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中人与深中3.0
深中永远是深中人的深中。
青山依旧,绿水长流,今天的深中人已经有了太多的变化,深中精神在我们手中也变得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样子了,那一句“勿失本心”,我们有没有坚持呢?
生活是偶然的,一切都是机缘,但我们要有自己的方向,尽人事听天命。我想谈谈深中人谈谈今天的衰颓和希望,谈谈明天我们的去向。
今天的深中人比起前朝失去的是什么?深中人最缺少的是什么?
站在启蒙的前线,我们不缺少思考;站在思辨的潮头,我们不缺乏发声。
真正最值得我们反思的是我们的责任感正在日渐淡薄。无论深中将会重回理想主义,走上县中的道路,还是真的能走上第三条路,这于深中的发展和深中精神的继承都是极为不利的。
涅盘【注】的中落就是不错的例子。(注:深圳中学《涅盘周刊》,创刊于2009年,影响力在2011年前后达到鼎盛,涅盘作为独立学生杂志的成功曾被多家媒体报导。因其创立的原因是学生不满校方垄断校内学生媒体资源,所以编辑部决定不接受学校除场地以外的赞助、指导,以自由地发表对校园事务的评论,其所有的编辑、印刷、发行工作全部由学生独立完成,之后历任编辑部一直继承这一决定,这也是其“独立学生媒体”名号的来由。自2011年占宝改革以来,学生活动的风气江河日下,涅盘的工作场地受到限制,工作组织难度加大,编辑部成员学业压力日渐增大,校园事务也渐渐走向日常化,缺少新闻价值。在此情况下,涅盘尝试转型,失败后其刊物质量和影响力大受打击至今)
我初进涅盘的时候它正值鼎盛,我们刚做完“脸书专题”,那时还有“深圳市高中生媒体联盟”一类的存在,那时在我们的新闻简讯中连科技新闻都有一席之地。但是在我入学的那一年我们离开了窗明几净的C111,搬到了狭小的B101。
这件事灭杀了涅盘每周全体大会的可能,剥夺了涅盘人每周一起看电影写评论吐吐槽说说话的交流机会——而交流是一个社团类组织存在的最原始的意义和动力。当时的我们没有持续地争取,没有委曲求全地以别的途径保留这一传统,这才导致我们这两届涅盘有空前的人员规模却做不出哪怕能与前辈看齐的刊物,涅盘的品牌也一落千丈。
王赫老师跟我聊起过深中最古老的社团——海潮文学社的消失,其中摧枯拉朽的一件事就是连续两任社长的不作为。涅盘的没落或多或少也能罪及彼时主编的无为,但是我们更应该想想,为什么涅盘出不了有为有能力的主编,或者为什么涅盘人不重视主编的选拔了呢?那时的涅盘里美编根本没有留老人,才逼得我们这批新人画出了最狰狞的封面;而到了这一届,校对组索性被取缔了。这些又仅仅是上层的无能吗?
把这些问题推广到每一个社团呢?
责任感不是简简单单的单独失去的,它是伴着理想主义的丢失而慢慢被损耗的。
在我入学的时候,涅盘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值得我付出所有的地方”,而在那老一辈涅盘人的眼中我也能看见那一道光芒。最后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我退出的原因是,我没成绩没能力“一无所有”。我想我不是一个成功的例子,但是我想说明的是,深中的老人们能拥有责任感的原因是他们对待事物不仅有作为义务的担当,还有作为所爱之物的坚持、所信仰之物的期待。爱深中,相信自己所作所为的价值才是我们责任感的源头。
而现在,占宝不敢的事情,我们也不敢。在我高一的时候,因为第一届校长面对面时校长对某些问题的回避,我与七八位学长学姐义愤填膺地站在走廊里讨论,就在晚自习上。
我不想谈纪律的事情,这确实不值得提倡。但是现在的深中人,你们能不能这么把深中看成是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把自己看成深中的一部分呢?还有你的社团呢?还有周围的那些人和这个社会呢?你又是否愿意为了它而献出你绵薄的力量,相信它会起到作用呢?
蚍蜉撼树固然无力,但是蝴蝶效应也不会是一句空话。
在这里有一个特别的现象:各朝学生们的表现与当朝校长的表现惊人的相似。
在王铮时代,王铮讲究自由,平等,关爱和理想主义,这一切无不被写入了我们传统的深中精神里,当然,面对现实的过度理想化我们也有沾染。而本朝呢,学生们重视学术,重视表现,却轻浮、空虚、急躁,缺少了对其他人、对环境的关注和理解,这一切看上去似乎与占宝的表现亦步亦趋。
写大字报一节的时候,我无端想起了一个在记忆中被深埋了的片段。我十分怀念我进校时团委贴在天井的那几张“迎接新学期”的海报,它们制作得很漂亮,看上去也挺真诚挺温暖。我猜这种东西在深中已经绝迹了有一阵子了,我感叹的是,深中人与占宝的对峙中,失去的恐怕不止是我们看得到的那些东西。
今天的深中人也与校长的表现一样,太功利了。我们明白如何把行为和结果间以直线相连,却不能体会过程的重要和风景的美。当我们走向捷径的时候,我们的单纯也不见了。
我们都在汲汲有为地做着“有用”的事,比如重视学术,在实践课和“走进大学”【注1】中的刷绩点【注2】,在社团中的刷履历,争取切身的优惠政策,休闲时简单粗暴的交际、调笑和狂欢。而更多重要的东西,比如审美,刷题之外思想的碰撞,实践中理想主义的“知行合一”,身处社团的交流、团结和奉献,校园民主中对真正的“自由”的坚持与思考,聚众欢庆时对身边的人单纯的爱的散发等等,我杞人忧天地觉得它们正在悄悄地溜走。(注1:走进大学是深中社会实践的推荐项目,源于王铮时期,目的是通过要求学生实地考察其心仪大学的情况并记录总结,使他们对自己心仪的大学和其他高校的实际情况有所了解,用以帮助他们选择未来报考去向和自我激励。社会实践课程与必修学分挂钩,但只以报告形式检查,所以可以蒙混过关) (注2:国内及国际间高中和大学对其学生的学习态度、过程及能力的一套评价指标)
这导致了深中人丰富性的缺失。
我心中的深中并不是今天的“一心向学”。昨天挂科的那个学渣,或许今天能在社团专场上嗨翻全场;今天沉默的学霸,或许明天能写出万字的选修课论文;你那聒噪的同桌,后天或许能组织起学校的艺术节;而不爱热闹的你,也能靠竞赛的实力得到别人的认同。在深中没有谁是不能让你眼前一亮的,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领域如鱼得水,这一种丰富才是深中真正的优越性,胜过各种外表光鲜的活动的成就。每个人以自己的方式肆意生长,这才是深中真正的自由。
在我入学的时候,我能看见周围人各种神奇的能力,而我也不自卑,只是有一种自惭和一种“大丈夫只患功名不成”的跃跃欲试。但是渐渐的,我发现我们的“功名”变成了学术这一条路,我们对“外物”的坚持也日渐淡漠。应试教育是苍白的,而当我们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之后,没有更多的实践让我们充实自己,我们自然也会变成一群单调而浅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