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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世无双】公子晋阳BY吴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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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08-28 19:02回复
    上部简介:
    有谁一穿越
    身边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
    这个身体到底是何人所有?
    为什么要靠虐女人才能获得平静?
    他只不过是一个情场失意,心脏病发作的现代人
    竟然就这样来到一个古代世界,
    顶着一个“晋阳公子”这样莫名其妙的身份
    身边的人,为什么看他的眼神,如此鄙夷,又隐忍
    下部简介:
    好不容易遇到的爱情
    竟然在顷刻间崩塌于阴谋、厮杀和鲜血中
    萧墨存再度沦陷皇宫
    在权力博弈的间隙中,
    一个现代灵魂将何去何从?
    步步为营的皇帝
    生死未卜的沈慕锐
    杳无音讯的白析皓
    还有默然守候的厉昆仑
    他的情感又将作何选择?


    2楼2014-08-28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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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度受脑子又抽了= =,他竟然说我的内容不合适.....
      九月一号前均是日更,以后周更,此贴只是为晋阳吧撑门面................
      希望各位谅解,作为一个菜鸟实习吧主,我只能仿照其他吧一样,毕竟我只是想给墨存大人撑门面,自己吧竟然连自己的文都没有╮( ̄▽ ̄")╭


      7楼2014-08-28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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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奈地笑了,但那个笑,明显没有到达眼里。他摸着梅香的头,说:“小梅香,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从前,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他很喜欢一个男宠,无论那个男宠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有一天,男宠的父亲病危,男宠私下驾了国王的马车就跑回家去。按照那个国家的法律,私驾国王马车,要处以斩足之刑。可是消息传到国王耳朵里,国王反而夸这个男宠有孝心,不仅不应该罚他,还应该赏他。国王和男宠外出游玩,男宠将自己吃了一半的桃子随手递给国王吃,国王也不恼,还赞扬这个男宠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献出来,是对自己爱的表现。
          “这个国王还真是护短啊。”梅香笑着说。
          “这个故事还没完呢,后来,等到这个男宠年老色衰,国王不再喜欢他了,这两件事又被人提起,国王非常生气,认为他恃宠而骄,毫无规矩,下令将他处死了。”
          “这个国王怎么这样,反复无常。”梅香不满意地说。
          “不是他反复无常,”他好笑地看着她,继续说:“是因为心境不一样了。对一个掌管他人生死的国王来说,没有不可饶恕的罪过,只有不可饶恕的心情。”
          “那您的意思是,让小楠姑娘喜欢上您,就算想起那件事,也不会恨您了,对吗?”
          萧墨存按了按额角,做出“我被你气死了”的表情说:“天,小梅香,你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小笨蛋。”
          梅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嗫嚅道:“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您的打算嘛。”
          他摇了摇头,轻轻握着她的肩膀,正色地说:“那种伤害,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深很深的打击,我今天所做的这一切,只是希望,让一个比较有人样的晋阳公子帮助她,让她记住,这样,无论她能不能想起那件事,都能够走出阴影,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
          “但是,如果她不领情,反而觉得您逼迫在前,欺瞒在后呢?”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如果真是那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无论她要做什么,都不要阻止她。”
        第5章
          府邸里有十几处楼阁,每一处楼阁,都有一个委婉到令他头皮发麻的称谓,每一个称谓,都象某个女人的名字,雅致风流地刻在匾上,高高悬挂着。
          红板桥头,淡月映烟,寒溪蘸碧,垂杨芳姿,整个府邸,在春天夜色的笼罩中,散发着挥之不去的哀怨。
          似是久处空房,无处倾诉的哀怨。
          这种无孔不入的哀怨令萧墨存感到窒息,仿佛到处都有一双凄厉的眼神,在窥视着他,等待着他,怨恨着他。
          是错觉吗?他摇了摇头,越入夜,这种怨气夹杂着寒气就越深入骨。仿佛,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胡琴之声,在寒夜中,冰冻入骨。
          他合上手中看完的书,问:“梅香,你听到了吗?”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摒除了这个贵公子屋内丫鬟环绕的旧例。将原先的大丫鬟淑芳擢升为管事,另外两个大丫鬟锦芳和红芳为副,各自掌管府内细务。这三人倒也无话,毕竟管事丫鬟比之从前要有头有脸得多。身边仅留下梅香作为近侍的丫鬟,虽然知道这种越级的提拔必然会遭到府内众多下人的猜测,但不知为何,梅香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令他备感亲切,仿佛一个异世的亲人,在这里骤然相遇。而梅香,等弄清公子失忆,性情大变后,在他面前也渐渐不再戒备森严,露出调皮活泼的天性。
          梅香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没有他熬夜的习惯,这会早抗不住,在火盆边打起瞌睡。听到他的声音,骤然惊醒,茫然地应道:“是,公子。”
          他看着这张俏丽的小脸,明明困顿不堪,却又一脸严肃坚守岗位,不禁好笑:“困了就去睡,我说过不用你来守夜。”
          “那哪成啊,别人伺候公子,梅香可不放心。”
          “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什么伺候,去睡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不够就长不高了。”
          梅香一面起身给他倒茶,一面嘟囔:“就知道说我,也不看看你自己,才好的身子就熬夜,梅香一个小丫头,长那么高作甚,公子爷不保重自个,病了累的还不是我们。”


        9楼2014-08-29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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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芳想起他以往的为人,不禁脸色发白,膝盖一软,跪下道:“公子,奴婢,奴婢全心伺候公子,实不知公子所言何事。”
            萧墨存没有理她,却抬头四望,扬声道:“藏在门外的,是红方还是锦芳?再不进来,可就不是明哲保身,而是以下犯上了。”
            门庭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大丫鬟带着服侍的人跑了进来,正是副管事锦芳,她到了近前行了礼,满脸堆笑道:“公子爷,奴婢可巧带着人巡夜,走到这见灯火通明的,正奇怪这冷院几时这么热闹起来,哪知道就听到您叫奴婢了,可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啊。”
            萧墨存道:“这热闹你也瞧了半天了,说吧,该怎么办。”
            锦芳眼睛一转,道:“当然是按公子的意思办了。”
            “我的意思,你说我是什么意思?”萧墨存微微一笑。
            锦芳愣了一下,笑道:“公子,我们都是您的奴婢,自然是。。。。。。”
            她没说完,却听到梅香咳了一声。
            锦芳了然,垂首道:“回公子,论理这些事不该奴婢的事,但公子既然问到,奴婢少不得讲上一讲。依奴婢愚见,淑芳姐姐健忘得紧,忘了这院子里的林氏也是侍妾,也忘了教导底下人在主子面前该有的规矩,更加忘了管事丫鬟是主子的恩典,失了该在主子面前的分寸。只不过,”她顿了一顿。
            “说。”萧墨存道。
            “淑芳姐姐打小伺候公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任管事丫鬟以来,也一直兢兢业业,没有为己谋私,今儿个这事,奴婢们瞧着或许是个错,但公子瞧着,该只是个过。”
            “错又如何,过又如何?”
            锦芳瞧了萧墨存的脸色,大着胆子将话说完:“错的话就是板上钉钉的府里规矩,过的话,则或许有人情可斟酌。”
            淑芳听到此,仰头道:“公子爷,奴婢自打王府起就尽心尽力服侍您,您不念功劳,也求您看在裕王府的面子上。。。。。。”
            “裕王府?”萧墨存轻轻笑了起来,道:“真是该给裕王府一个面子啊。”
            锦芳叹了口气,看了地上跪着的淑芳一眼,有心给你留条活路,却自己偏要找死,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萧墨存按了按额头,道:“淑芳年纪也大了,看来这总管事干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就这么免了吧。她既然心念裕王府,这么着,明天一早就把她送回我王兄那里去,多赏些银两,也算是这么些年不枉服侍我一场。”他一面说,淑芳早一脸雪白,呆在当地反不知该如何是好。片刻之后,忽然醒悟过来,叩头捣蒜似的求饶道:“公子爷,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对天发誓,心里的主子只有您一人哪,公子爷~~”
           萧墨存皱皱眉,锦芳忙吩咐底下人道:“赶紧把淑芳姑娘请下去吧,大半夜的,仔细吵到公子头疼。”
            底下上来几个小厮,合力将淑芳架走。
            萧墨存待淑芳的声音消失殆尽,才轻轻唤了一声:“锦芳。”
            锦芳道:“奴婢在。”
            “从现在开始,这府内总管事一职就由你补上。这些人该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他站了起来,道:“我不希望再在府内看到象这样不顾主子死活的人。夜深了,把林氏小心伺候着睡下,明儿一早,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几成长叹。
            “是,公子。”锦芳答道。
            萧墨存再看了一眼畏缩在石凳后的林氏,伸手想触摸她,看到她一脸警戒的神情,伸到半空的手,终于缓缓垂下。


          12楼2014-08-29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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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锦芳轻轻掀起厚厚的绸帘,侧身走进萧墨存的卧房。
              一进屋,她便仿佛置身融融的春意中,鼻端闻到一阵阵清爽干净的松柏香气,眼前一亮,一块偌大的淡黄色水晶盆景置于梨木圆雕花团锦簇窗格前,屋外的光线罩在那上面,散发着微微光晕。这间卧房在两个月前重新归置过,将原有富丽旖旎的陈设一一撤走,桃色轻纱、绛红夹嫩黄的花团锦簇地毯被撤走,换上线条硬朗的家具、色调简单而淡雅的帷幔,连当地一个兽足双耳环青铜熏陆内原先日夜焚烧的百合香也被收起,换上现在这种干爽清幽的松柏香。在她看来,这样的房间,少了温柔暧昧的气氛,多了简约儒雅的韵味——就如公子爷现在的样子一般:浑身上下少了阴鹜邪佞之气,眼底眉尖多了人情冷暖。奇怪的是,这多出的几分人情却令她觉得公子爷如今才象公子府真正的主人:可亲可敬,可圈可点。她正待走入内间,迎面正看到梅香端着铜盆出来,朝她一笑,悄声道:“姐姐好早,公子正洗漱呢,劳姐姐再等等。”
              她会意停下脚步,不敢擅入,站在外间与里间相隔的木雕喜鹊报春博古架边,打量着梅香。自被任为副管事丫鬟,她已有两个月不曾好好看过这个小丫头。此时一见,只觉她眉眼盈盈,腰肢婀娜,竟然比以前长大了不少,唇边含笑间再不是以往的小女孩模样,隐隐有少女的柔美。她心里一叹,跟着公子多了,倒象沾染了仙气一样,当初领进府一个普通小丫鬟,如今却凭空多了三分灵气。
              梅香不待她看完,点头一笑,端了铜盆走出去,片刻之后又走了回来。这回捧了盛了热牛乳的盖钟,底下还拎着铜水壶。锦芳一见,忙伸手去帮忙,梅香侧过身笑道:“不劳姐姐,公子说了,姐姐是有头有脸的管事丫鬟,日后嫁人也是府里的管事奶奶。这等事情,可不敢支使姐姐金玉之体呢。”
              锦芳啐了一声:“说什么呢小蹄子,我不是这屋出去的?一样伺候公子爷,哪里有什么高下之分。快给我吧。”
              梅香避开她,忙不迭地跑了进去,边跑边笑:“哎哟管事大人,小的怎敢劳您大驾,没得折寿,小的还想多活几年。”
              “你这丫头,从前可怜巴巴地粘着我替你做活,现在倒好~~”锦芳咬牙还没骂完,忽然听见内间一声清咳,萧墨存的声音轻柔中略带着纵容传来:“大清早的,就有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飞进屋来,也不嫌吵。”
              锦芳闻言,忙垂首肃立,耳边传来梅香在里间的小声嘟囔:“公子爷,您说奴婢是麻雀不打紧,锦芳姐姐娇滴滴一个大美人,要比也是孔雀,怎会是麻雀。”
              萧墨存低声一笑,道:“你呀,这张嘴可越发了得了。锦芳来了么?进来吧。”
              锦芳答应了一声,整顿了一下衣裳,移步绕过山水画屏风,走到里间。见到公子爷一身银鼠灰茧绸长袍,发如黑墨直直垂下,斜倚在窗边的塌上,手里端着盖钟,正细细地吹那牛乳的热气。氤氲之间,只觉那人身淡如浅浅遗墨,举手投足间,俱是浑然天成的风流雅致。虽说看了多年,可乍然一见,却仍然忍不住让锦芳有些看迷了眼。她收敛了精神,上前行礼,道:“锦芳见过公子爷,给公子爷请安。”
              “罢了,没人的时候这些客套就给我收起来罢。”萧墨存饮了一口牛乳,微笑道:“大清早把你喊过来,吃过早饭没?”
            “奴婢早吃过了。”锦芳笑着答道
              萧墨存点点头,三两口将牛乳喝完,梅香倒了热茶上来,他就着梅香的手含了两口,掩袖吐到塌边的小痰盂中,方起身道:“锦芳,我听说,你们家原先也是官宦人家?”
              锦芳微吃了一惊,道:“是,奴婢的父亲早年犯了事,全家充军的充军,发配的发配,死的死,卖的卖,到我原是该入贱籍的,所幸遇到晋王府采办丫鬟,才被买了来。后又因为公子年少分府,晋王爷怕人伺候不周全,才将奴婢送入公子府的。”
              萧墨存道:“难怪昨晚听你说话,颇有些见识。王叔把你送到这来,足见对我的一片苦心。”
              锦芳忽然想到昨晚被赶出府的淑芳,一下子脸色变白,道:“公子爷明鉴,奴婢虽是晋王爷送过来的,但奴婢全心全意服侍公子,与晋王府再无瓜葛。”
              萧墨存笑了笑,道:“这个我知道,如若不然,昨晚上我就不会让梅香给你通风报信,让你捡这现成的总管事一职。但是锦芳,这还不够。”
              锦芳听得心里怦怦直跳,红了眼眶,道:“公子若嫌不够,锦芳唯有肝脑涂地,以死明志。”
              “不用不用,我要肝啊脑的来作什么?”萧墨存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要知道,我不是要一个奴才,而是要一个左右手,一个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可靠人。”
              锦芳浑身一震,轻轻地道:“公子,锦芳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萧墨存摇头道:“不要讲这种没出息的话。在我心底,你首先是个能人,其次才是一个女子。你思维敏捷,处事果敢,有独当一面之才,又识文断字,绵里藏针,比淑芳红芳等人不知强了多少。只是让你以丫鬟的身份处理府内事务终究局限,我有个不情之请。”
              锦芳道:“奴婢是公子爷的人,生死都是爷一句话。”
              萧墨存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我虽出身王府,却自幼茕茕独立,孑然一身。有些个兄弟,还不如没有,现下我却很想认一个妹子,不知你是否愿作我萧墨存的妹妹?”
              锦芳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公子,奴婢,奴婢怎么敢?”
              萧墨存忙伸手去扶,道:“锦芳,我是真心敬重你,想恢复你官家小姐的身份,想将阖府上下交托给你,当然,如果你顾忌我以往那些不入流的名声,我也不会怪你。”
              锦芳泪流满面,打断了他的话,点头道:“公子,奴婢愿意,只是奴婢不配~”


            13楼2014-08-29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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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锦芳点头,“按说林氏相貌只是中人之姿,您未必看上,故那天带来后,底下的丫环们议论了一番,后来听说拉得一手好胡琴才作罢。只是侍寝一晚后,人渐渐地神智不清,后来就变成您那天看到的模样了。
                “她成了这样,虽不是因我,却也和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吩咐底下人好好待她,不要再令她受委屈了。”
                “哥,你就放心吧。”
                两人正说着,又商议了些别的事,却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锦芳正想喝骂哪里的丫鬟这么没规矩,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梅香,只见梅香跑得鬓乱钗弛,口齿不清地道:“公,公子爷,小楠姑娘她,她失心疯了,这会子正砸泉茗馆呢。”
                “怎么会这样?梅香,你好好说。”锦芳站起来道。
                梅香喘了口气,道:“早起还好好的,我端药给她,她没喝,两眼定定的,不知怎地忽然暴跳起来,拿什么摔什么,说我们都是坏人,要害她,让放她回家。”
                萧墨存脸色凝重,与锦芳对视一眼,道:“怕是暂时性的神智错乱,我过去看看,你马上差人将大夫找过来。”
                锦芳点点头,起身还未走到门口,忽然听见外面的小厮传报:“公子,景王爷来了,这会子怕已在正厅等着,让您赶紧去呢。”
                “景王爷?他来干什么?”锦芳狐疑道,看着萧墨存。
                萧墨存略一沉吟,道:“不管他,让他等等。梅香,我们先去泉茗馆,锦芳,你帮我拦着那个王叔。”
                “哥,这怕有所不妥。”锦芳道。
                “不怕,”萧墨存笑笑:“就是要这个王叔好好等等,自己看看。“
              第7章
                景王爷萧宏图破天荒地在晋阳公子府受到冷遇。
                他在公子府的正厅内已经坐了约莫一炷香那么长,手里端着成窑的雨过天青盖钟,里面的“青松雾”茶,已经注了第二道水,茶叶尽数散开,绿绿幽幽。
                这茶还是去年萧墨存在南地寻获,据说产量极少,甚为珍稀。得了茶的第二天,便郑重其事邀请他过府品尝,当时,他还笑问这个茶的名字,萧墨存想了想,说“青松雾”。
                他还记得萧墨存当时的眼神,一贯冷冽的眸子里,忽然间闪亮了一下,有如冰天雪地中突如其来的一道眼光,闪得他一时有些心神不宁。
                他虽然名为萧墨存的五叔,却按理说不会留意这个三哥侍妾生下的庶子。启天朝惯例,爵位因袭是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再加上萧墨存娘亲为一备受冷落,出身低微的侍妾,娘家毫无势力可言,在异常冷酷的现实面前,他的人生,似乎一早就注定了在宗室子弟尔虞我诈的竞争中处于边缘位置。但是,六年前的除夕御宴,年仅十二岁的萧墨存惊鸿一般出现在他眼前,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无法将视线从这个默默无闻的小侄子身上挪开。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宗室子弟济济一堂,个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他喝了一些酒,靠在椅背上跟身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然后,就到了宗室子弟献皇酒的时间,人数很多,一批一批地跪下,口呼万岁,叩首,行礼,再离开。可不知怎的,萧墨存一身白缎蟒袍出场,便将当时厅内一百多号人的风采硬生生压了下去。他虽然只有十二岁,可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绝世风华,每走一步,均仿佛脚底有白云托彩。他淡淡地扫视了全场,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丝嘲讽,然后,他的视线定在正中央高高在上的皇帝脸上,突然一笑。
                那一笑的芳华,绕是见多识广的景王爷,也不由心脏漏跳一拍。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那个少年缓缓下跪行礼,口呼万岁。
                皇帝开口得比平常慢了一点,就这一点,让景王爷萧宏图意识到,被这个少年的笑容震住的,不仅是自己。


              15楼2014-08-29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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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盗邻居,估计在做传说中的运气疗伤吧。萧墨存掉转视线,不再理会他,自己坐到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比比划划,盘算着与皇帝交易,胜算几何。
                  他沉入自己的思考中,浑然不觉天色已暗,寒气侵体,待发觉时,手脚早已冰冷入骨。萧墨存搓搓手,紧了紧衣襟,听到牢门咣当一声,又被打开,一个护军提着灯笼食盒走了过来。
                  “公,公子,吃,吃饭了。”那人走到他的牢门前,声音里透着些腼腆羞涩。
                  萧墨存站了起来,走过去。那护军手忙脚乱地将一碗稀粥,两个窝窝头从木栅栏缝隙中递给他,飞快地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看四周无人,从怀里掏出一包荷叶包裹的东西,递过去,小声说:“公子,牢里的吃食就这样,没啥可吃之物,您将就着点。这,这是给您的……”
                  “是什么?”萧墨存问。
                  “是,是”这人竟然难为情起来,踌躇了半响,方说:“是猪头肉。”
                  萧墨存这倒惊奇了起来,寻思这人莫非是晋阳公子的旧时相识?他沉吟不语,也没有伸手接过那个荷叶包,对方反而着急起来,抬起头道:“公子莫嫌腌臢,这是小人亲手卤的,最是干净不过了,真的,小人……”
                  他这一抬头,萧墨存借着灯笼的微光,倒看清了他的脸。只见他相貌端正,年纪尚小,眉目之间稚气未脱,分明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微微一笑,接过了那少年递过来的荷叶包,道:“谢谢。”
                  少年神情一滞,随即满脸通红,忙低下头,呐呐地说:“公,公子哪,哪里用得着跟小人道谢。”
                  萧墨存打开那个荷叶包,一股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立即引起肚子里馋虫叽咕乱叫。他深吸一口气,说:“很香啊,你手艺不错,一起吃吧?”
                  他这句最普通不过的询问,听在少年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那少年脸上笑容一顿,带了受伤的表情,眼睛含了委屈之光,二话不说,抓起一片肉塞进嘴里大嚼了起来。
                  萧墨存随即明白了,这少年是在怪他怀疑自己肉中下毒,遂抱歉地笑笑,说:“这位小哥,你别吃得那么急啊,好歹留几片给我不是。”他说着,也伸手捻起一片肉,放入嘴里嚼嚼,点头说:“嗯,还真是不错。”
                  少年见他也吃了,呆了呆,摸了摸脑袋,呵呵笑了起来。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对吗?”萧墨存边吃边问。
                  少年脸上一红,垂手说:“公子如天上明月一般,怎会记得小人。小人父母均是裕王府的家生奴才,府里主子们赏的恩典,让小的赎了身,又捐了这牢里的差事。”他偷偷看了萧墨存一眼,腼腆地道:“小人小时候,就,就见过公子。”
                  “裕王府的,”萧墨存沉吟了一下,说:“论起来,如今我也算不得你的主子,难为你还念着旧,你叫什么?”
                  “公子,小人名叫王福全,家里人,都叫我小全儿。”
                  “那我也叫你小全儿好了,”萧墨存顿了顿说:“谢谢你的东西,你先去吧,你到底当职,在这耽搁久了不像话。”
                  “是,公子,”王福全小心翼翼地问:“公子,那,这灯笼留您这吧。夜里,也好点个亮。”
                  “不用了。”萧墨存眼光注视着黑暗,微微一笑说:“我不怕黑。”
                第11章
                  王福全一走,萧墨存才后悔没有留下那盏灯笼,他不知道这古代牢狱的暗夜,原来可以暗到什么程度。
                  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暗到,周围的空气中,似乎都涌动着推不去挣不开的黑;暗到,这具心脏没有问题的身体,竟然开始感到莫名的压迫;暗到,当他的眼睛逐渐适应这浓厚稠密的黑之后,骤然抬头,竟然发现斗大的天窗外,清朗的星空如何的璀璨夺目,伸手出去,几可掬满一握星光。
                  他伫立凝望,光芒仿佛自头顶倾斜而落,莹亮满身,心里模模糊糊的,想起远在其他时空的亲人朋友。那些以前素无来往,无关紧要的相熟之人,忽然在此时此刻,涌进了脑海中。孤身置入这样的一个陌生的世界,顶替晋阳公子这么一个身份,独自面对隶属于晋阳公子乱七八糟的人生,萧墨存不是没有恐惧过,不是没有犹豫过性格上的改变,会不会令周围的人起疑,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未知的祸事。
                  但是,难道因为这样,就要扭曲自己的是非观念,去认同晋阳公子看起来骄横跋扈,残忍激越,实质卑微屈辱,可怜可叹的生活方式吗?不,他扪心自问,自己绝对不可能这么做。前世的林凛坚持了一辈子,不伤害别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的原则,哪怕到另一个时空,换了另一具躯体,也不能改变。如果改变了,那样的人生,与这千百年前恪守等级制度,恪守君臣父子秩序的古代人,又有何分别?
                  可人还是会担忧啊,不是恐惧和犹疑,而是不自觉地担忧。喜怒不定的皇帝,扑朔迷离的权力格局,未知的明日,实在没有一样,他有把握拿计谋去毫不费力地换取。人前的淡定自如,其实仍然不能掩饰心底的忧患,而且现在,自己一个人出事不要紧,公子府那些女孩儿们可怎么办?萧墨存幽幽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前世读过的一首杜甫的诗,忽然之间出现在脑海里:细草微风岸,危墙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他不仅想,而且不自觉间,喃喃地念了出来,念到“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时,禁不住浅笑开来,还沙鸥,现在,能变成沙虫,他就谢天谢地了。正转着念头,忽听到隔壁牢房一声铁链响动,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萧墨存循声望去,黑暗中,似乎能隐约看见栅栏那头,一个人影挪动了几下,随即,一个声音响起:“有酒吗?”
                  那声音低沉嘶哑,仿佛嗓子在烈日下风干了,龟裂了一般。萧墨存诧异地看看四周,不太确定这一排牢房,到底关了几个人,没有作声。
                  “我问你,有酒吗?”


                25楼2014-08-29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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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存这下肯定了,这人在跟自己说话。尽管看不到对方面目,但不知怎的,总能感觉黑暗中一双晶亮若猎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自己。萧墨存心下一凛,没对视他的眼睛,转身反问道:“酒?你说我有没有呢?
                    那人略动了动,传来一阵叮铛的铁链声响,答道:“叫衙役给。”
                    他口气生硬傲慢,俨然吩咐下属一般理所当然。萧墨存不禁有些生气,道:“这位兄台,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你不觉得你想喝酒,无需通过我,会更直接点么?”
                    不知怎的,这话说完,萧墨存硬是感觉对方瞪了他一眼,黑暗中,那团朦胧的人影似乎有些懊丧,哑声说:“我叫,不会给。”
                    “那为什么我叫就会给?”萧墨存不禁好笑,负手踱近两步问:“又为什么,我要帮你这个忙?”
                    那人沉默着,黑暗中只看着此人幽深闪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盯在他脸上,半响后,他才缓缓道:“因为,良辰美景,对酒当歌,人生若此,幸哉快哉。”
                    萧墨存慢慢地笑开了,点头道:“万事一杯酒,长叹复长歌,兄台于牢狱之地,困窘之所,刑枷及身,能这么想,也有些意思。”他扶扶额角,说:“也罢,我姑且试试好了。只是这牢门已关……”
                    “来人啊,来人啊,死人啦,快来人啊————”萧墨存话音未落,却听见这江洋大盗,扯着破铜罗嗓子,开始大声疾呼,声音入耳,真是难听得很。
                    不一会,牢门外果然传来响声和骂声:“日你娘,吵什么吵!”
                    “来人啊,死人啦,快来人啊——”那男人尤自不理。
                    “哐当——”门口传来开锁声和人低低的说话声,不一会,一个衙役提着灯笼快步走来,当先跑到萧墨存的牢房前,焦急地唤:“公子,公子,您没事吧,公子。”
                    萧墨存听声音,知道是小全儿,再借着灯笼一瞧,果不其然,那娃娃脸上尽是不加掩饰的担忧。他心忖这孩子倒心眼实诚,只是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这么殷勤,倒不知所为何来。萧墨存一面想,一面走过去,笑说:“小全儿,我在这,没事。”
                    小全儿松了口气,看看隔壁牢房,又问:“那刚刚是哪个遭瘟的,不,哪个人在大声嚷嚷?”


                  26楼2014-08-29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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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有没有完整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4-11-26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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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不错,还有吗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5-11-18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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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啥不更了啊。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6-01-04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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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6-01-25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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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怎么不继续更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6-01-25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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