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树,要到冬天
朱国勇
那一年,他十岁。
正是初夏,辽阔的东北平原上,和风涤荡,草木丰美。有一天,他放学归来,在门前种了一棵梨树。厚厚地敷上土,细细地浇了水。夕阳透过树梢斜斜地照过来,小梨树绿油油的随风摇摆。才几天时间,小梨树就扎了根,并抽出了一条鹅黄的嫩枝。他兴奋极了,高兴地叫着:“我的梨树成活了,我的梨树成活了!”
父亲走过来,亲切地抚着他的头。“现在说它成活了,还为时太早。”父亲的盯着他,眼睛里似有一颗明星在幽幽闪亮,“看树,要到冬天。”
原来啊,种下的树,必须熬过一个隆冬,才算是真正的成活。有些树,虽然暂时扎下了根,但是一到寒冬,就冻死了。
于是,他天天盼着冬天快来。他要检验一下他的梨树。
呼呼的北风刮了起来,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严寒终于锁住了东北大地。那些日子里,他常常透过沾满雾气的窗户看着小梨树。小梨树干干巴巴的一枝,在冰雪的笼罩,枯黄枯黄的。“怕是死掉了。”他的心莫名地难过起来。
春天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梨树边,轻轻地折下一根细枝。只见树枝断裂处,白生生水汪汪的,树皮也绿茵茵的。他一下子欢呼起来:“梨树真的活了!”
父亲立在门廊下,含笑不语。
那一年,小梨树一下子窜得老高,第二年就挂了果。从那以后,他学习更加认真了。他的眼中总是浮现出,小梨树立在冰雪中,枯黄枯黄的一枝。
1995年,他进入铁岭县艺术团学习表演。2000年,他离开家乡,进入吉林林越艺术团,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生涯。
就在这时,他迎来自己人生路上第一段艰难的时光。表演时,经常有人起哄,还有人指着名骂他。有好几次,他竟然被人从舞台上轰下来。甚至有观众表示,只要看到舞台上有他,就要求退票。
那些日子里,他天天躲在被窝里流泪。哭到天亮,两只眼睛红得像两颗柿子。对于表演,他真的绝望了。就在他收拾行礼,准备回家时,父亲的电话来了。他接过电话,只喊了一声“爹”,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父亲语调低沉而宽厚:“娃啊,你的事我都知道。还记得你小时候种的那棵梨树吗?看树,要到冬天;看人,要在逆境。只要熬过冬天,那树就蓬蓬勃勃了......”
那天,父亲说了很多很多,但是只有这句像刀刻一下印在了他的心中。冰雪中,小梨树干枯干枯的样子不停地在他眼前闪现。“我一定要熬过这个冬天!”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他开始认真地学习,刻苦地训练,一年之后,表演慢慢有了起色。他终于熬过了自己“生命中的冬天”。
他叫沈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