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光亮的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微寒的气息透过墙壁和窗棂像只大手扼住了仅穿着单薄衣衫的loki,他在寒气中发抖如同自梦中醒来那一天一样。
Thor在睡眠中发出咕哝声,翻了个身,身上的毯子微微滑下来,落在一旁。
听到声响的Loki将视线从墙壁上窗框朦胧的轮廓上转回自己哥哥的方向。眼睛持续不断地发出干涩的不适感,他眉头拧转,不愿闭眼。
他需要清醒。
可是在这以不能陷入睡眠为代价所换来的难过的清醒中,他却突兀地怀疑起自己是否根本从一开始就从未醒来过。
这里是Asgard,神的领域,千万年间铭刻荣耀的世界,战士们刀剑上滴下的鲜血守护的世界,炼金金属铸进建筑物暗金色流动的世界。
这里的白日温暖而漫长。
Loki有些晃神。他的母亲Frigga从侧面看着她的儿子,眼神同阳光一样温和慈悲。她静默地凝视loki半晌没有说话,裙袍衣角安静地垂下。
白色的云线从她的纺车上轻飘飘地飘飞起来,在水晶宫Fensalir天花板上空交织成绵延的云网。光明最大限度地进入这座宫殿,将它们染成难以言状的金色,那些金色映照在Frigga瞳孔中的蔚蓝里。
她微微笑起来,伸手搭上loki的肩膀。
那是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的抚触。
Loki转过头来看着她,她从那双翠色眼睛里看见无法掩饰的疲惫和迷茫,嘴角却仍然弯着一个乖巧的弧度。
她觉得心有些不舒服的皱缩。 于是她拉大自己的微笑,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并没有问loki为什么会在那次检测身体并无异常的昏厥之后,表现出与过去他虽有些安静但的确是较为轻快的少年心性所相悖的,偶尔时候流露出的思索神态和仿佛迷失方向感的无助的心不在焉。
她并没有问那些是为什么。没有问为什么他在醒来之后第一次看到他的父王Odin和自己兄弟Thor时那一瞬间眼睛里快速翻涌起但又迅速压下的近乎绝望的怨恨是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问。尽管她其实很想要问询,想要得知那是什么是原因是什么。
她只是抚着Loki的肩头微笑,轻声说:
“Loki,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我们一直都爱着你。”
“我们一直都爱着你,你父王你哥哥还有我,永远都爱着你。”
Loki眼中光芒像是独立燃烧的星火。她缩回了手,转过身坐回到她的织机前面,捻起洁白的云线。云网再度开始翻卷,千万阳光折射其间,织机发出声音,它们相伴在水晶宫里转动,悠长回响。
Loki在宫殿的门边注视了她在织机前织作的身影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开。在脚步声马上就要离开水晶宫的那一刻,她喊住了loki:
“知道么,我这是在给你和你哥哥做战衣。”
“这是王的战衣,而你们天生为王。”
Loki没有言语,他向着母亲的方向深深躬身,然后走出宫殿。
走在长长的回廊上,他再也支撑不住,倚靠上一根回廊柱。
梦里的坠落感再度重现。那是无尽的红色丝幕,他看见他自己从其中转出,走到他的兄弟Thor身边。
他对他说My brother不要怀疑我爱你,而后Thor只是上下扫视他两眼,然后在脸上聚起笑容,真诚而又敷衍的说:
“Thank you.”
他的手放在他的颈后,手心温度炙热,和他心里默然燃起的那种温度一样,足以烫伤人的冰凉。
他们站在一起,身穿母后亲手为他们缝制的战衣。
那时候他仍然相信他们皆“天生为王”,但后来他才终于明白,这世界根本容不得两个王。王者之间有无上斥力,让他们只能互相征伐,最终胜者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