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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中路私立协济医院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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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琅要减肥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6-02 08:58回复
    对一路追到现在的各位读者飞吻表白...=3= 【结局提醒】相对开放式结局(不用担心,主要矛盾已经解决^^)。桐花中路私立协济医院简易地图(字很丑,图也很丑by严央):


    IP属地:浙江3楼2014-06-04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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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第三个小时 四楼电梯
      “我们要逃出这里。”路遐一字一句地说,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逃?”孙正未能清楚理解这其中涵义。据他个人人生经验来说,逃,适用于危险而尚有生还可能的状况之下。
      而这个词对他来说,竟如此奇怪。
      是目前状况并不让他觉得危险?
      还是他认为自己已无生还可能?
      当然是前者,孙正暗自揶揄自己。
      “虽然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路遐苦笑着说。
      “路遐!”孙正有些气恼他这种冷笑话方式。
      路遐耸耸肩,看得出孙正并没有和他持相同的想法,但他理解,任何人到这个时候,都会有些天真,有些过分地,科学严谨。
      他摊开刚才那张平面图,示意孙正过来和他一起看。
      “记得刚才我说什么吗?”路遐的食指在上面划来划去,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因为寂静所以越发清晰,因为周围黑暗所以动作越发明显,“我们要逃出这医院,先试试能不能从这里走下去。
      不能!
      这是孙正第一直觉的回答。然而这个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令他自己不寒而栗。
      为什么不能?
      如果他像表面上那样固执,他一定会回答能,然而他知道他内心已经在向路遐的理论妥协,他的想法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现实支持,他的身体也因为本能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没有收到孙正的回答,路遐似乎早已料到并不介意,食指停在了四楼:“四楼,似乎有两个房间是暂时安全的,如果走过四楼有什么事,你记住方位了吗?我们一起跑进房间躲避。”
      “注射室……和中医科?”孙正看着地图上画着圈的那两个房间,确认名称。
      四楼……
      为什么感觉那样不安?
      也许……也许是他暂时向这样的处境妥协,暂时承认自己已处于困境。
      逃,这个字,带来的是陌生和恐惧。
      “如果,遇到什么,来不及逃怎么办?”孙正抬头又问道。
      路遐听到这话,已明白孙正顽固的脑袋开始有些动摇,多少感到些许欣慰,微微一笑,道:“相信我。”
      相信他,因为这个世界已无别人。
      “走吧!”路遐抄起手电一掌拍在孙正肩上。
      孙正站起身来,跟着路遐走到那个球形把手的门前。
      路遐拉开抵住门的椅子,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孙正。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我们已基本适应了黑暗,但是要找到那两个房间我们非用手电不可,也就是说,在打开手电和关闭手电这两个瞬间,我们会花几秒到十几秒去适应光线变化,那个时候,就是要百分之二百警惕的时候。”
      警惕,警惕什么?
      孙正很想这样问,他们要逃跑,要防备,要忍受恐惧,而对手,竟是未知?
      “楼梯在两边走廊的尽头,我们出门立刻左转,你跟着我,记着,小步快走,不要发出太大动静,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因为回头,带来的只是更多的恐惧而已。”路遐压低声音说。
      孙正知道,在黑暗中回头,望见那深深而幽邃的黑暗时,破碎的心跳。
      他也知道一种可笑而不科学的说法:你越怕一些东西,它们就越容易出现。
      稍微能够理解的解释之一是恐惧导致生物波长改变,接近于“幽灵”或者“鬼魂”的波长,导致两者互相吸引。
      我不信鬼,孙正扯了下嘴角。
      “我们看到的,也许是臆想产生的幻觉,也许是真实的。”路遐在一旁轻声说。
      话音刚落,已大力拉开院长办公室的门。
      怒涛一般涌来黑暗和冰凉。
      左边!
      路遐低语。
      心跳飞快,在黑雾中悄声无息的步伐似乎紧紧跟着那“砰砰”的节奏。
      手心全是冷汗。
      孙正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他们正掠过的一排排房间,一道道门。
      紧闭的门,门后是多少幽深诡秘的未知。
      副院长办公室,三间资料室,清洗室,女厕所……
      “下楼,正!”路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想。
      一股大力把他拉向下,他跌跌撞撞跑着,沿着楼梯向下。
      背后,留给五楼那一排如寂寞凝视的眼光般的门。
      空洞沉思的门。
      鞋踏在楼梯上,竟有如此动人心魄的时刻。
      “咔嗒。”
      “咔嗒。”
      “咔嗒。”
      正欲疾奔的四只脚,停了。
      “咔嗒。”
      “咔嗒。”
      “咔嗒。”
      “什么声音?”孙正努力控制自己声音的稳定。
      此刻他们站在四楼楼梯口,背后楼梯曲折而上是五楼冰凉的气息,面前是未知而黑暗的四楼。
      “有规律的……声音。”路遐有些艰难地回答。
      “咔嗒。”
      “咔嗒。”
      “咔嗒。”
      孙正第一次主动握紧了路遐的手。
      “从四楼来的。”路遐又补充了一句。
      难道有别人?
      孙正脑中一闪。
      有人吗?他想问。
      或者,是人吗……?
      他却发现自己紧张地闭紧了嘴,张不开,问不出。
      “不管它,我们一鼓作气继续跑!”路遐难以忍受这一声一声极度规律的声音,似金属碰撞,却又总消失得那么柔软的声音。
      他一把拉起孙正,转身向下继续跑。
      “等等!是——电梯!”孙正忍不住叫了起来。


      IP属地:浙江9楼2014-06-19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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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纲手姬!好久没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6-21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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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了吧~做个美梦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6-21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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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粘。。我以为你写的。。


            IP属地:辽宁13楼2014-07-08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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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1、桐花暗事件记录 1999~2002 (二)
              我觉得有些心虚,又怕是自己故事听多了疑神疑鬼,壮着胆子又往楼上走了几步。
              还没走到四楼,一片黑暗里就传来了像是婴儿的声音。
              那种“咯咯”笑的声音,又清脆,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
              吓得我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
              这么晚了,四楼怎么会有婴儿——在笑呢?
              还没回过神,这笑声突然就停止了,一下安静得好像刚刚那短暂怪异的“咯咯”声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不是哪个狠心人把自己的孩子遗弃在厕所了?
              我还寻思,可是在这个时间,一个被遗弃在厕所的婴儿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呢?
              想到这里,我惊出一身冷汗,简直可以想象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女厕所的某一格,一个裹得严实的婴儿,只露出一张又白又圆润的脸,在黑夜里突然咧开一个笑容,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不完整的咯咯声……   这么一想,我也顾不得上厕所了,两三步并作赶紧原路返回。
              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寒得渗人。
              飞快地下楼回到护士站,远远地看见灯光,才稍微安了一点心。
              陈娟看见我回来,放下扫把就跑过来,等到了我面前,她吓了一跳:“哎哟群芳姐,怎么脸这么白,都没血色了!”
              我知道自己脸色难看,就连嘴说话也不利索了,拉着她就说:“别提了!四楼女厕所那,那婴儿,不是在哭啊,是在笑!!”
              她一听到我这么说,好像一下子被吓丢了魂,站也站不住了,直愣愣地盯着我,手也抚在胸口。
              最后也不知道是她在扶我,还是我在扶她,两个人心神不宁跌跌撞撞地走回护士站,只听她还喃喃自语说:“怎么办……怎么办……”
              看来吓得不轻啊!
              附:其后三天,即2000年11月8日,桐花医院主楼四楼普通内科三号当晚十二点左右失火,火势蔓延迅速至周边四个房间。火灾致一人死亡,死者为女性,身份至今不明。其中普内三号全部物品均遭烧毁,其余四个房间部分物品损毁。从那时起,原医院员工陈娟失踪。警方认定火因为电路老化。
              路遐的手指停在最后一行。
              孙正侧过身来,问了一句:“被烧死的这个女人是陈娟吗?”
              “肯定不是,如果是陈娟应该很容易就查出来了。”路遐十分确定地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又怎么会大半夜地被烧死在普通内科?”孙正追问。
              路遐也同样茫然地看向孙正,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婴儿会在厕所里又哭又笑的,为什么大半夜的普内科突然起火,还烧死了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女人……”
              孙正见想不出答案,就伸手过去把本子合上,一边拿地图一边说:“那我看我们最好还是先走出这个房间,下到楼下去……”
              路遐一下子笑出声来。
              孙正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路遐指了指满头大汗的自己,又指了指孙正已经被汗湿透的衬衫,说:“我觉得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孙正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扔下地图,急匆匆走到门边,用力一拉——
              拉不开。门纹丝不动。
              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路遐,好像觉得他开的玩笑竟然成真了,又伸手去拉,还是拉不开。
              那边路遐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有这种事?”孙正一边问道,一边低头去拨弄门锁,“是不是外面锁住了?还是应该用推的?”
              说完他就用身体使劲往外撞门,门“咯喇”一声,却没有开。
              “你还坐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孙正有些恼怒地对路遐叫道。
              路遐放下本子走过来,神色却是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当年不就是被困在这个房间,被烟雾熏死,再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吗……”
              “你什么意思?!”孙正停止了撞门,喘着气盯着他。
              路遐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抓了抓头发,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难道你是觉得我们也会被困在这里烧死吗?”孙正觉得很滑稽。
              路遐没有回答,只是擦着汗,紧皱着眉头。
              “当初的火因是什么?”停了好半天,他又突然问孙正。
              “电,电路老化啊。”孙正一楞。
              “那谁在使用电路,在这个房间,那个时间?”路遐的神色严肃起来。
              “是这个女人吗?”孙正试探地问。
              “不知道,”路遐看了看四周,顿了一顿,又开口说道,“我有一点线索,不过现在,我想还是确认一下。”
              “什么?!”孙正睁大了眼睛,“确认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已经出不去了!”
              路遐抹了抹汗,两三步走到墙边,一把撕开了墙上的挂图,转头对孙正说:“没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快来把它们都撕下来!”
              孙正还想说什么,看见路遐凝重的神色,将信将疑地走到另一堵墙边,“哗啦啦”一口气把所有挂图全部都撕了下来。
              路遐轻喘一口气,转过头来对他说:“你做好心理准备来看这些墙上的痕迹了吗?”
              孙正几乎白他一眼,拿过手电筒就向墙上一扫——
              手印。
              满墙满墙的黑手印,焦糊糊的手印。
              并不是普通人的手印
              小小的,小小的手印
              婴儿的手印。
              有的漆黑完整,有的边缘已经模糊。
              怵目惊心地印在四周的墙上。
              那仿佛是一个烧着的婴儿,四处爬过的痕迹。
              带着惨烈的哭声。
              妈……妈?


              IP属地:浙江17楼2014-07-11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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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桐花暗事件记录1999-2002(九)
                桐花暗事件记录1999-2002(九)
                记录人员:李婷(1999-2002年中医科护士)
                科室换了地方了。弄得中医科的人都很不满。跟上面的领导反映,为什么一定要让中医科去那个办公室,领导态度却很坚决,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留,一定要让中医科过去。也不知是中医科哪个医生惹到他们了。
                虽然只是在同一层楼的另一侧,但毕竟是大家都有点畏惧的那个房间啊!
                那个,2000年大火的房间啊!空了大半年了,霉运终于还是落到我们科头顶上了。
                我是有点迷信的人,那是死过人的地方,还是死于非命的,非常不吉利。也不知到底烧成了什么样,火灾过后立刻就封锁了,谁也不让看。
                大家都偷偷说里面场景肯定很恐怖。
                那具女尸抬出来的时候,同事里有好多都看见了,说完全是黑乎乎的一团蜷在一块,被白布盖着,露出来的地方全是焦烂的,仿佛在哪儿蹭一下都会大片大片得掉灰。
                这样的尸体自然没法辨认了。医院也不想花那个钱为一个无名女尸做鉴定。在门口贴了后几天的告示,没有任何人来认领,也就不了了之了。
                中医科还是这样磨磨蹭蹭地搬过去了。
                搬过去之后,反而觉得没什么,墙上都贴上了图纸,也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今天早班,又没什么人来,我们几个就在一起闲聊。
                马玉吃着苹果,又谈起前几天医院发生的那个事:“那个弃婴,据说也没救活,还是死了,唉!”   大概两三天前,有护士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在厕所里发现了一个弃婴,一看就是刚生下来不久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父母干的,结果婴儿抢救了半天,也还是死掉了。
                “这年头的人心哟……”旁边老中医许医生跟着叹气。
                “那孩子,活下来也不一定好,有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不是活受罪嘛!”我说。
                “哎,对了,你们听群芳姐讲过没有?那个,那个咱们这栋楼厕所的事儿啊?”马玉精神一来,又要开始讲疑神疑鬼的故事了。
                “早听腻了!”其他两个护士摆摆手。
                “那也是什么婴儿的故事,不负责任的父母多了,难说这些婴儿哪一天会不会找他们报仇呢!”马玉若有所思地说。
                许医生听到这里就板起了脸,说:“这种话不要乱说,尤其在咱们这里。”
                几个护士听到医生这么严肃,只好撅起了嘴不说话。
                “不只是父母哪,”我赶紧岔开话题,“这好几天门口不都坐着个大妈模样的人吗?也不知怎么地,一个人坐在那儿,天天都来,也没有人管。我今天从她旁边过,终于好奇地去问她了,你们猜怎么回事?”   其他几个人都怪怪地看着我,马玉停了一下,问:“怎么回事?”
                “她说她是来找女儿的,她女儿在我们医院工作,我也没听清楚是什么工作,她口音很重,像是很远很远的乡下来的,说话模模糊糊地,还老是重复。反正她就一直重复说‘找女儿,找女儿’,‘带着外孙女’找女儿,估计就是她女儿在这儿工作一直没回去,家里丈夫病死了,她就带着外孙女来找女儿。”
                “她,女儿呢?”马玉皱紧了眉头问。
                “等等,等等,”小翠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一脸不解的神色,“什么大妈?在我们医院门口?我怎么没见过?”
                另外个护士也神色犹疑地说:“我,我也没见过。”
                我就奇怪了:“怎么没有,一直都在门口,我看从上星期就坐在那儿了。马玉,你说是吧?”
                马玉使劲摇头,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怪异:“其实,其实我也没见到有。”
                我还想跟她们说清楚,刚刚还在一旁看书的许医生忽然就开口了:“她外孙女呢?她不是带着外孙女吗?在哪儿呢?”
                “哦,我没见着,估计是出去玩了……”说到这里,我突然心里一跳,一股寒意从背上直接冲了上来,“不过,不过……她,她好像一直做着这个姿势……”
                她一直环抱着手,好像抱着一个婴儿,不过,中间是空的。
                “等等,”孙正一把按住路遐想翻页的手,“先停在这里,我觉得这里越来越热,呼吸也不顺畅起来了。”
                路遐也是烧得满脸发红的样子,汗珠大颗大颗地滴下来:“这个故事我觉得跟这个房间有很大关系啊!”
                “没错,是有关系,”孙正顿了顿,似乎已经开始微微喘气,“我们还是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不然,不然这样下去可不妙。”
                “是很不妙,”路遐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他站起来环视周围一周,最后看着窗户,说:“要不我们试试能不能从这个窗户攀到另外一个房间去?”
                孙正看了一眼窗户,说:“这可不算个好主意。”不过他还是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朝窗户走去。
                他用手想去扳开窗户,却猛地一缩手:“好烫!”
                路遐立刻放下手中的记录簿,也赶到了孙正的身边,一伸手,碰了一下窗户边,也烫得缩回手来:“好像真的烧起来了一样!”
                “怎么会有这种事的?”孙正皱着眉头看路遐。
                路遐只好继续苦笑。
                孙正懊恼抓了抓头发:“我可不想这样等死,我们想想那个被烧死的女人到底是谁?”
                路遐伸手向那个记录簿一指,很干脆地说:“不就是那个找女儿的大妈吗?”
                “什么?”孙正惊讶地叫起来。
                “看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有个数了,而且,也很明显不是吗?”路遐看着孙正,“如果你相信这些的话,一切都会开始有个合理的解释。”
                孙正勾起嘴角,盯着路遐:“你是说,这个找女儿的大妈,就是被烧死的那个女人,那么,她要找的女儿,是不是就是陈娟?”
                路遐浮起一抹微笑:“你看,聪明如你,这不是很容易就想到吗?”
                孙正撇过头去。
                “只是再聪明的人,也看不出陈娟是这样恶毒丧尽天良的一个女人!”路遐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孙正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路遐指着墙上的手印,气得手都在微微颤抖,说:“难道不是她亲手放火想烧死自己的母亲和孩子吗?!”


                IP属地:浙江18楼2014-07-11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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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桐花暗事件记录1999-2002(九)
                  “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我拉了拉旁边的群芳姐。
                  群芳姐没有说话。
                  马玉进去不久,就有一阵哗哗的水声传来,我有些奇怪地看向群芳姐,她完全融进了黑暗里,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她抓着我的手感觉她还是很镇定。
                  水声一阵一阵的,听起来是浇在地板上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像是在上厕所,倒像是在……洗澡。
                  以前家里住那种宿舍,一层楼十几户人家,走廊尽头一个女厕所一个男厕所,每周烧好热水,端着盆子就去那里洗澡。
                  “群芳姐?”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实在太奇怪了,马玉到底在厕所里面干什么?
                  这声音持续了好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周围不见一丝光,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仿佛置身在巨大的黑色的空洞里面。
                  只听得见滴滴答答的水声。
                  滴答,滴答。
                  水声变得有节奏起来,并且越来越大声,慢慢地在向我们靠近。
                  我什么都看不见,心里怨恨起马玉把手电也带进去了,而且出来了也不开亮光。
                  滴答,滴答。
                  好像那个湿漉漉的人滴着水在向我们走来。
                  马玉到底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又想吓我们?
                  我简直能感觉到那一点点水也向我脚下流过来,没有声息地,就像她走路的声音。
                  群芳姐也抓紧了我的手。
                  滴答的水声一点一点地从我们面前过去,像朦胧的一团雾气飘过。
                  我们俩竟然同时动弹不得,好像被吓住了一样,黑暗里不知道眼前这带着水声走过的是什么,是谁,连呼吸的气息都没有。
                  都没有敢说话,寒毛阵阵竖起。
                  马玉?是不是马玉?
                  我很想问出口,但是接下来更加奇怪的声音吓得我差点坐倒在地。
                  婴儿的声音。好像很微弱。但是我肯定没有听错。
                  我觉得我快吓哭了。四楼女厕所怎么来的婴儿?
                  群芳姐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我紧紧抓着旁边的群芳姐,感到她也在发抖,接触到的皮肤都是冰冷的。
                  婴儿在笑。
                  面前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滴答滴答的水声,还有咯咯的稚嫩的笑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马玉!!马玉,是不是她在吓我们?
                  那个笑声就在我们面前回荡,像是很开心的婴儿的笑声。
                  在医院里听见过无数次这种类似的笑声,婴儿们有时躺得好好的,也不知为什么,突然也会睁着眼睛,莫名地笑起来,咧着嘴,不知看着什么,咯咯地笑着。大人们看了也会跟着笑起来,仿佛是最温馨的时刻。  但是这一刻完全是煎熬,我简直觉得时间会永远停在这里。
                  婴儿们在笑,是不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逗弄他们?我从以前就这么猜测过。
                  现在我更加畏惧这笑声了。
                  但是终于,这声音渐渐小了,滴答声也似乎朝走廊更深处走去,渐渐弱下去。
                  咔嗒一声。开门声。
                  我第一感觉那就是我待的中医科。
                  “就是……就是这个声音。”好半天,听到旁边群芳姐颤抖的声音说。
                  听了她声音我好像一瞬间得到了一些力气,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抹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吓哭了。
                  完全不知道刚才一瞬间自己经历了什么。是自己想太多了,又还是真的有什么,我都不知道。
                  群芳姐又一次确定了这不是幻觉。
                  “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我心有余悸地问。
                  “你……你感觉到人气了吗?我是说,呼吸声音,或者体温什么的……刚刚靠得那么近……”
                  “没,没有……也,也有可能我没注意到……”我赶紧把眼泪都擦干净,实在太不争气了。
                  “我们过去看看,还是等马玉出来?”群芳姐又问道。
                  刚刚那个,会不会就是马玉?
                  我想问,但是没有问出口。
                  而且现在这么一说,才发现马玉已经进去很久了都没有出来。哗哗的水声不是她,又是谁,刚刚走过去的,不是她又是谁?
                  但是婴儿……我一下子不敢想了。
                  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胡思乱想地又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马玉的动静。
                  “这个是什么?”群芳姐突然疑惑地说着,蹲了下去。
                  啪的一声。
                  突然周围就亮了,一束手电灯光照出来。
                  群芳姐手里拿着刚刚捡起来的手电筒,脸色苍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玉的手电居然从厕所里滚出来了,还被群芳姐捡到了。
                  “马、马玉呢?”
                  “你听!”群芳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朝走廊那边一指。
                  那边的楼梯好像有人上楼,噔噔的。
                  是不是楼下护士站的人上来找我们了?还是值班的啊?
                  正好等他们过来可以一起进去看看马玉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一下子松了口气。
                  上楼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快走到四楼了。
                  “是陈娟!”群芳姐一下子叫起来。
                  陈娟?是谁?
                  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今天没有叫陈娟的值班吧……陈娟?
                  我的心一惊:“群芳姐,你不会是说那个陈娟吧?”又讨好地向她笑笑,以为她在开玩笑。
                  群芳姐却没有回应我,拿着手电就朝那边走去。
                  “等一下!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听声音就知道是她呢?再说,马玉……”我一个人不敢停留,追了上去。
                  心跳不知怎么越来越快。
                  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在心头。难道还有比刚才更糟糕的事吗?
                  我有一种冲动想立刻转身就回去了,但是没有手电,没有群芳姐,我一个人怎么敢穿过楼道,再在黑暗里下到一楼去……还要路过那个女厕所……
                  昏暗的手电光里,我每走一步都心里发毛。
                  总觉得周围无声无息地,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在涌动。
                  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今天早上的决定。要是,要是困在这里回不了家怎么办?我简直不敢想。
                  再走几步,就要到中医室了。
                  那个起大火的房间,医院里十分不祥的地方……
                  前面手电光的边缘在墙角浮动着……快过去,快过去……
                  我正想侧过脸去,赶紧从中医科的门口走过去,群芳姐却一下子停在了中医科的门口。
                  “她在这儿。”群芳姐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我楞住了,又反应过来,“群芳姐,你怎么了?那个陈娟,她,她早就失踪了啊!”
                  “她在哭,她在哭……”群芳姐拿着手电,好像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群芳姐……群芳姐……你不要吓我……”我觉得眼泪又快涌出来了,周围一片冰冷漆黑全部向我涌过来,简直快喘不过气来。
                  突然,她手一抬,电筒灯光就直直射向了门上方的玻璃。
                  “啊啊啊啊!!”
                  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能发出那样恐怖的尖叫声。
                  那一瞬间,灯光照到那门上的玻璃,陡然间那张巨大的脸贴在上面,婴儿的脸,咧着嘴,没有牙齿,全部都是焦黑的,焦黑的,黑乌乌的眼珠,小小的焦黑的手爬在玻璃上,灯光照着它的一瞬间,好像在看着我……
                  我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那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一下子坐在地上……
                  “她在这儿!她在这儿!”群芳姐却在激动地叫着,“她在哭,她在哭……”
                  我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那张玻璃上突然出现的脸在我眼前不断闪现。
                  “群芳姐……”我伸手想让群芳姐帮忙拉我起来。
                  她却没有理我,好像疯了一样,开始敲门。
                  “是她,一定是她,她的什么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模糊的意识告诉我群芳姐说的那个“她”是陈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为什么她今天一定要来看看……
                  “妈妈,还是孩子?”群芳姐突然扔下手电,“陈娟,陈娟……”
                  门突然被她推开了,一股热浪猛地从门后面传来。
                  起火了?
                  朦胧中好像看到群芳姐冲进了门中。
                  然后眼前发黑,我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附:其后因为惊吓过度昏迷的李婷被当夜听到尖叫声赶到的值班人发现带回。马玉和刘群芳从那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事后检查女厕所和中医科,并没有任何异常。


                  IP属地:浙江20楼2014-07-11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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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第五个小时 四楼走廊
                    “路遐!路遐!”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开始拍打已经滚烫发热的门。
                    门那边传来了低微的咳嗽声。
                    “路遐!”孙正又伸手想去拉门把手,被烫得缩了回来,咬了咬牙,猛地握住滚烫的把手,但是怎么都拧不开。
                    他又侧过身来用身子去撞门,门似乎晃了一晃,却没有开。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只有门板晃动的声音,在整个四楼楼道里回响。
                    怎么办?
                    此刻他的心中笼上了一层几近绝望的阴霾。
                    路遐怎么办?怎么会只出来了我一个?
                    “路遐,你听的到我说话吗?!”孙正用尽力气大声叫道。。
                    “这么大声……当然听得到。”里面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好像还带着调侃,但显得有气无力。
                    “你等着,我想办法把这个门打开!”孙正听到路遐的声音,稍微安了一点心。
                    “你怎么这个时候脑筋就不好使了呢,孙大高材生。”里面那个人似乎也是贴着门在说话。
                    孙正也贴到门上:“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路遐似乎在里面敲了敲门,孙正感受到了他的方位,看来是趴着的,孙正于是也蹲了下去。
                    “你玩过游戏没有?”
                    “什么?!”孙正又急又气的,这个时候了,路遐还在胡扯些什么。
                    “我们现在,就好像两个进入游戏世界的人,这周围的一切……咳咳……我们摸到的,触到的,看起来都好像是实体……但其实,也不是……”听路遐说话的声音,似乎说话也变得越来越艰难。
                    孙正没有心情听他瞎掰,左右张望,想找点什么来开门,却只看到四楼走廊深深的黑暗,如同他此刻逐渐阴沉下去的心情。
                    “你听我说,”路遐在里面拍了拍门,似乎看穿孙正现在的心思,“我们入穴了,一旦在特定的时间内,任何过去的事情开始重演,那我们接触到的,看到的,都是过去式,过去打不开的门,未来永远也不会再打开,过去会出现的人,就会不停地不停地在这里出现,遇上了,就自认倒霉,所以……”   “所以这个门就打不开吗?”孙正气冲冲地说,“我不知道你从一开始那套古怪的理论是从哪里得来的,我现在就去找开门的工具,你坚持住!”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
                    路遐在里面似乎也急了,用尽力气拍打着门:“你别乱跑!!”
                    孙正假装没听到,心急火燎地想找到办法把门打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简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站在一个走廊里,还是站在最原始的荒野里,只觉得周围暗流涌动。
                    除了看不见,还是看不见。
                    充满凉意的空气让他神经完全紧绷起来。
                    他要去哪里找,他要怎么帮路遐出来?
                    如果……如果,路遐出不来了,怎么办?
                    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一直不肯接受现实的他,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迷茫笼罩着。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识范围。
                    “正……”门里又传来了路遐的声音,“你听我说,不要关手电,找到下一个安全的地方……能出去一个是一个……千万不要乱跑……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你听见没?”
                    孙正试图平静呼吸,握紧双拳,迈开了步伐,朝走廊深处走去。
                    路遐靠在门边,感到皮肤似乎被烧得干裂一般,呼吸也急促起来。然而门外面已经没了声音。
                    他不知道孙正听到他最后说的话没有。
                    我是出不去了……你要好好的逃出去啊……
                    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后一刻自己为什么没能出去。他反应最快,先把孙正给推了出去,自己却忘了闭眼。  那一刻,他的脚步就定住了,再也迈不动,又怎么可能迈得过“那个东西”?
                    他说不出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右手还止不住地有些颤抖。推门而入的刘群芳?
                    他知道在这里一直一直困下去,最后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们是不是也曾和自己一样,不停地不停地在这个医院里寻找出路,在这个如同深渊般的困境里挣扎,不断看到残存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景象,那些东西……最后自己是不是也会和所有入穴的人一样终于被消耗殆尽,时间从此定格。
                    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入穴最后一刻的事情。
                    是在孙正旁边看他玩手机?那倒也不坏……
                    孙正……还有机会出去。
                    他只是怕孙正,始终面对不了这样的环境,在偌大而黑暗的医院里,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孙正。
                    他一个人,能走出去么……
                    路遐呼吸明显已经快接不上来,火烧般的感觉开始向身体蔓延。
                    好像听到女人的哭声,伏在门外,撕心裂肺的。
                    他已经无暇思考了,靠着的门板开始轻微地抖动,不是孙正,是什么……大概是那个狠毒的女人……
                    哭,她又在哭什么呢?
                    那,孙正现在又在哪里了?
                    路遐已经快僵硬的脸上露出最后一丝苦笑,这个时候居然还忍不住担心他。他吃力地抬起右手,向衣服里面摸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颤动得更加剧烈了,就像是谁在拼命地拍门。
                    没用了。
                    路遐想着,却感到一阵冰凉向自己迎面袭来,他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怔住了。
                    真走运,一天看见这种东西两次。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背后的门突然一松,豁然开朗,带着他整个人向门外栽去。
                    前所未有的清凉和新鲜空气让他陡然清醒过来。
                    他赶快用最后的力气向外缩了缩,让整个人都从中医室里出来,脚上火烧火燎地疼,但他已顾不得了,因为那扇门,让他目瞪口呆地,又砰地关上了。
                    他筋疲力尽地呈大字型躺在地上,望着头顶上一片乌云般的黑暗,脑子却没法停下来。
                    “路,路遐?!”离他不远的地方,另一个人正大口喘着气,吃惊地看着他,手电光还在他脸上来回晃动。
                    路遐躺在地上,扭过头去,试图做了一个不难看的笑:“这个门……真神奇啊……”
                    孙正飞快地跑过来,把路遐扶起来,脸上阴晴不定地:“你,你怎么出来的?”
                    路遐眨了眨眼睛:“你猜。”
                    “猜什么猜!”孙正又气又好笑,说到一半,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难道,难道……我真的……”
                    “你什么?”路遐一边撑着地,一边借着孙正,坐了起来,“我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孙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路遐伸手把手电给关掉,然后说:“那个起大火的晚上,陈娟为什么上楼?”
                    “是因为她知道刘群芳发现了这件事,她要上楼去找她母亲和孩子。”
                    “没错,当她到楼上的时候,母亲和孩子大概已经睡了,门也锁了,但是她却发现里面起火了。”路遐咧嘴忍着烧伤的痛说。
                    孙正的眼睛亮起来:“这么说,你终于觉得不是陈娟放火烧死了她们,也不是她故意不开门的了?”  “对,我确实错误判断了陈娟,”路遐勇于承认错误,“陈娟到的时候,已经烧起来了,她拼命地拍门,想叫醒睡在里面的母亲和孩子。”
                    “你怎么发现的?”孙正问道。
                    “我听到了……不知为什么,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一直没有放弃,一开始就在拍门,却被我们忽略了,刘群芳也听到了,我之前确实没有仔细思考刘群芳冲进门之前所说的话。”
                    “她在这儿!她在这儿!”群芳姐却在激动地叫着,“她在哭,她在哭……”
                    “妈妈,还是孩子?”群芳姐突然扔下手电,“陈娟,陈娟……”
                    “母亲惊醒过来,发现已经被大火包围,门又从里面上了锁,她的女儿在门外拼命地想救她们。”
                    “那妈妈,还是孩子是什么意思?”孙正追问道。
                    路遐稍稍动了动:“这是一个给陈娟的选择题,如果你只能救一个人,是救你的妈妈,还是你的孩子?”
                    孙正愣了一下,马上说:“为什么不能两个都救?”
                    “因为,”路遐苦涩的表情隐没在黑暗中,“她的妈妈,已经走不动了,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膝盖,要么,她进去把孩子抱出来,但就再无可能再把母亲抱出来,要么,她进去把母亲抱出来,但是孩子,也救不出来了,火已经烧得太大了。”
                    孙正惊讶地看着路遐,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看到了。”
                    “什么?!”孙正完全无法相信路遐这句话。
                    “如果是你,你怎么选择?”路遐抬头问孙正。
                    “我?我……”孙正迟疑了一下。
                    路遐一下子笑了,却笑得有些不自然:“你其实根本不用选择。”
                    “为什么?”
                    “因为你的母亲总会为你做出选择。”路遐又动了动被烧伤的脚,似乎想看看还能不能站起来,“母亲即使全身着火,也会牢牢地把你的孩子抱在怀里,忍着全身被烧着的疼痛,爬到门边,用尽全力,把门打开,把孩子推出去,关上门,不让你冒着任何危险再进去……”
                    孙正手中的手电一下子掉在地上。
                    路遐指了指自己:“所以,我就是这样才捡回了一条命。”
                    “你看到了?”孙正不敢相信,“那么黑的环境,你真的看到了?你看到了什么?”
                    路遐摇了摇头,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孙正似乎有所触动,微微叹了一口气。
                    路遐拍拍他的肩,说:“这个起火的中医室,没有怨魂,只有一个无怨无悔的母亲,和因为无比后悔而入穴的另一对母女。”
                    “不,有两个无怨无悔的人。”孙正纠正他,眼眸仿佛在黑夜里闪着光。
                    路遐没有作声,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两个人静静地,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寂静的医院此刻,竟没有那样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厚重感。
                    忽然,路遐动了动,像是很激动地想用力站起来。
                    “怎么了?”孙正一边问,一边把他扶起来。
                    “刘群芳怎么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你怎么出去的?”路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什么……你是说,她怎么推开门的?”
                    “对!在那个时候,重演的是火灾当晚的事,门应该是上锁的,就像在那之前和那之后我们都打不开一样,门应该是不可能从外面推开的!”
                    “那……”孙正口气里带着不确定。
                    “她听到了陈娟的声音,又好像还看到了那晚的事,之前我们认为她还没有入穴,所以能够推开门很正常,但是,如果说那个时候她已经入穴了,那门是怎么打开的?”
                    孙正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扶着路遐的手一下子抓紧了:“你是说,她,她……”
                    “没错!她是我们现在看到记录里,唯一违反了这个定律的人,她是怎么办到的?如果我们可以找到答案……”路遐止不住兴奋,“也许,我们也能就找到了突破这个穴的关键,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IP属地:浙江22楼2014-08-19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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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被锁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16后面接的就是18。


                      IP属地:浙江23楼2014-08-19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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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第五个小时 四楼走廊
                        路遐正为此兴奋着,孙正却有些担心地望着路遐。
                        “你还能走吗?”孙正感受到路遐承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不由得问他。
                        路遐试着动了动腿,咧开嘴:“还能。”
                        摸着黑,路遐一只手搭在孙正肩上,另一只手撑在身旁的墙壁上,慢慢地站起来,站到一半,腿却一阵发麻,接着一软就要往下倒,还好孙正及时伸手又勉强把他扶了起来。
                        “嘿嘿,”路遐没有丧气,反而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很重呀?”
                        孙正咬着牙不理会他:“我们必须找个地方把你的腿伤处理一下。”
                        路遐按住他的手:“不急,我应该能走,我们先去刘群芳的办公室。”
                        “刘群芳的办公室在哪儿?”
                        “还不知道她负责哪个办公室,我们得查一查。”路遐尽力让自己站稳一点,缓慢地移动着被烧伤的腿。
                        一边说着,路遐伸手往孙正身上摸去。
                        孙正啪地一声打掉他的手,黑暗里看不见表情,却听得出有些愠怒:“你摸什么?!”
                        “哎哎,摸一下怎么了,又不是女人”路遐有些好笑,用刚刚从孙正身上摸出的东西拍了拍孙正,“我摸的是记录,何必这么敏感嘛!”
                        孙正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小团灯光亮开,再慢慢扩大开来,他终究还是十分配合地打开了手电。
                        路遐一手拿着记录簿,翻开十分吃力,刚想松开撑着墙壁的手,整个人就靠着孙正的背,却感到孙正一瞬间趔趄了一下。
                        他嘟囔了一句:“文弱书生”,把手里的记录簿硬塞到孙正手里,抢过手电,用下巴抵了抵孙正的肩,说:“我照着,你赶紧翻,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孙正被蹭得痒酥酥得,动了动肩,哗啦啦地翻起手中的记录来。
                        昏黄的电筒光照着墙边这小小一角,在狭窄走廊的对面墙也晕出一团小小的光圈来,影影绰绰地,两个人互相扶持着的影子映在其中,十分贴近地靠在一起,如此阴森森的黑幕里,竟也透出一分暖意。
                        “慢着慢着慢着!”路遐打断了正欲再往后翻的孙正,“我想起来了。”
                        “什么?”孙正疑惑的转过头,却十分突然地撞见路遐因为靠得过近而放大数倍的侧脸,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又连忙低下头去。
                        路遐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地说:“我记得,舅舅请我来调查的时候,提到过如果在阅读记录簿的过程中有任何疑问,可以去三楼档案室,那里有很多以前遗留下来的资料。”
                        “也就是说,应该有刘群芳遗留下来的资料?”孙正精神也来了,“我们走吧。”
                        只听得身边看不见摸得着的路遐苦笑了一下,用一种很无奈又很无赖的口气说:“恐怕你要这么扶着我下楼了。”
                        孙正瞟了赖在他肩膀上的这个家伙一眼,一言不发地伸出手从背后扶住路遐,就往黑暗里走去。
                        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在一层层地往下走着。孙正自我安慰道。
                        路遐就这么半靠着孙正,一瘸一拐地走着,快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你怕不怕上楼的老张?”
                        身下的肩膀明显有轻微的抖动,孙正停顿了一下,扶着路遐的手忽然抓紧了:“你不觉得有点不一样?……我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路遐转了转脑袋向四周看去,浓重的黑里依旧是浓重的黑,阴沉的寂静里依旧是阴沉的寂静,没有一丝生气,密不透风地,仿佛处在被世界抛弃的空间,除了电筒那一束微弱的光,告诉他们这是破旧的医院的楼梯一角。
                        “哪里不一样了?”路遐没有明白孙正的意思。
                        “我觉得,好像更安静了,更黑了……”孙正说着说着,好像也自觉说得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声音小了下去。
                        路遐依然摸不着头脑。
                        “就好像黑夜里那般黑,和墓地里的那般黑的区别……”孙正描述不清,只好放弃,“哎,算了,是我多心了。”
                        说完,又在心里嘲笑自己也变得过分疑神疑鬼起来。
                        路遐却没有就此放下心来,提醒孙正提高警惕:“2000年大火的发生时间是在午夜,那么现在应该是午夜过后,大多灵异事件发生的时段就是在午夜至凌晨3点之间,这段时间,是某种东西最容易出来活动的时候。”
                        虽然遇见了很多难以解释的现象,但孙正对鬼神说仍然十分排斥,路遐旧病复发又一次抛出那一套鬼神研究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路遐没有注意到孙正微妙的反应:“但就算是某种东西大量活动的时间,你的感觉不是应该更觉得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似的,像黑夜里隐藏着什么不安……而不是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又不是写小说……你怎么这么当真,”孙正打断了路遐走向越发奇怪的描述,“只是错觉罢了,我们继续往下走吧!”
                        刚想迈步下楼,手电晃悠悠地照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孙正突然没来由地感到心里一阵刺痛,脑子有些发晕,仿佛那照着的一片楼梯,都成了灰色的画面,像老旧黑白电影里昏暗的场景。
                        一瞬间错觉让他觉得这里弥漫着仿佛遥远的记忆里谁的絮絮低语,隐没在光线边缘无尽的黑雾里。
                        果然是有些……奇怪的……
                        他没有告诉路遐,平稳了一下呼吸,继续踏出了走向桐花医院三楼的第一步。
                        两个人的脚步声既缓慢又沉重,孙正觉得自己在一步步靠近什么,却又把这种诡异的念头死死压在脑后。
                        花了好大的功夫,两人一搀一扶地终于走到了三楼,脚步声的回音如同扬起的一抹微尘,扫过楼梯的最后一阶,消失了。
                        两个人同时都没有出声,简直连呼吸声都仿佛听不见了。
                        孙正终于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整个世界都已经死掉的感觉。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们走,档案室就是拐过去的第一个房间。”这个时候耳边路遐的声音拯救了他,让他一下子感觉到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生气。
                        路遐拖着一条腿,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搭在孙正肩上,缓缓挪动着。刚走了两步不到,两个人又同时停了下来。
                        好像踩到什么东西,黏黏的,又好像湿湿的,铺在这个地上。
                        可是什么东西会这么出现在三楼的走廊上呢?
                        两个人同时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下,手电光凝住了。
                        血、血迹?
                        一大滩的血迹,带着脓血,好像是刚刚淌下的,电筒光之下,分外触目惊心。
                        谁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孙正刚刚稍微有些接受这个非正常的世界观,突然出现的血迹似乎又把他带回了现实的情景,脑子里两种思想扭成一团,最终他还是做出了正常人会有的普通反应:“谁受伤了?!还有人在,我们快去帮忙!”
                        说着,他扶着路遐就想往前走去。
                        路遐猛地把他按住,这力道前所未有地大,让他差点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慢着!你再仔细看看。”路遐的声音里也是前所未有地严肃。
                        孙正承着路遐的重量,稍微放低了身体,路遐手中的手电向地面照去。
                        这里并不是唯一的一滩血迹。
                        深红色的血,长长地在向走廊深处蜿蜒,在地板上擦出或深或浅的印记。
                        一条长长的血迹,它的尽头是什么?
                        手电光缓缓顺着血迹向前方延伸,途中地面上也有一大滩一大滩的血,如此多的鲜血让人越发不安起来。
                        沙沙。沙沙。
                        黑暗里什么声音搅动着心神。
                        沙沙。沙沙。
                        血迹还在蔓延。不祥的预感也在两人心头蔓延。
                        是什么?
                        沙沙。沙沙。
                        好像医院所有的鬼魅幻影都在此刻远远避开了,只有这沙沙的声音和血迹如同暗夜里的一道阴森森的笑,拖长的尾音刺激着逐渐僵直的两人的神经末梢。
                        昏黄灯光终于也照到了尽头。
                        几乎就在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路遐以最快的反应扳下了电筒开关,孙正出乎寻常默契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几乎扛起路遐就向拐角第一个房间冲去。
                        房门居然还是开着的!
                        两个人直接滚了进去,孙正大口喘着气扣上了门。
                        快逃!!那一瞬间连尖叫声都堵在了嗓子眼。
                        血迹的尽头,是一团东西。
                        在缓缓地爬着,缓缓地挪动着。
                        沙沙。沙沙。
                        好像人的躯体,扭曲的形状却又不是任何正常人能做出的形状。
                        长长的血迹,就是“它”拖过的痕迹。
                        那样在地上慢慢地爬着,蠕动着,无所顾忌地,似乎在这个医院的任何东西,都在它的范围里消失了。
                        沙沙。沙沙。
                        两个人惊魂未定,只是重重喘着气,好久都没有说话。
                        它是什么?它要爬向哪里?
                        它,会不会回来?
                        一片空白之后,脑海里又眨眼涌出无数的问题,刚刚那一瞬间停止工作的大脑累积了太多太多。
                        两人对视一眼,路遐甚至还没有恢复打开手电的力量。
                        已经不想再看到了……
                        如果那个时候,它突然回头了,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都不敢想下去。
                        还没有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两个人的本能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大脑和身体都在尽无比的可能逃避着那个东西。
                        路遐渐渐舒缓了下来,却发现孙正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正,你怎么了?”他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问道,似乎害怕惊动在门外的某个东西都会听到。
                        “痛……心里很痛……喘不过气来……”孙正捂着胸口,依然是侧倒在地上的姿势,双腿都蜷缩起来。


                        IP属地:浙江24楼2014-08-19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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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桐花暗事件记录1999-2002 (八)
                          第二天,我受不住诸位护士苦苦哀求,去看了眼那小孩。小孩见我来,老嚣张了,满床打滚,捂着肚子说肚子疼,指着我大叫庸医庸医!哼,素质不高,文化水平还满高,庸医什么意思他懂么?他妈妈又着急又惊慌,一会儿给他揉肚子,一会儿问他想吃什么。
                          这样的孩子,一看就是宠出来的。
                          我大笔一挥,再给两天打针吊瓶。那孩子立刻大哭起来,可惜演技欠缺,挤不出眼泪,他妈妈一看,急急忙忙下楼给他买香蕉去了。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他的鞋子,果然跟那窗台上的小脚印有点像。
                          想糊弄我?我语重心长拉过这孩子手跟他说:“严医生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你想听背靠背的故事,还是想听听这个房间那个晚上找朋友的小女孩的故事呢?”
                          高乐天肩膀一缩,瞪着我不说话。
                          我拍拍手十分得意的回去了。
                          刚走到主楼楼下,就听见咚的一声。那小子把他妈妈跑老远买来的香蕉给扔下来了。我看着那在小花园里摔得稀烂的香蕉,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结果一路回去还没好事,护士通知我,刘医生告假,晚上值班我来替。
                          第一次值夜班,我有点小小的兴奋。去对面买了几笼灌汤包,几袋薯片外加一盒牛奶,既不能亏待自己,又可以和护士姐姐们打好关系。
                          下班之后,医院里的人就渐渐散了,直至夜黑,灯一层一层地熄灭,虽然对面住院部还明亮着,这边却除了一楼急诊室和护士站,只有黑洞洞的楼梯口,和雨棚被冷雨打得噼啪作响的声音。
                          好静啊。我一个人坐在急诊室,百无聊赖地吃着薯片。只有听到护士站偶尔传来的嬉笑声才让我感到一丝生气。
                          墙上时钟的滴答声让这间急诊室愈发寂静起来。窗外亦是一片漆黑,冷风夹着雨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像是谁的低低私语。这真是讲鬼故事的最佳时间,不,这简直就是鬼出没的最佳时段!
                          我一下子想到阴暗的桐花医院走廊里长期穿梭的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传说在这里值夜班的医生,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书,却会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然后又突然消失。护士都说,那是刚在医院死去的鬼魂,在医院内追着什么。
                          有的时候,也会发现不知何时关上的门悄悄地被打开了,无声无息,不知已经这样敞开了多久,也不知门外的那股黑暗在寂静之中潜入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进来,或许已静静在你身边站了很久,你却丝毫未觉……
                          这么想着,我浑身一阵发冷,转过头去看着门,猛喝一口牛奶压惊,大不了一晚上就盯着这门了!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护士站的电话让我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电话响了好几声,却没有人接,她们不是在那儿吗?我奇怪地想。
                          然后电话又突然断了。
                          该不会是什么急救电话吧!难道是那人生死关头抱着希望打了120,医院却慢悠悠地数着一声二声三声,嗯,不是骚扰电话,同意接听,可惜最后一口气只够它响三声……这群护士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好了,三声了,你们快接吧!我听着那电话声不知为何觉得烦躁起来。
                          门却哗地打开了,吓得我手中的薯片都洒在了地上。
                          那个刘护士站在门口,脸色仍然是惨白的:“小严……你、你们普外三室的电话……”
                          “什、什么我们的电话?”我一头雾水跟着刘护士走到护士站。
                          几个护士全都像见鬼似的看着我,围着那电话,动也不敢动。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还在响。
                          我走过去,疑惑地看向电话,心陡然漏跳一拍。
                          电话上的来电显示……是我们普外三室的内线号码。
                          也就是说,是我们普外三室打过来的?这个时候,普外三室应该早已是一片黑啊!
                          我左右看看那些护士,她们都惊得缩成了一团,就差没尖叫出来了。
                          好吧,为了表现男性气概,我一把拿起电话,把听筒塞到耳边。
                          “喂?”
                          那边没有声音。
                          “不会吧,午夜凶铃?”我试着开玩笑,让气氛缓和一下。
                          前几年《午夜凶铃》这片子大火,我还在大学里和几个哥们儿一起看来着。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一阵噪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却又不能在护士面前露出害怕的神色。
                          “谁啊?”我又问道。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像是……像是磁带里的那种噪音。
                          这声音令我十分不安。我一下扣了电话。
                          转头对她们笑着说:“谁开这玩笑啊,也太老套了。我上去看看啊!”
                          虽然这么说,我却真不太有胆子上去看。
                          “对了,他们巡夜的没有发现什么吗?”那个刘护士开口了。
                          另外几个护士摇了摇头。
                          “护士长呢?”我又问她们。
                          “我就是。”刘护士站了出来,“我陪你上去一起看看。”
                          我嘴一咧,惨了,她这么说我还真不得不上去了。眼光不由得瞟向旁边黑幽幽的楼梯口,心里叫苦。
                          “走吧!“她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又转身叮嘱了那几个护士几句,朝那边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那迎面而来的森森黑暗简直让我喘不过气来,这比大学里半夜起夜还难受,无奈我打开手电筒,为了放轻松,开始与刘护士聊天。
                          “那个……不好意思,我初来乍到,还没请教护士长尊姓大名?”楼梯里空荡荡的,脚步声尤为明显,还伴随着空旷的回声。
                          “我?我叫刘群芳,小严你大学刚毕业吧?我其实就比你大几岁,不用那么客气,叫我群芳都行。”她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宽松了许多。
                          “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护士长啊?我还是跟她们叫你群芳姐好了。”我一面跟她说着,一面注意着楼梯四周。
                          “小严,你觉得这医院奇怪么?”
                          “啊?”我正胆战心惊地适应着黑暗,被她一问,吃了一惊,“哪、哪里奇怪?”
                          “今天看见的脚印也不奇怪么?”她却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在黑暗里十分明亮。
                          我没有说话。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她又一次问道。
                          我?
                          “嗯……作为一个医生,我是不相信的。”我老实回答,但头一次带着心虚。
                          没有鬼,但是这阴森森的楼梯上却总是有一股迫人且令人心寒的气息。
                          她低下头去,仿佛用很小声的声音在说什么。
                          我隐约听到的是“如果有,那就好了……”
                          这样惊悚的语言出自一个女护士的嘴里,我坚信那时是听错了,鼓起勇气继续向上迈步。
                          刚走到三楼,我就莫名觉得不舒服起来,又想起走廊间的脚步声,和诡异的穿堂风……
                          群芳姐却似乎毫不在意,径直就往普外三室走去。
                          我们站在普外三室门口,我觉得寒意一丝丝地从背脊上蔓延开来,除了面前那丁点的电筒光,我觉得整个黑暗里仿佛有眼睛在静静地看着我们俩,静静地看着,站在不知名的某一处。
                          忽然,一阵巨大的响动打破这压抑的寂静。
                          咚!
                          屋里响起好大一声!
                          难道真是那小孩在这里捣乱?好大的胆子!也不怕半夜鬼上身?!
                          群芳姐动作迅速地去拧门,却发现门的锁竟然已经开了,毫不费劲就打开了门。
                          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们用手电光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扫了一圈。
                          书柜,椅子,桌子,一切安好无恙。
                          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严重,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我一下子想到了,手电筒移向了地面——
                          脚印。
                          一排脚印。
                          我和群芳姐面面相觑,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了,而我估计,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一面擦着冷汗,一面走了进去。
                          果然,窗户开着,冷风呼呼地吹进来,吹得窗户上的玻璃哗哗作响。窗台上有着两个新脚印,脚尖向内,像是从外面向里面进来。
                          这次仍然是小孩子的脚印,7、8岁样子。
                          我顺着那脚印移动着电筒光,一路从窗台下来,向着门走,最后,在门口停下了。
                          我又赶紧走出去,向门外附近照了照。
                          我和群芳姐的脚都是干的,因此没有脚印。
                          而这个湿脚印,竟然也是走到门口,就消失了。
                          难道那咚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打开了窗户,走到门口,门开了,然后又走到哪里去了呢?
                          “群芳姐,你赶紧去问问夜巡的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在医院里,我再在附近找找!”我对着群芳姐说着,脚却在发软。
                          群芳姐应声就往楼上走去,我留下来,做了一些该做的事。
                          第二天,我简直是在噩梦中醒来。
                          一到医院,跟刘医生报了到,我就急冲冲往住院部赶去。
                          我要找高乐天这小子问个清楚,他是不是在捣鬼?
                          高乐天正在看动画片,看得捶床大笑,周围是一大堆零食,他妈妈好像刚刚又下楼去给他买什么东西去了。
                          他见我一进来,就哈哈大笑:“丢人,丢人!”
                          我瞪他一眼,丢什么人!
                          这小子得意洋洋地扬起脑袋,说:“你不用在我面前掩饰,我全都知道了,哈哈哈!”
                          “果然是你搞的鬼?!”我一步冲到他面前,拎起他来。
                          他在空中手舞足蹈:“不是!不是!我听说的!哈哈,我把那个虫子扔到小护士的衣服里,她就全告诉我了!”
                          我把他摔到床上:“你懂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为什么那个脚印走到门口就消失了吗?”
                          我不屑地看他一眼:“为什么?”
                          他盯着我:“因为你们打开门了啊!”
                          因为……我突然觉得那一瞬间大脑空白了,高乐天看着我,却又不像在看着我,那双8岁小孩的眼睛里的眼神却不像8岁的小孩。
                          他拍手大笑起来:“他就这样附在你背上了嘛!”
                          我的第一个故事就是这样。虽然我说它是故事。
                          但它是真实的故事。
                          我讲的鬼故事,从来都是真的。
                          那个晚上,到底是谁呢?一个能进入我办公室的人;一个熟悉我工作时间的人;一个想要接近我的人……
                          写到这里,我转过身去,挠了挠背。
                          别说背上,就说背后,连个鬼怪都没有嘛!
                          叫我去听这些鬼故事,还不如去听新概念英语呢!
                          2001年4月20日


                          IP属地:浙江28楼2014-08-19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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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第七个小时 三楼普通外科
                            孙正翻完这篇记录,只觉生生被那个小孩吓出一身冷汗,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关于地上那个血迹,和那道诡异的门的信息。
                            他有些沮丧地看着摊在桌上的记录。也不知道这篇记录是要传达个什么意思,一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我真的比路遐笨吗?
                            他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时,他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孙正惊了一惊,刚才记录的情节还让他惊魂未定,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敲门声又响起了。
                            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孙正盯着那个门猜测起来。紧闭的门,外面未知的东西……
                            “路、路遐?”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似乎有微弱的呻吟声传来,孙正稍微向门口移近了一点,想听得更清楚。
                            没错,有微微的呻吟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孙正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是路遐吗?是他受伤了?
                            不、不对,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那是谁?是……是鬼?
                            他转身想回到座位上,却无法忽略那呻吟声和敲门声。
                            像是在向他求助。是谁?是什么?
                            他试着用手电光扫向门缝,蹲下去,想看看能不能看见点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孙正的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桐花医院三楼似乎十分凶险,从他们一到达三楼起,他就接连不断地遇见了太多惊悚而诡异的情景,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再承受下一个刺激。
                            医院里没有别人,应该没有别人了。但如果……如果真的还有谁,受伤了,遇险了……
                            孙正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站了起来,朝门走去,却走得心惊胆颤。
                            只打开一个小小的门缝,就好。
                            他轻轻拧开了那个门把手。
                            路遐挠着脑袋,看着地上一大堆资料,和刚刚整理出来的那一堆。他没有找到丢失的那一部分。
                            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眼前这个盒子了。
                            他的目光回到这个盒子上,他把盒子举起来,前后左右看了个遍,终于在旁边找到一个小小的编号。
                            好在这个盒子留了下来,这样他可以根据这个编号找一找前后编号里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心中的忧虑的阴影也越来越大。孙正不知去向,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危险,在这个穴里待得越久,越容易失去人本来的面目,渐渐变成那种“东西”一样的怪物。
                            他撑着刚刚费了好大劲拆的一条椅子腿(幸好这里有比较高的椅子),一瘸一拐地向档案室里靠墙的那堆档案柜里走去。
                            按着盒子编号的顺序,和刚才那堆资料里的顺序,他大致确定了几个柜子。靠近了,用手电光仔细照照,果然发现其中有几个柜子上有被动过的痕迹,一部分灰尘被拂去了,而其他几个还扑满了厚厚的灰尘。
                            柜子都有上锁。路遐突然想到自己怀里的那个钥匙。难道钥匙是用来开这个柜子的?
                            他从怀里摸出那把浅色的钥匙,在家里他就琢磨过这把被寄来的钥匙,颜色和材质都非常不同寻常,钥匙泛着贝壳般的光芒,材质细腻,像是用上好的宝石制作的。
                            得值多少钱啊!他偷偷感叹道,用这个钥匙一一去试那几个锁孔。
                            锁孔太小,没有一个能塞进去。
                            他皱着眉头又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收好。看来只能来硬的了。路遐又摸出刚刚翻箱倒柜弄来的细铁丝,开始撬锁行动。
                            又费了一些功夫,他终于撬开了那几个柜子。一大堆陈年的东西掉了出来,没用的工作证,考绩单,甚至还有计算器,复读机,杂七杂八的。
                            他大致晃了一圈,有些失望,好像都是比较普通的东西,难道已经被他们拿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叫喊声,带着惊恐,从不远处传来——
                            “路遐!!!!!!!!”
                            他一个激灵,那是正的声音!
                            孙正怎么了?!!
                            他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拄着那根椅子腿,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一下。
                            真的是孙正?刚刚在门口突然消失的孙正,怎么……
                            突然又是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门猛然关上的声音。
                            不管了!路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那只受伤的脚也忽然有了生命力,虽然一瘸一拐,却走得非常快,他简直恨不得自己能甩开这条腿跑起来。
                            哗地拉开档案室的大门,路遐焦急地左右张望,在哪里?在哪里?正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突然,他看到走廊的另一端,有微微的光芒在闪烁。是手电的光芒!
                            他照向那黑暗的走廊的尽头,只见一个像孙正的身影似乎正拼命抓着门把手,然后另一只手像是被什么抓住了,死死在把他向外拉。
                            “正!!!”
                            路遐叫了起来,又奋力向那边疾走而去,那只烧伤的脚已失去了痛感,只想快,再快一点!
                            孙正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脸色苍白得吓人,眉头间聚满了惊惧和紧张,刚想开口,却似乎被什么猛地拉了一下,手不小心一松,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前栽去。
                            千钧一发之时,手指钩住了门把,他咬紧了牙关。
                            是什么东西在拖着孙正?路遐一面力不从心地拖着那只脚向那边快速走着,一面去分辨那黑暗中的东西。
                            是那个爬的东西吗?
                            不是……不是……
                            因为过于激烈的动作,手电的光根本没有办法集中,也使他无法正确辨别那个力气如此之大且试图拖动孙正的东西。
                            “正,你等着!”
                            孙正看着路遐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赶来,自己的手已经被门把勒得失去了知觉,只凭着本能紧紧地紧紧地抓着。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明明只有一条走廊的距离,路遐头一次发现是如此遥远,孙正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是根本听不到声音,是什么?
                            他看着那口型。
                            小……小心?
                            忽然因为那一刹那的分神,孙正的手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被那巨大的力量拖倒在地。
                            路遐也因这一瞬间看清了拖着孙正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看不见有任何东西在拖着孙正,但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现在正抓着孙正拿着手电筒的那只手腕,快要向楼梯口而去。
                            “正!!!”
                            他嘶声叫着,眼睁睁看着,却还有一段距离摆在他面前。眼看就快追不上了。
                            要是、要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正,你接着!!!”
                            一个小小东西在黑暗里闪过一道白色的弧线,向孙正的方向落去。
                            孙正只觉得一半边的身体都因为在地上拖过而火辣辣地疼,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住了那最后的救命稻草。
                            冰冰凉凉的,小小的一块东西。
                            他想也没想,就把那块东西向紧抓着自己手腕的那个地方刺去。
                            力道一下子消失了。
                            孙正仿佛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那样侧身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他手里握着那块东西,在黑暗里亦闪着白珍珠般光泽的,钥匙。
                            路遐终于赶到了孙正的身边,孙正侧躺在地上,整个人微微地喘着气,仿佛再也站不起来了。
                            路遐把那个临时拐杖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手垫在孙正的肩膀下,想将他扶起来。他只觉得孙正好像动了一动,然后自己突然就被猛地一把抱住了。
                            那个人死命抱着他,手牢牢抓着他的背,头倚在他一边肩膀上仍然虚弱地喘着气。
                            他能感觉到孙正的心跳很快,汗水也从他脸上流下湿润了他身上的衬衣。
                            路遐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手僵硬地不知该放向哪里,想转过去看孙正,但只微微瞟到一点,就十分不好意思地将脸转了回来,仿佛窥见了什么不该窥见的神态。
                            “正……好了,没事了……”路遐僵了半天,只得用空出的那只手像哄小孩一般拍了拍孙正的背。
                            他简直觉得快被勒窒息了。
                            抱着他的这个人遇见了什么,受了多大的惊吓,他全然不知道,只是从未看见一个像孙正这样的人有这样需要他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很讨人厌呢。
                            “等、等下,我快窒息了……正……”孙正抱的太用劲,路遐有点喘不过气。开始还轻抚孙正的背,现在变成了有些挣扎。
                            孙正一下子松开了那个让他一瞬间就能安心的怀抱。
                            他面红耳赤地转过脸去,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怀里一下空了,路遐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一下子失落,说:“你没事就好。”
                            “我,看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孙正抬起脸来,神色有些尴尬,“有点、有点……”
                            路遐咧开嘴来,露出两个酒窝:“我理解,我也吓坏了,来,我再给你安慰!”他张开双手,敞开怀抱。
                            孙正白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又想起什么,把手里那个泛着贝壳色泽的钥匙拿了出来。
                            “这个是什么?”
                            “我之前跟你说过,莫名寄给我的一把钥匙,好像跟我哥哥有很大的关系。”路遐放下手,眼中依然闪烁着因为孙正平安归来的兴奋。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不怕把它摔坏了?”
                            “……我怕。”
                            “……”一阵奇怪的沉默。
                            “其实它是砗磲制成的,”路遐支吾着打破沉默,“我记得砗磲好像可以驱邪,所以,就扔给你了。”
                            孙正盯着路遐的脸,内心泛起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救我?”
                            “呃……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你第一次冒着生命危险把我推出门外,这一次又把这样重要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扔给我,值得吗?”
                            “原本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如果我们都不能互相照顾的话,还有谁能够依靠呢?”路遐试图解释。
                            孙正依然盯着他,还想问出点什么来。
                            路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他又一下想到了什么,抓起孙正那只被拽过的手臂来。
                            手臂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指印,森森印在手腕上。
                            两个人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指印。
                            终于孙正说了一句话:“是个小孩子的手印。”
                            路遐默默点了点头。
                            “刚刚我在这个普外三室,”孙正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听到有敲门声和呻吟的声音,就像谁受了伤。于是我开了门,才刚开了一条缝,就觉得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抓住了手腕,一股大力把我往外拉去,幸好我情急之下用另一只手勾住了门把手……”
                            “你、你怎么敢开门?”路遐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除了我的声音,其他的你都不能相信,不,连我的声音你都不可以相信,也许现在你面前的我都是别的什么东西变成的。”
                            “真的吗?”孙正睁大了眼睛,戳了戳路遐,“还变得挺像你的。”
                            路遐第一次听见孙正这么开他玩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顿了顿,又似乎觉得气氛一下变得太轻松,忍住笑认真说:“这里还是很危险,我们先进这个普外三室,你把你遇见了些什么都告诉我。”


                            IP属地:浙江29楼2014-08-19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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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太长了


                              IP属地:甘肃来自iPhone客户端35楼2014-08-19 23:49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