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好朋友。
就在我六岁的夏天,她搬进隔壁家来了。
那天我刚刚考完期末试,整个人都轻松得不得了,背著小小的书包,哼著跑调的校歌回家。刚上楼,就嗅到一阵浓烈的天拿水气味,我不满的揉了揉鼻子,避开满地的杂物走向家。
一对陌生的夫妇站在隔壁家门前,默默地看著走廊上的家具一件件被抬了进去。
我暗暗观察著新邻居,不禁失望起来。没看见这对夫妇前,我还以为我终於有年纪相近的邻居可以一起消磨时光。
「啊。」
一个小女孩突然从屋裏跑出来,扑向她的父母。她睁著水灵灵的双眼好奇地望著我,发出无意义的叫声。
一个年轻的新邻居!我有点不可置信的对她露出笑容。她眨眨眼,嘴角微微弯起。
也许是直觉吧。第一次相遇,我就晓得她将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性别相同,年纪相近,兴趣相似,又住得那麼近,很快就打成一片了。
顺理成章地,彼此的父母都相熟起来。谁有要事,便会拜托隔壁家照顾一下孩子。因此我放学回家,回的反而是她的家。
还未到晚饭时间,我和她会乖乖坐在书桌前做功课。
活泼好动的小孩子怎会安静下来学习呢?我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看著作业上一大串的数字,我就开始头晕了,偏偏她却真的能够静下心来做功课。
我总是用手肘轻轻撞她,然后压低声音,请求她借功课给我「参考」。一开始她会坚决的拒绝,但在我多番哀求下,她的决心慢慢的被动摇。
「只可以看一眼喔!」她抿著嘴巴警告我。
我对她灿烂一笑,夺去她的作业本,使出一目十行的技术后还给她,随即飞快的抄了下来。
这种场面每天都能见上好几次,而她每次都会心软。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一起奋战公开考试,准备升上大学那年,她说,她要到外国读书,或许有生之年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盛夏,会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
与以往十几年的夏天一样,她白天待在我家裏,晚上就回自己家睡觉。
不论电视上播放的是什麼节目,我们都会开著电视默默观看著。并肩坐在沙发上的我们,偶而讨论一下剧情,但更多的都是一片沉默。
即使没有说话,单是依靠著彼此,我都感到莫名的安心。
有一次,我们讨论起爱情,说著爱情小说裏天马行空的故事。说著说著,我看著她,一个奇妙的想法形成了。
我吻了她,还是嘴对嘴。
她慌张的退后几步,而我则笑呵呵的说:「不要紧,我们是好朋友嘛!」
对,我们是好朋友。
只是感情很好的朋友而已。
直至我回到家锁上房门,心脏仍然快速地跳动著。我摸了摸自己乾燥的嘴唇,上面似乎还印有她的柔软触感。
我不会煮饭,所以午餐的重任就交托给她了。因为家裏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每次都能看见她煮饭的过程。
我盯着她那半透明的衬衫下纤瘦的身影,突然有种冲动想将她脱光,细细地啃咬身体的每一寸。
我们那看似与蜂蜜一样不会腐坏、比蒸馏水还要纯净的友谊,什麼时候变了质呢?
时间如手上的流沙,「沙——」的一声就全没了。我们剩下的夏天也不多了。
早上,我们如常坐在沙发上。我无力的将头靠在她的肩上,牵著她的手。我小声的说了一句,尽管我知道她不会因而改变初衷。
「暑假,你就不能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