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是一辈子！”
每听到这句话，我都会非常揪心，程蝶衣一直秉承着师父的话——“人得自各儿成全自各儿”蝶衣对他的霸王从一而终，到底成全了谁？
段小楼终是没有允诺蝶衣一起唱一辈子戏，他说要是做人也像唱戏那么疯魔，在这凡人堆里可怎么活？小楼对艺术追求的路断了，蝶衣在路的断口处茫然地看着，也许命中注定，蝶衣要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路上的坎坷只能他一人独自承受。四面楚歌，虞姬飘零在乱世中，却始终等不到那个本应该守护他的霸王。
“青木要是活着，京戏就传到日本国去了。”
在国民党当权时期，程蝶衣因“汉奸罪”被送上了法庭，程蝶衣是戏痴，无论台下坐的什么人，他都认真地唱。在他心里，真正了解艺术无国界，传到哪国无所谓只要艺术别失传就行，可如今许多人都不理解这一观点，连日本人（青木）都懂得尊重我们的文化，而中国人却要毁灭它，多么的可笑，可悲！
“虞姬为何要死？”
到了解放军进北平时，虽然都在台底下端正地坐着，不过比起京戏来，他们似乎更爱唱军歌，而后居然要改京剧，美其名曰“改戏”，不过是糟蹋戏剧罢了，给统治者歌功颂德的戏码，还能叫做京剧艺术吗？蝶衣凭这一点就断然不会同意小四的离经叛道。
蝶衣的“固执”引来了小四的报复，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霸王在舞台的幕后面对两个“虞姬”，小楼气愤地说：“老子不唱了，谁爱唱谁唱去！”小楼阔步向前走，蝶衣紧紧跟随，真是大快人心，回来了，蝶衣的霸王回来了！
“小楼！”菊仙拦住了他，小四也不紧不慢地凑过来说：“而今台下坐的可都是劳动人民，唱不唱您自各儿掂量着办！”台下换了什么人，就得看什么人的脸色，小楼没有了霸王的血气，有的，只是懦弱。在他眼里，唱戏不过是一吃饭的营生，蝶衣看着他的犹疑，亲手给他戴上盔头，亲眼看他走向另一个虞姬，一个伶人没有了戏剧，还剩下什么？这无疑是他人生路上最大的打击。
“楚霸王都跪地求饶了，京戏能不亡吗？”
文革时期我国文化艺术事业受到严重摧残，蝶衣看到跪地求饶的段小楼，就知道他迷恋一生的京戏要亡了，楚霸王何许人也？宁死不屈的大英雄。如今这京剧里的灵魂人物都只有跪地求饶的份，京剧怕只是名存实亡了。兄弟之情、夫妻之爱，在卑微怯懦的人性面前不堪一击。段小楼背叛了京剧，背叛了蝶衣，背叛了菊仙，更背叛了他自己！
他把蝶衣一次又一次地推向绝望的深渊。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台前的浮华，现实的凄惨不堪，恍若一场梦。
忽想起林清玄的一句话——一个彻底务实的人其实是麻木的俗人，一个只知道名利实务的社会，则是僵化的庸俗社会。程蝶衣对他的艺术追求从一而终，对他的霸王从一而终，他踏上了这条路，便用一生来走完。而段小楼，他的路转瞬即逝，没有自己的理想而苟活着与行尸走肉有何异？难怪他只能在“凡人堆”里打滚，离自己的路越来越远。
路不在脚下，而在你的心里，你想走的路才是你的路，而不是跟随“凡人”的脚步，至于怎样走这条路，最重要的是你的一生都在这条路上。从一而终，才是真正的在路上，可如今在这浮躁的社会，又有谁会懂？
当爱已成往事
“你从来不曾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把这首歌在手机里摁下单曲循环，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程蝶衣倾尽全力地去演虞姬，张国荣倾尽全力地去演程蝶衣。程蝶衣在舞台上拔剑自刎，从一而终，张国荣从二十四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大抵便是这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