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伊始，照例又是笙歌舞宴。年年陈词滥调，听得心烦，便也先辞了在座，独往宫垣深处寻去。阅是楼有小旦，正唱一处梁苑延宾兔图作赋，还未开口，便听得身后一声通传，定辰公主。）
（引袖回眸，眼风往前一扫，随即笑开，朝着宫娥道）什么梁苑延，不该来的人，不该听的戏，平白的惹人心烦，罢了，换那出佛旨度魔魔王答佛来。

（几句唱词，婉转清丽。正欲着临渊打赏，几步外笑晏声入耳。偏首回顾，竟是阿痕。有心无意，且置下话头，眉弯出声）不该来的人——可是指的我？
（一出梁苑延宾，应了时景，却不抵一声令，戏台花旦鱼贯退去）

是不是你，来都来了，如我说一句不该来，你会走？
（笑觑她一眼，施施理了广袖，落她前座）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阿痕惯常听的魔王答佛，献姐来了，随阿痕一道听？

（反语出言，一如从前之态。敛过裙衽，缓缓由引落座，眉骨一拢）
既是你喜欢的，当值得一听。
（台中帷幕再起，有青娥递过戏折，抬眸含笑）魔王答佛？原你喜欢这一出——有趣。

有趣。
（噙一痕笑，挑眉瞧她）倒不知献姐何时喜欢上这些妖魔鬼怪的东西，阿痕倒觉得，依着献姐平日作为，桃花扇紫钗缘，更合献姐的口味。
（顿一顿，再道）哦，兴许献姐嫁人之后，便换了口味也说不准。参议府么，保不齐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观风月故事，总有意兴阑珊时。久居宸阙，多听些禅佛之道也不坏。
（笑睨，言语温软）阿痕可是愿作犍连，来度一度我这心怀迷障之人？（再闻后语，不以为意，眸光折回戏台上，随意应道）不干净的，尽数除去便是。

哦？我记得佛偈有云，谅人恕人，谅己恕己，献姐既爱听佛法，想这一桩，当颇有心得。
（顿一句，续道）心怀迷障……唔，不愿。
（目光凝于戏台，禅语佛偈，无非心有所寄。说我执迷不悟，只既是虚妄，又何来寄托依存？我读神佛，无非看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不干净的，怕只怕献姐业障迷眼，辨不得忠奸，分不清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