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白色长裙,换上了黑边眼镜,安静的坐在机场边上的咖啡店里,像朵绽放中的鸢尾花。
我的面前还有一台笔记本,我的身边总会悄悄出现许多不同打扮的男人,他们会时不时的打量到我这边,我也假装从不在意。
直到一位男子笑着走到我跟前,自信优雅的坐到我对面。
他说,他认识我,应该很早认识的,以至于他花了10分钟去回想,而我应该一点也想不到起来。
“不过,没关系!”他又说,我注意到他的食指正在自由的摆动,开始计谋得逞,尘埃落定一般的坏笑。
“我会在之后的两个小时内让你想起我!”他果然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
此刻我也在思及过去,他的手正好像激发了我肩上的某处开关,汗毛不自觉的倒竖,竟然流下了冷汗。
于是我开始认真的思考,在我的生命过程里,走走停停有意无意的回眸顾盼之间,有多少人会想起我呢?
首先在我脑海中刷新的一张脸,那张布满了阴谋与讥诮的老脸,几乎每一次的闭目凝神接下去都将迎来由他主导的深刻灾难,那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在我太小的时候,他把我从空际返回舱内抱了出来,而我的生母就死在了舱内。之后他告诉我,他从不会花时间去理会一个死人,如要让别人看重你,首先请让自己活下来。
他是个偷窥狂,从我懂事起,我就发现,我的卧室、厕所、洗浴房里布满了摄像监控,他花去了人生近一半的时间,全心全意的偷偷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那时,我觉得我就应该,而且一辈子都应该像个男孩子那样,对着学校里的女生厕所发呆,向着女老师裙下发笑,看着漂亮女孩踩在舞步走来又无情冷漠的离开。
父亲常问我,亲爱的,今天好吗?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我摇着头,啃下一片焦黑的烤面包。
他好像很失望,紧蹙着眉,神经似的摇头。
亲爱的父亲大人,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呢?你在渴望什么呢?难道是我没有做到什么吗?你知道,我有多渴望你能肯定的看我一眼,抚摸我额头,给我说点什么吧?说我有多棒!
“虽然每个人生来应该做什么?我不是太清楚,也许上帝有上帝的主意。但是你,我的孩子,你会与众不同的,你该铭记,记在你心里。也许不久以后,你和我都会被这样一场变化惊讶的双腿打颤,说不出话来呢!除我以外,很多人,很多很多人都在看着你的表现呢!”他常在出一次远门回来以后,俯下身子难得平等的对我这样说。
我明白了他予我的期许,然我的变化却迟迟没有来过。
但18岁那年,从一场同学聚会开始彻底吓倒了我。
首先18岁的我经历了人生中第一场的失恋,那个漂亮的有着服帖刘海与柔美笑容的女孩要与我永远的结束恋人关系,在我眼里她是那样清纯唯美,直到看见她纤弱的身影钻进了富商的车里,一丝一团的黑纹开始慢慢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从此以后我看每个人的身影都多了略带晦暗的阴影轮廓,总感觉人与人的交往是一场意外频出的悬疑游戏。
我决意忘掉这份残酷的爱恋,虽则没人邀请,我还是厚着脸皮参加了校内的同学聚会。
在包场的K房里,有人在灌我的酒,因为我稍醉就容易说胡话,而且还是大舌头,由此就成为了全场最受“欢迎”的人。有些女生在闹着点歌,说是当下最流行的天后的歌实在很难唱,我心里一动就大咧咧抢过了麦,表示自己能唱。
所有人都看到我连站都站不稳,有心看笑话,也就随便我怎么表现!
我盯着大屏发现连歌词也在打飘,忽远忽近的,立马抗议,要求先放一遍原版的,让我熟悉一下。
全场一阵哄笑,不少人都在冲我比划手势。
原版的声音一起,心神也随之沉淀,我把握着每一个节奏,努力记着每个音符,最奇怪的我的喉结竟也在调整伸展,麻痒刺激着喉口,似乎唯有高歌才能消减。
果然,我的第一声就惊呆了所有人,原本哄闹的房间里鸦雀无声,随着我的歌声渐入佳境,许多服务生都瞪大眼睛,屏息凝神站在门口驻足观看。
一曲歌罢,满房间的人都还没回过味来。
“竟然和天后唱的一模一样!天哪!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啊?”终于有人这样喊道。
我已经在准备所有人的顶礼膜拜的时候。
“他是个人妖,妖人……”
“对,妖人!”
所有同学的看法都高度一致,歌唱得好不好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成为他们眼里的妖人。
“人妖,离我们远点!”
我发觉,他们真的真的从没欢迎过我。
我像个玩具一样,不爱了被扔到一边。
还不及他们手中的花生,虽则那般厌恶,但也不愿冲动的扔来一两颗。
我沮丧的走出了夜店,留他们一晚上的欢闹。
一辆破旧的轿车就已经在路边等着我了。
我那高不可测的父亲,他头一次对我展开了微笑。
“知道为什么吗?”他问我。
“什么为什么?”我一脸茫然。
“他们最后无礼赶你出来!”他伸出手指有力点了点,强调着他所说的那件关于我的事。
“不知道!我努力的表现了!”
“你的变化吓到他们了……”他叹了口气,踩下了油门。
“父亲,你一直都在看着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我,眸子里的光冰寒慑人。
那天晚上,我的身子就发生了改变。
我对着镜子大喊大叫,因为镜子里的我不是长久以来面对的自己。
那是个婊子,那个纤细的婊子,游走在富商胯下的女人。
我的前女友……
父亲重重的撞开了我的门,破天荒的端着一杯酒,看着我起伏的胸型,睡衣无法遮盖的腰际……大笑中一饮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