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写一篇短篇武侠言（dan）情（mei）来练练笔的，可惜写着写着就跑偏了，沦为清（jiao）水（qing）向回忆性散文了……
剧情基本没有看点，欢迎点右上角……

剑雏
[一]
天色昏沉，纷纷扬扬的大雪从暮色初临一直落到晨光熹微。暖阁幽深，沉香与中药的混合气味，也如天色一般昏昏沉沉。隐隐听得噪杂语声与陌生足音，秦暄和披了斗篷开门张望，只见家丁领着一人从对面的走廊经过，消失在转角。那人无意中回首一瞥，正映入秦暄和眼中。
他大概不会忘记那张在风雪中冻得僵硬惨白的面孔上，那种明亮、骄傲而锋利的神采，就好像新开剑刃上的光芒，闪耀但是灼眼。对于因为疾病而终年困守山庄的暄和来说，仿佛一下子看见了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江湖。
“剑未成形，锋芒已盛。”秦穆声不知何时已负手立于暄和身后。
暄和动了动唇，未有言语。
[二]
晴碧山庄弟子房的条件颇为艰苦，北风的呜咽声与弟子们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江池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抹了冻伤药的双腿传来一阵一阵酥麻的轻微刺痛。小时候玩雪之后，急吼吼地把冻僵的小手凑近火盆时，就是这样的感受，以至于他产生了片刻温暖的幻觉。
他又想起小时候家乡的旷野，积雪未消、朗月普照时，放眼望去千里万里都是一片清凌凌的银光。然而现在，顺着这千万里的银光，却未必能望得见故乡。
而他又为什么背井离乡？
[三]
晴碧山庄的雪天很快就过去了，刺骨的阴寒却会一直绵延到来年春天。
秦暄和坐在避风处的一把藤椅里，看着被院墙割裂的一方天空里掠过的一群鸽子出神，他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晴碧山庄了。
“谢谢你的伤药。我叫江池。”
不知何时立于身畔的少年有着秀拔的身形、俊美的面庞、清澈的嗓音，以及令人过目不忘的、那种明亮而锋利的神采。暄和很是羡慕。
“我叫秦暄和……”
江池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把视角降到与暄和同样的高度，随着他的眼神看向天空。
“你在看鸽子？”
“嗯。”
“你好像经常看鸽子。”
“……嗯。江池，你是从江湖来吗？”
江池偏了偏头，道：“我想是吧。”
“……哦。”秦暄和欲言又止。
“那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有混泥污水，有腥风血雨；有歧视和不屑，但是也有无数的胜利与荣耀。要想在江湖中稳稳立足，只有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十七岁的少年语声明亮，意气风发，像是新开剑刃上的光芒，“暄和也想去闯荡江湖吗？”
暄和眸底闪过一缕惊喜，倏尔暗淡：“也许等天气暖了，等……我的病好了，我想先下山看看。”
江池道：“我可以带你出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少年之间的承诺和信赖总是建立得如此简单，以至于多年之后暄和忆起与江池的第一次谈话，常常分不清那是真实的回忆，还是对于过去的美好臆想。
[四]
春暮落花深。
半道上，暄和又回望了一眼山脚下暮色中的镇子，记住了它密密麻麻的青灰色屋顶，以及在昏黄色调之中袅袅升腾的炊烟。江池走在前面，这时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等着暄和。
江池说北方极寒之地有终年不化的雪山，长江下游有雨丝风絮的江南，更远的地方，是海天一色的苍茫。古道西风，瘦马与负剑侠客踽踽独行；刀光剑雨，热血与万千豪情一同挥洒。斜阳草树寻常巷陌，有人拼尽全力却庸碌一生；高台之上众山之巅，有人抬足举手便翻云覆雨。
从前不是没有听人说起过外面的山色风光人情世故，然而江池的描述总是带着一种奇异而深沉的情感，这让他在如剑一般的锋芒之外，又添了一重谜一般的幽深。
暄和说：“我最想去看你的家乡。”
江池的笑容收敛起来，认真道：“等我出人头地，名扬四海，就带你去看看那片没有尽头的荒野。”他的语声有些紧张，一双眼睛光彩灼灼：“暄和，你教我‘枯木逢春’心法吧，以现在这个进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败秦穆声！”
暄和有些愕然：“你想打败我大哥？”
“……嗯。”江池自觉失言，却未予否认，垂眸不与暄和对视。
在满足了暄和下山一游的心愿之后，江池贸然提出了他的要求，让这一切看起来有些像一场交易，以至于后来秦穆声把阴谋和野心的名号加诸其上。但暄和不这么认为。江池的所作所为简单而直接，他甚至不懂得为自己装上一个剑鞘。
虽然“枯木逢春”是晴碧山庄不传外姓的绝学，暄和还是偷偷破了这个例。在江池与秦穆声的冲突正式到来之前，暄和选择了刻意忽略。
[五]
江池的话其实不多，但是暄和更加沉静，所以同处的时光总是由大段的无声的默契组成。三年时光倏忽而过，江池于庭中舞剑，暄和则倚树静观。
江池问：“我现在的剑法和你大哥比如何？”
暄和想了想道：“不及。”
江池听到，总是会不自然地笑笑，搂过暄和的肩膀道嚷嚷着日子还长，哪个山头赏月最好哪个弟子又聚众赌钱。后来暄和才在无意中知道，每次听闻这话，江池便会在入夜后躲起来加倍刻苦地练剑，这可能是他瞒着暄和的第一件事情。
西风起时，庭中老树由绿转黄，好似夕阳晕染。在暄和第七次说出“不及”之后，江池没有像往常一样敷衍地笑过去
江池说：“暄和，我要走了。”
暄和站在山道上目送一人一马的身影渐行渐远，渐觉秋寒入骨。江池没有约定归期，在重新回归孤身一人的清寂日子之后，暄和开始怀疑江池以及那三年时光的真实性，直到有一天江池的战书忽然出现在秦穆声面前。
[六]
秦穆声败了，自废双手，晴碧山庄由盛转衰自此而始。白雪纷飞的时候，暄和听闻江池在山庄门口站了整整一夜，而秦穆声砸了许许多多只酒坛，醉生梦死。听闻江池不断地挑战武林豪杰，一时名声鹊起，却又很快退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逐渐被江湖遗忘，就像投向水面的石子，浪花再高，也很快会归于沉寂。
暄和记得他曾经跟江池提过，他想要的可能太多。江池说有的人就像风，他们一辈子都在追逐，虚荣也好名利也罢，追逐就是人生本身。而这种追逐通常是没有尽头的，就好像你在无边无垠的荒野之上，哪一个方向都不是归途，但停下来，面对的就只有孤独。
“等我出人头地，名扬四海，就带你去看看那片没有尽头的荒野。”江池说这话的时候语声有些紧张，面上的神采却明亮、骄傲而锋利，剑未成形，其芒已露。暄和想象不出磨平了棱角隐灭的锋芒的江池会是什么样子，他最终也未能得见——
人生如飞鸟，相失天地间。
[七]
江池记得他第一次看见暄和时，他正坐在避风的角落望着瓦蓝天幕中的灰色鸽子出神，冬日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表情温和的脸上，安静而悠远，让江池想起旷野之上的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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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眼看成了剑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