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突然来了兴趣,接着转移话题问下去,“你也是精神病……患者?”
“难道不像吗?”女孩放开越前的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我今天吃药了。”
越前扯了扯嘴角,心说这是个蛇精病不跟她一般见识。做了一组深呼吸,继续温和着语气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女孩想了想,往路旁的石头上一坐挺直了腰回答道:“大概是我这么高的时候。”
越前比了比高度差,觉得女孩也挺不容易的。想当年自己这么高的时候,还抱着网球拍满球场跑来着。不过好像现在也差不多……越前摇了摇头使自己的思维重新回到面前的人身上,女孩正在拔着长势不佳的草。
“你在干什么?”越前出声问道。
女孩停了动作向他挥了挥手中的几根草,接着转头一边拔一边回答:“我在给兔先生准备他的晚餐。”说完挑了几根放进嘴里嚼了嚼。自言自语地说着:“不是很好吃啊。兔先生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然后“呸呸”几声将口中的东西吐在随身携带的纸巾上,满世界地找着垃圾桶,一脸焦虑。
越前看一旁看得连吞了好几次口水,他很想要承认一下这个姑娘耿直得跟个蛇精病一样,转念想了想,她就是。越前很认真地重新开始思考对精神病患者的定义,之前受影视剧影响,觉得精神病人的世界光怪陆离,在现实与虚妄的边上游走。所有了解,仅此而已。
“你在想什么?”越前顺着声音看去,女孩已经扔了草在捻着树叶,对上越前的目光只说,“有时间就不要来这里,做你的事情去。我和你,就像是镜子中的两个人,再怎么相像但是从来对立。趁早离开,谢谢。”
越前听得仔细,觉得这逐客令下得太突然也太拂他面子,于是三下两转撇了话题,只问:“你是不是正常人?”
“是,当然是。”女孩站起来大笑了几声,退了几步接着说,“不过你告诉我,疯子是什么?不就是在你们眼中所谓不正常的人吗?那么现在成为疯子的可能性太大了!名利、爱情那样不让人疯狂?然后就成了被欲望束缚的蝼蚁,连那一点点的颜色都没了。”
话毕,是一阵相当可怕的寂静。
以致于越前很久后想起这件事,去试着和一个精神病人交谈,是他这几年来最愚蠢也最理智的行为。
“看吧,我就说不跟着剧情走我会很为难的。”女孩叹了口气,坐回石头上玩着自己的头发。
越前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耍了,拳头攥了松,松了攥。这种被人居高临下操控的感觉非常不好,越前把自己的世界观重新坚定好,才开口反驳道:“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怎么证明?”
“我站在你面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越前皱了皱眉,找出一点漏洞来反驳:“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杀了你。但是一个故事没有了主角,怎么进行下去?”
“你杀不了我。这里离生活区不过一百米,只要我一叫,医生和护士们一定会过来,然后制止你。再怎么不济,我可以跑。尽管体能不如你,但起码我能保证我的安全。不信,你可以试试。”
越前“哼”了一以示自己已经没有了对话的兴趣。女孩貌似对他的反应相当满意,也并不在意越前是何态度,自顾自地接着讲了下去:“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有病。但是呢,我必须得告诉你,有相当数量的精神病人是清楚他们在做什么的。他们之中有的是出色的科学家,动物学家等等。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可能是过分执着也可能是想要逃离,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失去过颜色,是绚丽耀眼的。对了,你也是绚丽耀眼的。”
越前消化了一下,皱眉问道:“你是说,我也是精神病?”
女孩摆摆手笑道,“不对。我的意思是,你的梦想很绚丽,你追逐的是自我,所以你是耀眼的。和我不一样的绚丽耀眼。”
越前看着女孩的眼睛,发现她是在很认真地和自己说话。
“那么,谢谢。”
“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结束了。你是五年来除了医生以外,和我说话最多的人了。”女孩摸着手臂笑得灿烂。
越前轻声应了一句,想了想说:“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