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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天,耶路撒冷突降暴雨。 

从伯利恒镇向北眺望,岩石清真寺的金色圆顶异常凄清。 

我抱紧自己,席地坐在一处狭小的山洞里,漫无目的地遐想。 

渐渐的,洞口被雨幕封住,不到十个立方的空间里,铺天盖地的静寂。 

久旱甘霖,相信镇上的人都会欢呼这是神的恩赐。但我只感谢大自然,是它尚存慈悲地留下一线生机给罪恶的我们。 

水幕越来越大,空气冰凉潮湿,我从衣袋里掏出祖母留下的古旧瑞士手表。表盘上结了白雾,我心疼地婆娑,它停了,就在刚才,与时空一道。 

外面天空迷蒙,我想起祖母的样子,还有她讲过的那些神话。 

她说,在遥远的东方,我们的国度里,有一座幽秘的水帘洞,里面住着一只神猴,它无拘无束,神通广大,生活得比人类还要自由。 

那时候,祖母每天到波尔多的集市上卖一些中国刺绣,晚上,便用一双满布薄茧的粗糙手掌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摇晃,不停念叨,『我的小三儿啊,你将来一定要回到中国,那是一片充满感情和智慧的土地,藏着许多美好的故事,那儿才是我们的家...』 

祖母的温度已经远离多年,后来,我跟着Mr.Wang和维维离开法国,在整个欧洲大陆流浪。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回到中国。 

空气越来越冷,我不得不把自己团起来,哼唱起祖母的歌谣,Sur le Pont d'Avignon...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又听到那些久违却难以或忘的欢乐...两个女孩子在波尔多的乡间小路上清脆的嬉笑,她们站在伦敦地铁口用小提琴演奏的音符,从奥斯陆壮丽的峡湾漂流而过时畅快淋漓的呼喊...遗失的时光点点灿烂,如同一座座金色的向日葵花盘,只盛放在梦境里永不凋谢。 


1楼2008-01-25 20:06回复
    『咳咳。』被剧烈的咳嗽声惊出一身汗水,一个下意识的哆嗦,我睁开眼睛。一个瘦高的人影站在细雨迷离的洞口。 

    他柱着一截扭曲的树枝,迷彩军装,全副军备,浑身着滴水,右手抬起,一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着我的眉心。 

    其实,那支枪能带给我的慌乱有限,从冲突中离散的军人,或者需要向导,或者需要食物,人都有求生的本能。 

    这座城历来动荡不停,和平只是无望的信仰罢了。 

    我攥了攥身下的布包,里面是从城里的商业区采购的食盐、莓果酒和新鲜奶酪...衡量了一下,我决定屈服。 

    竭力平静地把那只布包举到他面前,『我只有这些,请你放过我,我还有妹妹需要照顾。』 

    天地安静,我摒住呼吸,牙齿不自觉地用力,下唇被咬得生疼。他不发一言,居高临下的目光灼灼发亮,我真的有点怕了。 

    『这是什么地方?』同样以英语询问,她居然...是个女人?! 

    心跳稍稍平复,我维持那个姿势,『伯利恒镇。』 

    『伯利...恒...』她晃了晃,身体轰然倾倒过来。 

    来不及惊叫,便被狠狠砸在下面,胸口被她腰间的东西,挎包或者子弹夹,撞得生疼。 

    拼力把人翻过去倚住洞壁,甩甩微酸的胳膊,才发现她不但湿得狼狈,而且双眼闭紧,脸色苍白,嘴唇青紫。 

    心念一动,扶起她,一堆器械哗啦啦作响,解下那些碍事的装备扔在地上,仔细检视她的四肢...果然,她的左膝下勒着一根布条。 

    她中了蛇毒。


    2楼2008-01-25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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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把她从昏暗的山洞挪出来架上平板车的时候,我更加确定这是个女人。 

      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特别的女人。一张漂亮的东方面孔细腻精致,身体清瘦柔软,却是全副武力装备。 

      当然,这些,任何一点,在以色列都不算稀奇,但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天生如此的协调,就显得分外神秘。 

      看得出来,她深谙野外生存之道,已经自己做了一些急救,否则绝对走不到那爿山洞,更撑不到现在。 

      刚才,趁雨势稍减,我跑了二十分钟回到家,叫醒午睡得迷迷糊糊的蕾蕾,一并推了一辆小车回来救她。路上心乱如麻,一分钟也不敢耽搁,甚至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一架小型直升机的残骸,都来不及产生一丝丝好奇。 

      就这样把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弄回家,对生活在战火边缘的我们来说,无疑出离疯狂。 

      可是,她昏迷的时候一直流泪,胡言乱语...而且,她说的是...中国话。 

      我想我着魔了。 

      雨已经停了。蕾蕾走在前面拉着车,嘴里不停地唱歌。她把麻绳斜挎在身前,纤细的小手勒得紧紧的,明黄的头巾包住漆黑的长卷发,在雨后的轻风里,别样的烂漫。 

      我擦擦汗水,竭力稳定车把,踩着松软的沙土,一步一步走向暮色中的伯利恒。 

      我们的房子在镇南、一座犹太教堂的后面,原本是沃伦拉比,也就是蕾蕾养父的家。他去世之后,小教堂和房子就只有蕾蕾一个人打理。 

      『蕾蕾,把灯全部打开,把烛台和军刀拿过来。』一边找药箱、准备热水冷水,一边吩咐。 

      『哦,好的。』蕾蕾离开床沿。我坐过去。 

      脱下她湿透的夹克,里面只有一件黑色束胸,白皙的皮肤在耀眼的灯光下微微刺目,我感到脸上缓慢灼烧起来,有汗水流进眼睛里,险些睁不开。


      3楼2008-01-2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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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ure,我想出去玩。』 

        『好的。不过,不可以告诉别人我们救了一个人回来,知道吗?』 

        蕾蕾认真地点点头,合上门离开。 

        眼前的女人,呼吸一直很短促,脸庞潮红,不停地喊妈妈,疼,疼... 

        我狠狠心,褪下她的长裤,左小腿的伤口已经被割开放过毒液,但仍然青紫肿大,隐隐发黑。 

        用生理盐水洗净表面的余毒和脏污,确定伤口并没有毒牙残留。 

        『Laure,你一定要镇定。』我捏紧刀柄,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 

        将军刀反复灼烧、擦洗、消毒,顺着伤口方向更深地切开,微微发黑的红色液体流出来,可我知道这还不够,她被咬伤太久了,虽然当时已经放过毒,但显然处理得太过简单。 

        深吸一口气,俯下头,闭上眼睛,碰到她滚烫的伤口皮肤时,我哆嗦一下,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来,微一用力,一股热流便钻进口腔,气息腥涩,微微发臭。 

        闷着头一直不停吸、吐,直到肠胃隐隐抽搐,匆忙用盐水漱一下口,把她的左腿浸在冷盐水里,从膝盖不断往下挤压,用力地,一下一下,手指、掌心渐渐酸麻。 

        她不再呻吟,额头布满细汗,似乎已经昏厥过去。我咬紧牙关,把狰狞的伤处仔细消毒,取出村民常用的最有效的蛇伤药粉包扎好。 

        做好这一切,几乎虚脱。 

        对不起,我不能送你去医院。最近的局势很紧张,一个陌生人出现,会惹来很多麻烦。 

        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你的生死,让神来决定。


        4楼2008-01-2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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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那一夜,她始终没有清醒,全身持续发烫,嘴唇生出厚厚的水泡。 

          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喂她吃止痛药、消炎药,甚至笨拙地替她注射了一剂退热药水。 

          这些都是家里常备的东西,动荡的生活让大部分人得了强迫症,一边千方百计地存活、求生,一边麻痹地漠视战乱里的种种残忍和牺牲。 

          原本也习惯了这样生活,小心地保护着蕾蕾和自己,如今却守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停地更换毛巾,冷敷她的额头和左腿,用棉布沾了温水湿润她的唇...鬼使神差。 

          天色微曙,晨光从高处的窗户打下来,蕾蕾敲响了教堂的钟,小贩的叫卖声悠扬地传进耳朵,我从床边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腰部和胳臂。 

          床上的人还在安睡,气息稳定,鼻翼微微翕张,睫毛轻颤...她在做梦。我看得呆怔,眼前的她,虚弱却真实,决不是一场梦。 

          『Laure,她还活着吗?』蕾蕾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担忧地问。 

          伸手一量,热度已经退了,她的脸舒展开,像中国瓷器一样轻盈透明,白得能看到细细的血管,里面有复苏的生机缓慢流淌。 

          长舒一口气,我感到嘴角难以控制地弯起来,『是的,她还活着,她会活下去。』 

          蕾蕾欢呼一声,开心地扑上来,软软地吻在我的脸上,我拍拍她的脑袋,『乖,我饿了。』 

          新风干的腊肉,葡萄汁清甜可口,掰下一块金黄的冒着热气的pita填进嘴里,丢一块烤鱼给翘着尾巴的懒猫,蕾蕾就坐在门口哼着曲子编草帽...生命原来如此美好。


          5楼2008-01-2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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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看过!!!!转贴别人的文要有道德!!!


            6楼2008-01-2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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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好屋里的人。等她醒过来告诉她,是我们救了她,让她安心休养,要对她说英语。如果她饿了就喂她小麦粥或者鸡蛋羹...厄...中午我想吃雪茄卷。』 

              离开家之前,我郑重嘱咐。 

              不是不担心那个陌生人可能伤害到蕾蕾,所以把她的枪还有装备统统收了起来。我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了解我们的好意,明智地选择安分一点。 

              走过卵石铺成的白埂,干燥温热。暴雨遗留的积水一夜之间便蒸腾殆尽,就像许多故事和眼泪,来过,但是很快交付给尘埃。 

              镇北的基督教堂是我这两个月工作的地方。 

              与技师们打过招呼,开始搅拌颜料的时候,心绪惯性地沉静下来。 

              我叫Laure shang,是一名画师,也是镇上唯一掌握蛋彩画和湿壁画工艺的画师,所以,两年半以前,才得以被当地人接纳,就此安居下来。 

              中午的时候,蕾蕾把食盒送了过来,我又想起那个女人。 

              『她怎么样?』我撕着烤肉,问。 

              『一直在睡呢,像个小孩子。』蕾蕾托起腮。她很美丽,圆脸庞,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只是中间分得有点开,所以总显出微微吃惊的样子;哭或者笑的时候都真实又无辜,很有感染力,但其实,她是没有灵魂的。 

              『蕾蕾,不用陪我吃午餐了,回去守着她,嗯?』我摸摸她的脑袋,笑开,那红润的小嘴巴已经委屈得噘了起来。 

              向四周扫视一圈,闷热的空气紧缩起来,整个小镇都在午睡,静悄悄的,于是低下头,亲亲她的脸,『乖,去吧。』 

              几乎放空地吃完午餐,坐在教堂前看天上的流云,每一次,它们都有不同的形状,一块一块,像片断的记忆... 

              当夕晖把教堂的塔尖拉长,我回到那所晦暗阴影中的小房子。阶前的银莲花开得茂盛,我推开门。 

              『不许动。』太阳穴被冰冷的东西抵住,我知道那是一把枪。


              7楼2008-01-2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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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觉地打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腥,一如往昔,我狐疑地盯住她。 

                『Laure...啊?你醒了?』蕾蕾拿着几顶卡帕站在门口,吃惊地问。 

                『蕾蕾!你没事吧?你去哪里了?嗯?』我两步跨过去,还好,还好,如果因为我的自作聪明而令她遭遇不幸,那我要如何向沃伦拉比交待? 

                『...刚才来了一伙美国游客,我带他们参观教堂了...』她怯怯的声音从我的怀里传出来,『是不是我没有守着她,你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担心你。』我捋捋她的长发,安抚地笑笑。 

                『请你们节制一点,不要随地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烂俗戏码。』那个冷血的女人薄凉地开口。 

                『你不喜欢看,大可以离开,我决不会一错再错挽留你。』对她,简直愤慨至极。 

                『不要,Laure,她在生病!』蕾蕾挣脱我,向她走过去,小心地抿了抿嘴唇,『瞧她的脸色...你放心在这里住下吧,Laure会治好你的。』 

                我盯住她,径直把蕾蕾拽回来,她邪恶地弯起唇角,一伸腿,却痛得弯下腰去。 

                蕾蕾惊呼一声,抢过去扶她,我站在原地,瞥见她瞬间冷汗涔涔的额头。下唇已经被咬得惨白,却固执地一声不吭,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能忍。 

                片刻,她搭住蕾蕾的手,小声地说,『谢谢。』 

                那微微颤抖的呢喃像熟透的浆果,噗地掉在心上,清凉的汁液渗透了干硬的土壤,一点一滴的柔软。 

                『你大概也饿了,去床上躺着吧,我去准备晚餐。』没有再看她,撂下一句话便转身退了出来。我知道这不是错觉...背后的那道目光里包含了什么,竟那样的灼热?


                9楼2008-01-25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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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蕾蕾,窗子为什么开得那么高?屋里光线这么暗。』 

                  『因为窗子是供灵魂通行的啊,所以开得很高。』 

                  『为什么只有一扇门供我们出入,却有四个窗子给灵魂通行?』 

                  『因为有许多灵魂从这里路过啊。』 

                  ... 

                  『蕾蕾,你会唱歌吗?』 

                  『会啊。』 

                  『给我唱一支好吗?』 

                  『那你也要唱一支。』 

                  『...好吧。』 

                  ... 

                  起初回到家,听到她们这些莫名其妙的对话,不免摇摇头付之一笑。 

                  她总穿着我的衣服,安静地倚在精致的古董雕花床上与蕾蕾玩塔罗牌,就像一只折伤翅膀的翠鸟,栖息在金雀花时代的玻璃屏风里。 

                  扶她坐到餐桌旁边时,她习惯紧紧右边的嘴角,客气地说谢谢;晚间专心描图样的间隙,抬起头,就能看到她拿眼光对我微笑,笃定我一定会接受的样子。 

                  两三天以后,她开始坐到庭院里,跟蕾蕾一起剥皖豆,筛小麦粉,等我下工。 

                  我没有问过她从哪里来,来做什么,她也没有提过。我们默契地重新建立起一种相互尊重的关系,浅浅地没有牵绊地交流,甚至比她和蕾蕾梦游一样的对话还要浅。 

                  我知道,她是西岸原野携着透明沙粒的风,注定要擦身而过的。 

                  『为什么留在这里?随时都会被流弹击中的。』 

                  我正在看地上的一只甲虫,被她问得措手不及,手里的豌豆蹦了出去。 

                  『你是法国人吧,Laure是法语月桂女神的意思吧。』她递过来一个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眶就湿了,『我是中国人。』 

                  低下头,那只甲虫不见了,所以我砸下一颗泪珠... 

                  就这样,我们进入尴尬的沉默,气氛就像方才我对那滴眼泪的逻辑一样,莫名其妙又理所应当。 

                  『我也是。』她说,用比我纯熟得多的汉语,『我的中文名叫刘力扬。』 
                   
                   
                   作者: 骄阳之上 2007-8-31 11:2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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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 回复:【扬尚】_圣殿山_ 
                   话说,袍子,这是坑内,很长的,一开始就@$@$#@%。。不是某阳的作风勒~~~ 

                  你不要我,我就到娘家去,有米芝麻要?~~~~~~


                  10楼2008-01-25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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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外有一些嬉笑声传来,蕾蕾领着镇上的孩子们唱着童谣,Baby Einstein...或许很多人的梦想会因战乱而夭折,但谁都保有憧憬美好的权利。 

                    把目光放到远处,我们的家站在高地上,有点孤单,却能看到最独特的风景,小镇的屋顶晾晒的衣物,宁静或喧闹的街道,各种肤色和打扮的人群,荷枪实弹的以色列士兵小分队...每个黄昏,夕阳都从教堂高墙的缺口斜射进来,我常常这样孤独地蜷缩着,欣赏她们日复一日却变幻无常的美。 

                    『你爱耶路撒冷?』并不介意我的沉闷,她闪动眼睛,整张脸被夕晖镀上柔和的色彩,像半透明的蛋彩画,耳上的钻石钉折射出完美的光芒,手下不停掀着蕾蕾为她买的新裙子驱赶蚊虫,腰际和袖口的褶子生动得像破茧的蝴蝶。 

                    她是一件艺术品,来自神秘的露德岩洞,在这个黄昏,被上帝挥动手指赋予了生命。 

                    『它是神指定的,最荣耀的地方。』不置可否,我向北转了转头,耶路撒冷沉在模糊的雾霭里,我不爱她,但是她有理由让我留下。 

                    『人们都认定她是天堂的入口,却忘记了她永远身在尘世...所谓与众不同之处,大概是那里所有的高贵和卑微,都充满了狂热的欲望。』 

                    远处乒乒几声枪响适时地佐证了她的讥诮。我站起来,『大概又发生了什么冲突,我去把蕾蕾找回来。』


                    11楼2008-01-2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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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在教堂门口,我碰到邻居苏瑞,她警觉地朝四周观察一下,把头巾摘下来,露出年轻明艳的脸庞。 

                      『Laure,快回家吧,把门关起来,我从镇北过来,有人在搜查。』她叹了口气,『愿主保佑。』 

                      『搜查?发生了什么事?』我皱眉,军队一向很少打扰普通居民的生活,所以,虽然这一带的军事活动从未停歇,人们依然能安之若素。 

                      有提着篮子的妇女经过,苏瑞压低了嗓音,『听说在北部丛林发现了坠毁的直升机,阿拉伯方面的直升机...机上还有几具尸体,军方怀疑有人非法入境。』她重新把头巾包好,匆忙潜进暮色里。 

                      北方丛林,直升机,我想起那个突降暴雨的午后,还有Jade。 

                      有一些问题,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她站在花梨木柜子前研究沃伦拉比心爱的收藏品,他生前及其钟爱各种各样的八音盒。我走过去,把沙拉放下,『Jade。』 

                      她回过脸,眼神里满是询问,『要开饭了吗?蕾蕾呢,找到她了吗?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厨房烤蕃茄。』我的手捏紧椅背,直视她,『Jade,你究竟是什么人?』 

                      『军人。』她回答得干脆,慢慢撑着拐杖走过来,舀起一勺鹰嘴豆,一边搅拌,一边抬起眼睛看我,『外面的事情跟我有关?』 

                      『丛林里那架直升机...被人发现了,军方在搜索生还人员。』我知道我们心照不宣,『我想,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吃晚餐了。』


                      12楼2008-01-2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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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很短,但是很难捱,她点点头,『好吧,我离开。』 

                        『不!』我抓住她正欲抽离椅背的手,『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教堂的地下有一条浅浅的地道,放了一些古董银器,我进去过。 

                        我跟蕾蕾守在小客厅,度秒如年地等待未知的命运。嘈杂渐渐逼近,村里的狗和山羊此起彼伏地叫起来,我知道,他们到了。 

                        打开门,铜环哗啦啦作响。一名头戴钢盔的英俊军士站在外面,左右各站着一个举着枪的年轻士兵,『抱歉女士,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您的身份证明,还有您家人的。』 

                        我点点头,把他们让进屋。 

                        整个过程并没有想象的紧张,他们很有礼貌,简单地搜索一遍,盘问了几句就离开了。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蕾蕾已经沉沉睡去,我举着一只祈福烛台潜进教堂。 

                        烛光暗淡摇晃,尖形肋骨拱顶的阴影映衬着斑驳陆离的玻璃和神像,诡谲怪异。 

                        『Laure。』她从圣像后面走出来,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微笑。 

                        我接过餐盒,扶着她坐到教堂前面的山石上,平息方才心跳的余悸。高处的月亮昏黄朦胧,远处的耶路撒冷闪闪烁烁,神秘清冷,这座城,交织着世界上最狂热的爱和恨,也许她的魔力就在于那些爱恨永难企及吧。 

                        『你不问我为什么?你有权力的。』她幽幽开口。 

                        『为什么要问。在耶路撒冷,不需要理由。』我淡淡地说,完全是真心话。 

                        『这样我会没有安全感。』她认真地接下去。 

                        什么,我几乎哑然失笑,她在说没有安全感?『那你为什么留下来,你可以选择不信任,或者干脆一枪打爆我们的脑袋。』 

                        『我是军人,又不是纳粹,更不是杀手。』她不满地反驳,『何况你们救了我...只是你们对我太好了,没有任何索取,甚至没有质疑...我不能不惴惴难安。』 

                        我转过头,她的侧脸在淡淡的清辉下也如此美丽,达芙妮一样动人。


                        13楼2008-01-25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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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沃伦拉比曾经说过,落难的人是神赐予我们的礼物,帮助我们找回自己迷失的善良。』我把手抄进口袋,取出一块小小的水晶,对着月亮举得高高的,『两年多之前,他用这个理由不问情由地收留了我。』 

                          『怪不得蕾蕾说,山洞和我都是神赐予你这个躲雨人的礼物。』她笑开,眼中有了然的得意神采,『你也信仰犹太教?』 

                          『我信仰所有关于爱的教义。』我转过头,不理会她的傻笑。 

                          『Laure,你的礼物来自沙特,是阿卜杜拉亲王的贴身卫队长,那架直升机是亲王的秘密财产,那天我们遭遇暴雨中途失控,我是唯一跳伞存活的人...』她顿了顿,深呼吸,『我已经将情况汇报总部了,不过,我还需要在这里住一些日子,把伤养好。抱歉,能说的只有这些。』 

                          我点点头,仍是举着那块水晶,『其实,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啊。』她转过脸。 

                          『你是怎么找到我藏起来的那个背包的?』 

                          『啊?哈哈...你还真是可爱...』她眨巴眨巴眼睛,神秘地清了清嗓子,『这个嘛...』 

                          她抬起手伸进衣领,带出一个银色心型挂坠,手指一拨灵巧地弹开,『喏,无线感应装置,连在背包里的小型发报机上。』 

                          她扬了扬,我凑过去,借着月光仔细看,好奇地拨弄那个按钮。 

                          『其实我是第一次到耶路撒冷呢,以前只到过特拉维夫。』她指指那片灯火闪烁的地方。 

                          『恩,等你好了,我们可以去老城,到圣殿山感受一下。』我应允,瞬间她就笑了,脸上绽开细风吹过匙叶草的美妙姿态。


                          14楼2008-01-25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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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木德〉里说,世界若有十分美丽,九分在耶路撒冷,夸张到令人发指。』转眼她又为难地皱皱眉,『不过那里的确像块磁石,每天这样看着,突然就很想走近它。』 

                            不理会她的孩子气,我神往地怀念起初渡约旦河的震撼,『如果你到过油画一样的耶路撒冷老城,看过大卫塔遥望月亮的美,还有岩石城堡的日出,就不会怀疑〈塔木德〉了。』 

                            『带我去看吧。』她抓住我的胳膊轻轻摇晃。我不言语,笑着躲开她的纠缠。 

                            『Laure...』 

                            『恩?』 

                            『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你不柱拐杖自己走路的时候。』 

                            『我等不及了。』 

                            ... 

                            『Laure,你用车子推我去吧。』 

                            『喂!你很过分哪...』 

                            ... 

                            『Laure。』她又把软软的毛绒绒的脑袋凑过来,声音仿似浸透了蜂蜜甜酒,在耳间鼻息里缭绕。 

                            『又干嘛?』我听到自己柔软下来的拖长的尾音。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我抬起脸,微微讶异,隐隐地紧张,她的容颜太过美好,目光天真又固执,却并不是顽皮的样子。 

                            『你...你是能把迷彩军装穿得很漂亮的人。』我的眼皮跳了跳,小声说。 

                            她嗤嗤地笑,有点低沉,有点自嘲,『这算什么回答啊。』 

                            『那你要我怎么回答啊...你倒是说说,我是怎样的人?』 

                            『你是...眼中开着银莲花的女孩子。』


                            15楼2008-01-25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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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


                              16楼2008-01-25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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