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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这些,然后把表格填完交给值班台的医生,去花园里走走。”护士小姐递给我几粒白色药片。温水服下后口腔里全都是药片的化学物质的怪异的、苦涩的味道。一种抑制精神分裂的药物,我已经忘记了这种药物的名字,副作用大概是什么白细胞减少、嗜睡之类。一周前医生停止了我的另外一种药物,此后出现了一些幻觉——“不必担心,副作用很快就会消失的。”
不,不是这样的。
我停服的药是用来抑制幻觉的,而幻觉是因为长期服用抑制精神分裂药物产生的副作用。我并没有患精神分裂症,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心理疾病。自从那个有关财产纠纷的案子我输掉之后,我的当事人为了报复我,把我送进了这家精神治疗私立医院,之后又用了种种办法使我的家人朋友以及同事邻居默认我的精神分裂症以及被迫害妄想症。
在入院一月后我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一年后我不再想办法逃离医院,其中痛苦只有自己体会知晓,可是那些记忆都在逐渐地离我而去,我知道这是药物的副作用,不止是记忆力衰退而且其他可怕的副作用也在我身上悄悄地作用着:身体乏力、幻觉、感知减退、忧郁症、心律失常……
那个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就这样让我痛苦地死去。
表格里仍旧是每日重复的问题,类似于“昨日是否有焦虑感”“昨日是否进食正常”,从1-10列出频谱并在数字后提供勾选框,最后算出自己的综合得分,签名。1234顺畅地划下去,填上数字,签名。问题从未变过,我的答案也从未变过。即使对于精神类疾病判断没有过多了解,我也清楚地知道判断正常的标准分值段。
我的答案会被放进碎纸机里,不看一眼。
没有人会去在乎我的精神是否正常,任何人。
我会被困在这座白色监牢里痛苦潦草地结束自己的一生,对于其他人而言,意味着一间空掉的病房,一个删去的档案,一个变成黑色的公民信息,一座坟墓——我甚至不确定是否会有墓地,只是一个人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