的时刻都能在你身边度过,我很感激。
                所以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以后的路我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所以,请连着我的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4-09-06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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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所有的感官都随着式神的消亡而变得模糊起来。他知道那是式神的记忆在流向主人的意识,但同时他也觉得,那不该只是式神自己的记忆,因为他所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他本应了如指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起的过往。
                  迷蒙中他想起他熟悉的那个女孩不是怨灵小森兰,而是一个和他同届的普通的女生。她个性很倔强,有着强悍的身手;她怕鬼,却拥有能够看到非自然生灵的体质;她会固执地用名字来称呼他,会做好吃的便当和柠檬派,会为了不公平的事挺身而出,在他眼中,她有着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拥有的和没有的一切纯粹和美好。
                  她叫毛利兰,是他的青梅竹马。
                  记忆的画面在眼前闪烁跳跃。他透过她的视线看到熟悉的城市和街道,看到他自己的脸。然后他看到了一切的起始。“那边好像有小孩子的哭声——我去看一下,马上就回来!”她对他喊着,他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牵制在原地。她穿过街道奔向传来哭声的公园的角落,随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他刚刚见过的、那个在爆炸的结界中死掉的犯人,和他手中祭出的禁术的刺目光辉。
                  作为毛利兰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方才被禁锢在那里的小孩子跑向有着路灯的街道的背影。再度醒来的时候她的视线降低了;街边玻璃窗中映出的她,是缩小了十岁的、穿着白色裙子的怨灵模样。
                  “为什么只有头发还是原来的长度呢。”她望着自己的映像苦笑。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她虚无的身体,再没有人的目光能够落到她的身上。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彼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事实,咒术的力量不允许她传递出自己作为毛利兰存在的时候的任何信息,甚至连完整的名字都说不出来,但她却无法拒绝他向她伸出的手。如果能够跟在他身边,也许就能够找到那个杀了自己的人。“我不会让他继续伤害其他人了。”她这样说着,视线里是他安睡的脸。那是她来到他家里的第一天。
                  跟着工藤新一去阴阳寮作式神登记的时候她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在来时的路上她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能在看到熟悉的面孔时收回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好久不见”。填写登记表格的时候,她试着想要写下自己的名字,落笔却只能是虚假的姓氏和单薄的名字。也许自己应该感到庆幸,至少她还可以写出这个兰字,至少曾经认识她的人还会像以前一样,用她熟悉的语气唤她的名字。
                  看到那个犯人的脸的瞬间,她知道自己作为式神和怨灵的日子将会在几分钟后结束。彼岸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想,带着了却心愿的释然和一点点眷恋和不甘。要好好和新一道别才行呢。她自言自语着,声音淹没在犯人刺耳的笑声中,像是暮春里一缕忽然刮起又忽然消逝的微风。
                  但她却没有来得及好好地同他道别。她的意识随着术师的死亡涣散开来,最后感受到的,是他抱住她为她挡住气浪时覆在她身上的触感,像他望着她时的眼神一样,温柔而坚定。
                  工藤新一终于能够回想起那些被他遗忘的事,甚至能够想起她在他身边的每一个瞬间,想起她的每个笑容每个表情。他也记得在一个普通的午后,她摇着手中的广告纸,兴奋地把其中一张图片指给他看,说,那把红色的伞真漂亮,如果这个月的零花钱有剩余的话,真想把它买下来呢。
                  他记得那时的自己嘴上说着只不过是一把伞而已,却把广告纸夹进了自己的书里。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就挑个日子把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吧。
                  但那张广告纸就这样在他的书里沉寂下去,纸上印着的红伞被它应该属于的人握在手里的时候,迎接它的已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欣喜笑靥,而是时过境迁后悲喜交加的泪眼。
                  “我没事,只是太高兴了。”两份记忆中的她这样说着,声音散在他空落落的意识里。他什么都知道了,却也什么都无法意识到了。她的伞穿过她已经灰飞烟灭的躯体,擦过他的臂弯坠落在地上,他失魂落魄地盯着那把伞,直到那暗淡的红色把他的视线全部填满。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4-09-06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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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4-09-06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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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楼楼转来这么好的文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4-09-06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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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的都不乖!!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4-09-06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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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天啊大大我仰慕你很久了居然在这里看到你!!!约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9-06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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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吧主不能加精惹


                            IP属地:湖南17楼2014-09-06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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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V^)        盯着我(☆_☆)一定要记住我(^_^)Y,我为自己带盐@(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09-06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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