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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倾辰】归梦廊之往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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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青语【已获授权】
没有谁的箭比谢洛白更快,没有谁的枪比姬郁非更强,也没有谁,敢和曲南陵比眼睛的锐利。
对于风行于晋北军中的这一说法,通常谢洛白只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姬郁非会露出看似忧郁实则骄傲的笑容,而那个倒霉的曲南陵,多半是苦着脸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千万莫让老白听到了。”
老白自然就是谢洛白,他有一个恶劣得令人发指的坏习惯,就是每攻下一座城池,都会威逼利诱使尽手段哄得曲南陵出关画图。其实稍有年头的城池都有自己的规划图,但是谢洛白从来没有满意过,非要曲南陵亲自走一趟。
也不是全无道理,曲南陵眼光之狠、之准、之毒,是其他人望尘莫及,他总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藏身陋巷的江湖人,比如城池间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再比如,眼前这个卤味店。
如果不是若有若无的香气,大概谁也不会注意到,小巷拐角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家店,店面不大,木门颇有些年头,落了漆,斑驳的旧色,往里看,不过三两张桌子,外头油腻腻一张案板,酱红的卤肉挂在长钩上,色泽非常诱人。
有褐色短衣汉子经过,吆喝一声:“来半斤猪耳朵!”
“好咧——”
声才入耳,就迎出来穿粗布衣裳的少女,年不过十八九,素白的一张面孔,暮色里眉目不甚清晰,十指倒是俏如青葱,握一把油光可鉴的刀,摘半只猪耳朵摔在案板上,轻描淡写切了十余下,些须声音也无,切片却是薄如纸透如镜,仿佛上好的瓷片,齐齐整整码在案上。
少女也不多看一眼,麻利地敷上葱、姜、蒜、辣椒,浇上卤汁、香油,又铺了油纸包好,送到客人手中,清清脆脆一句:“三个铜子儿,客官拿好——”
她动作太快,卤味的香到这时候才透出来,褐衣汉子咽了口唾沫,笑道:“三姐儿的刀法是越发好了。”
少女不答话,只白生生一只手伸到面前。
付过帐,褐衣汉子唱着小曲远走,曲南陵的身形就再也遮不住,暮色苍茫,双眸如星,少女看见他,微微一怔,先低头去,小心翼翼将铜子装进褡裢里,这才抬头叱道:“还不快滚进来!”
说罢转身去,到外头将匾额翻下来,以示小店打烊,不接外客。
曲南陵自然不是外客,他熟门熟路地拣了两块上好的卤排骨,随手拿刀切了,刀工竟也不差,再调味、装盘,手法那叫一利落,又自地窖里抱出来两坛上好的竹叶青,方要放下,只听得“当”地一声,杀猪刀如雪片飞来,正正扎在眼皮子下,少女冷冷地道:“酒坛子放回去!”
曲南陵瞧了她一眼,笑嘻嘻将入木三分的杀猪刀拨到一边,泥封一拍,待少女气急败坏冲上来,半坛子酒已经落入腹中。
——谁说曲南陵利眼无双,他喝酒的速度才真个无双!
少女恶狠狠地盯住他,眼睛嗖嗖嗖往外飞着刀片,恨不得咬他一口,末了却只叹气,另拍了一只酒坛,给自己满上,想一想,又倒了半碗给曲南陵,曲南陵把脸埋在酒坛口,吃吃地笑。
初见时候她也是这样,皱着眉头呵斥他:“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就没见吃出头猪来!”边说却边去了案边,另切一块卤肉给他加菜——她是嘴硬心软的人,对他,尤为心软。
当然当然,在她眼中,龙锋三将之一的曲南陵是绝对比不上一头猪的——哪怕一头老掉了牙的母猪。
曲南陵仰首灌了一口酒,低声笑了一笑,放下酒坛,慢悠悠地说:“我回来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4-08-23 23:12回复
    【二:初见】
    我喜欢《往世书》这个题目,所以就用了,第三次……各位拍砖轻点,我怕疼……
    看到网上有了,再不放出来,怕被误会是盗版,囧……
    很有趣的一段对话:
    某说:我从《青年文摘》上转载的,下面一条回复:啊啊啊啊啊,我是一个字一个打上去的。好嘛,摸摸这位一个字一个字打上来的朋友~其实,我也是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对手指。
    往世书
    文/青语
    一 重逢
    没有谁的箭比谢洛白更快,没有谁的枪比姬郁非更强,也没有谁,敢和曲南陵比眼睛的锐利。
    对于风行于晋北军中的这一说法,通常谢洛白只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姬郁非会露出看似忧郁实则骄傲的笑容,而那个倒霉的曲南陵,多半是苦着脸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千万莫让老白听到了。”
    老白自然就是谢洛白,他有一个恶劣得令人发指的坏习惯,就是每攻下一座城池,都会威逼利诱使尽手段哄得曲南陵出关画图。其实稍有年头的城池都有自己的规划图,但是谢洛白从来没有满意过,非要曲南陵亲自走一趟。
    也不是全无道理,曲南陵眼光之狠、之准、之毒,是其他人望尘莫及,他总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藏身陋巷的江湖人,比如城池间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再比如,眼前这个卤味店。
    如果不是若有若无的香气,大概谁也不会注意到,小巷拐角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家店,店面不大,木门颇有些年头,落了漆,斑驳的旧色,往里看,不过三两张桌子,外头油腻腻一张案板,酱红的卤肉挂在长钩上,色泽非常诱人。
    有褐色短衣汉子经过,吆喝一声:“来半斤猪耳朵!”
    “好咧——”
    声才入耳,就迎出来穿粗布衣裳的少女,年不过十八九,素白的一张面孔,暮色里眉目不甚清晰,十指倒是俏如青葱,握一把油光可鉴的刀,摘半只猪耳朵摔在案板上,轻描淡写切了十余下,些须声音也无,切片却是薄如纸透如镜,仿佛上好的瓷片,齐齐整整码在案上。
    少女也不多看一眼,麻利地敷上葱、姜、蒜、辣椒,浇上卤汁、香油,又铺了油纸包好,送到客人手中,清清脆脆一句:“三个铜子儿,客官拿好——”
    她动作太快,卤味的香到这时候才透出来,褐衣汉子咽了口唾沫,笑道:“三姐儿的刀法是越发好了。”
    少女不答话,只白生生一只手伸到面前。
    付过帐,褐衣汉子唱着小曲远走,曲南陵的身形就再也遮不住,暮色苍茫,双眸如星,少女看见他,微微一怔,先低头去,小心翼翼将铜子装进褡裢里,这才抬头叱道:“还不快滚进来!”
    说罢转身去,到外头将匾额翻下来,以示小店打烊,不接外客。
    曲南陵自然不是外客,他熟门熟路地拣了两块上好的卤排骨,随手拿刀切了,刀工竟也不差,再调味、装盘,手法那叫一利落,又自地窖里抱出来两坛上好的竹叶青,方要放下,只听得“当”地一声,杀猪刀如雪片飞来,正正扎在眼皮子下,少女冷冷地道:“酒坛子放回去!”
    曲南陵瞧了她一眼,笑嘻嘻将入木三分的杀猪刀拨到一边,泥封一拍,待少女气急败坏冲上来,半坛子酒已经落入腹中。
    ——谁说曲南陵利眼无双,他喝酒的速度才真个无双!
    少女恶狠狠地盯住他,眼睛嗖嗖嗖往外飞着刀片,恨不得咬他一口,末了却只叹气,另拍了一只酒坛,给自己满上,想一想,又倒了半碗给曲南陵,曲南陵把脸埋在酒坛口,吃吃地笑。
    初见时候她也是这样,皱着眉头呵斥他:“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就没见吃出头猪来!”边说却边去了案边,另切一块卤肉给他加菜——她是嘴硬心软的人,对他,尤为心软。
    当然当然,在她眼中,龙锋三将之一的曲南陵是绝对比不上一头猪的——哪怕一头老掉了牙的母猪。
    曲南陵仰首灌了一口酒,低声笑了一笑,放下酒坛,慢悠悠地说:“我回来了。”
    二 初见
    久别重逢,千言万语,大概都还抵不得这一句,虽然明明是一句废话,但是斗室里唯一的那盏油灯还是为之跳了一下,照亮少女的面容,浓眉大眼,说不上绝色,却还略带了些英气,这时候扬一扬眉,问:“什么时候走?”
    不问归,却问走,竟是犹豫不知该欢喜还是惊恐的形容,曲南陵自然是知道缘故的,当下微微一笑,道:“不走了。”这样说,就仿佛这个小店便是他最终的家,文华坊气派豪华的将军府根本与他毫无干系。
    这样想,原也不算错,在离京,曲南陵遇见的第一个人,既不是谢洛白,也不是姬郁非,而是眼前这个并不十分出色的少女,她叫洛晚。
    像一个传奇话本的开头,一个白雪茫茫的清晨,饥寒交迫的曲南陵饿昏在小店门口,为洛晚所救,之后便留作店小二偿还救命之恩。他在无意中发现洛晚的刀法与自己如出一辙,在威胁和恐吓中师兄妹确认彼此的身份,然后抱头痛哭——洛晚是归梦廊的弃徒,而曲南陵,很不幸,他被傀儡师放逐,如果不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归梦廊走失的一具傀儡,他也不必回去了。
    曲南陵还记得那些艰难的日子:清晨一起床就开始忙,杀猪、卤肉、清扫卫生,天才亮就要把匾额支出去,等候清晨的第一批客人,客多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客少时连饭都吃不上,一直忙到晚上,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收店打烊。
    卤味店本小利微,曲南陵又胃口大,自收留他之后,洛晚的帐簿基本就处于入不敷出的境地。
    有时候会发愁,但是也不是没有高兴的时候。
    比如生意清淡的晚上,两人会有一点余力,坐在屋顶看月亮,有时候月亮并不如何明亮,但是人心里会生出莫名的欢喜,有时候说起未来,曲南陵记得洛晚问过他:“你有什么心愿吗?”
    那时候他笑嘻嘻回答:“有啊,怎么没有?在归梦廊的时候我老想瞅个师父走神的机会溜出去玩一玩,后来当真被放逐出师门了,开头还老想着要回去,后来就只想如何不饿肚子,再后来……嘿,我现在就想着怎么养活咱们这两张嘴,最好有一天,我可以养得起你。”
    “你就不想回归梦廊了么?”
    “想呀,怎么不想,不过据师父说,那个傀儡已经走失十余年了,哪那么容易找到,我猜他也就是在归梦廊里闷坏了,放他出来透透气也好,说不准什么时候玩累了,自己就回去了。”
    “说得也对,要是他不想回去呢?”
    曲南陵挠挠头:“那就不回去吧——对了,你呢,你有什么心愿?”
    “我?”洛晚发了一会呆:“天晚了,休息吧。”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这样……”
    后来……曲南陵记得洛晚还是提过她的心愿的,他们从屋顶下来,就要各自回房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来,轻轻地说:“其实……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我的心愿啊。”
    那时候有很淡很淡的月光照在她的面上,那样浓的眉,那样黑的眼,那样温柔的一种神色,让他几乎错觉,这个朝夕相处的小师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但是那时候他只纳闷地想:现在……现在这样子有什么好?吃不饱穿不暖,想起明日还要早起干活,越发愁闷无端。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4-08-23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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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参军】
      有时候曲南陵会想,如果没有看到街头的那张募兵榜,他会不会和洛晚一直在离京的那个卤味店里相依为命,从青春年少的时候开始,到很久很久以后的白发苍苍,如果他们还能够爬上那个屋顶,说起各自的心愿,他的心愿会不会仍然是养得起她,而她的心愿,会不会也仍然是保持现状?
      都不得而知了,当他无意中看到街头的募兵榜,同时摸到自己干瘪的肚子,它委屈地响了一下,然后命运在这一刻脱缰而去,再回不了头。
      大概也并没有什么人想回头。就连洛晚,听到他的这个打算,也只略低一低眉,道:“你去罢,一路小心。”
      于是当真就去了。
      一去很多年。
      烽火中杀出的血路,血路铺成的功名利禄,他在军队里结识了谢洛白和姬郁非,武将世家出身的谢洛白是端正方刚的性子,姬郁非却顶着一个古老皇室的姓氏,长年累月地沉默着,迥然不同的三个人,生与死中拼杀得来的交情,每每想起,都会心一笑。
      有时候也会想起卤味店,想起暗夜里一盏油灯,那个面容素白的少女什么时候剪去的一朵灯花,以及漫漫长夜里,她会不会独自一人爬到高高的屋顶上看月亮,也想起千里万里之外的自己呢?
      忽然耳后生风,曲南陵忽地跳起,却闻到极熟悉的香味,然后瞧见一只怪模怪样的鸟直扑过来,嘴一张,落下一大块卤肉。
      ——原来是洛晚做的木鸢,一日一夜的功夫能飞这么远,倒也不凡。
      他总要到这时才想起,洛晚也是归梦廊的弟子呢,只是她被驱逐出师门,终身不许制作傀儡,小玩意倒做得精致,不由心思一动,抽出闲暇来,在灯光月影里慢慢雕琢出小小的人偶,素白的面容,浓眉大眼,生气时候会叉腰指着他鼻子骂他:“吃吃吃,就知道吃!”
      有次被姬郁非看到,不由地微露异色:“原来兄弟好这一口。”
      少年惊地跳起,梗着脖子道:“谁谁谁……说的!”
      姬郁非“哈哈”笑了一声,露一个“不是我说的”那样暧昧的表情飘然远去。
      时隔这么久,曲南陵仍忍不住笑,这个姬郁非真能猜,只是挂念而已,谁教洛晚是他师妹呢。
      “笑什么?”洛阳白他一眼:“当真不走了么?”
      “自然当真。”曲南陵慢悠悠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坛:“师妹,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洛晚死死盯着碗中的酒,没有抬头,素白的面容却不知什么缘故慢慢红起来。
      “我……立了功。”
      “哦。”洛晚似是松一口气,又像是微微失望,不在意地应道:“应该的,我归梦廊的弟子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寸功未立。”
      “我……封了将军。”
      “哦?”洛晚乜斜着眼睛瞧他,懒洋洋的神气:“曲将军大驾光临,小店真是篷壁生辉三生有幸。”
      “师妹!”
      “还有事?”
      “我……晋北侯决定将南阳公主下嫁与我。”
      “哦,”洛晚怔了一会儿,方才慢慢笑道:“恭喜恭喜!”将手中清酒一饮而尽,又道:“晚了,先歇着吧。”
      曲南陵满腹欢喜,又岂能轻易放掉洛晚,只拉住她的袖子不许走,两个人先是一碗一碗地喝,后来变成一坛一坛,喝得尽兴,天也就慢慢亮了,曲南陵踉跄着出门,却还记得回头同洛晚说:“……我兄弟想见你……我兄弟、我兄弟可都是人中龙凤……你抽空、抽空去见见可好?”
      这时候他没有回头,即便回头,醉眼朦胧,大概也看不清楚身后人的伤心——他只当她是师妹,她可曾当他只是师兄?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4-08-23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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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五 明洛晚
        那是曲南陵这一生中最后一场厮杀,也是他这一生中最狠烈的一场厮杀,他从来不知道他可以杀那么多人,一路鲜血淋漓,披荆斩棘,直到最后遇上姬郁非——没有谁的枪比姬郁非更强!
        曲南陵再支撑不住,他几乎在跪倒在他的面前,他将襁褓中的世子高高举起,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不知道他姓什么,郁非,我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而姬郁非只是冷淡地摇一摇头:“他会知道的,南陵,你太天真了,他迟早会知道的,就如我一样,迟早!”
        他举枪就刺,曲南陵却忽地缩手,抱住孩子就地一滚,近身出刀,刀至,枪入,他低头去,就看见自己的身体里喷出血来,很多很多的血,染得满天满地都红了,他还抬头去看姬郁非,郁非仍然在摇头,但是恍惚有一道刀光过去,那刀光这样熟悉,熟悉到让他……心安。
        曲南陵像是做了一个极漫长的梦,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他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所在,是尘世之外的归梦廊,还是离京街头的卤味店?缓缓睁开眼,看见昏黄的油灯,熟悉的卤味香,不由咧嘴笑了一下,想起很遥远的之前,洛晚曾同他说:“其实……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我的心愿啊。”
        原来人的心愿,要到生死关头,才知道是这样简单。
        但是他就快要死了吧。他遗憾地想,艰难地要动一动,却被一只手制止,洛晚的声音:“别动,很快就好了——世子无恙,你莫要担心。”
        “什么快好了?”他好奇地向她看过去,却见她持了一把匕首,在油灯下烤了片刻,忽然一回手——竟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口,曲南陵不由得魂飞魄散,“啊”地叫出声来:“你——你要做什么?”
        洛晚手中不停,一气将匕首直割入心间,竟是一滴血也没有,只有晚霞映在刀上,也映在她的眼睛里,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其实……我姓明。”
        归梦廊的每一任主人都姓明,明是傀儡师的尊姓,所以,其实她应该叫明洛晚。
        明洛晚。
        曲南陵自然听过这个名字,凡是归梦廊的弟子都听过这个名字,那是归梦廊的传奇,天才一样的少女,她在归梦廊长大,十六岁继任傀儡师,一生之间从未踏出归梦廊半步,却创造了傀儡师的不死之名——是的,就是她,将自己心口的三滴热血注入到傀儡心口,自此以后,傀儡师都是可以不死的,以一具傀儡的身份活下去,活在孤寂的归梦廊中,永生永世,不老,不死。
        但是她自己,却在十年前逃出了归梦廊,曲南陵奉师命天涯海角,也不过就是为了寻找她。
        不想寻寻觅觅,她却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竟是毫无察觉,若非是一代天才傀儡师,又如何制得出日行千里的木鸢?若不是她,又有谁能够档得下姬郁非那样石破天惊的一枪?他早该想到,却从未想到。
        曲南陵苦笑一声,艰难地开口,一个一个字比给洛晚听:“我不会逼你回去的。”
        “不,你该回去了。”匕首已经插到底了,最后三滴热血凝固在刀上,洛晚笑了一笑,反手又割开他的心口,将热血注入,一滴、两滴、三滴……她疲倦地闭上眼睛,说:“师兄,你受伤太重,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就这样吧……你不是说,你曾经有过三个心愿么,你看……只有最后一个心愿了,你将我带回去,就可以回到归梦廊了,你……回去吧……”
        她的声音低下去,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至于无。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4-08-23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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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他终于回到了归梦廊,在离开归梦廊很多很多年以后,傀儡师还是以前的样子,归梦廊也还是以前的样子,但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傀儡师看见他带回洛晚的“尸体”只是叹一声:“回来就好。”又问他有什么打算,曲南陵跪下来向师父磕头,他说:“请师父收留世子。”
          “那你呢?”
          曲南陵抬头瞧着洛晚微笑,他说:“她一直同我说,让我回来,所以我回来了。”他低头去再磕一个头:“可是,我已经在心里答应过她,会陪着她,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还请师父恕徒儿不孝。”
          他微笑着伏身下去,再没有起来。
          傀儡师低头看时,只见他心口插着雪亮的一把匕首,匕首上三滴热血,已经凉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4-08-23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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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8-23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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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08-24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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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8-2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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