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父亲会提到Elrond,还是以这种方式:“父亲误会我和Elrond的关系了,我和Elrond不过只是认识而已,我甚至都不了解他。”
父亲冷笑的看着我,我从未见过父亲那么看我:“你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每天在军营巡视那么多次不就是为了碰见他么,我第一次去开会那个半精灵看到是我眼里的失望他都不知道隐藏一下么。你就说吧,明天你和我上不上战场。”
我只知道是时候作出决定。
选择跟随父亲这条路肯定是有去无回,虽然我明白大绿林的士兵骁勇好斗,但是人数上的差异是我们这一支军队的最大的弱点。
可是我怎么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去送死。
我觉得我哭了,我应该是哭了,我甩开了长袍的下摆,二话不说的跪了下去:“我会永远追随您,ada。”
我当时可能真的做好了明天一去不返的准备。
我有些好笑的想着,我可能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去了解那个我一直想要认识的黑法精灵了吧,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那双温柔的眼睛,那张温柔的脸了吧。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沉沉睡去,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我已经知道了结局的战争。
我想我还是太胆小了,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死亡。
奔赴战场的路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可能是因为太过于残忍了,我的记忆里并没有那么多清晰的画面。
我只明白那一天的战火在我的梦里燃烧了几千年都没有减退一点点。
倒下的尸体,满地的鲜血,乱飞的箭矢,撕心的惨叫……
虽然从一开始我就明白这场战争应该被称为自杀更合适,但是真正经历的时候我却依然被深深地震撼了。他们想跑,却格守着心中那一份职责与士兵的信仰和荣耀。他们渴望回家,却弹指间与爱的人生死两茫茫。他们疯了一般厮杀,却依然换来一个战死的结果。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个为我挡了箭的士兵。当时我真面对着眼前的敌人,忽略了空中。他的一声小心,王子殿下还没说完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他在我面前直直地倒下,挡住了那应该落在我身上的箭。
他在死之前把口袋里的照片给我,让我转达给他的妻子和女儿,他很爱他们。
就算几千年后想到这个情节我仍是止不住的心酸与自责。
他闭上眼的那一瞬间我开始痛恨自己的无力与无能,我不明白自己手里的刀也好,剑也罢,为什么不能多护一个我的子民。为什么不能多杀害一个敌人。
我身为王子没有尽到我的责任却让我的子民为了我而死。
我算什么。
他的死带给了我一种某名的动力,我忘却了身上的疼痛,我在半兽人的包围中拼命厮杀。我忘记了究竟厮杀了多久。我只记得接下来的那一幕。
我看见了离我不远处父亲倒下的身影。
那几秒时间被无限的放大,父亲向后倒下的身影在夜深人静时折磨过我无数次。一遍又一遍的在梦里放肆的嘲笑着我的无能和我的渺小。
我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那一瞬间我就呆在了原地,手里的剑那么沉重,好像都抬不起来一样。我甚至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我的子民看到这幅景象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悲痛在我身边为我抵抗,有一个士兵对我大喊:“thranduil王,现在该怎么办!”
那一个王彻底惊醒了我。我突然明白,父亲的突然的死带来的是什么。
王。
我就在这几秒转换间成了大绿林的王。
我看着父亲被马蹄踏来踏去的尸体,还为合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盯着我那一秒,盯着我这一世。我那一瞬间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我环顾周围的战场。一片萧条,大绿林的士兵的尸体满地。
我大喊:“撤退!”
后来有的时候我也怀疑那一声那到底是不是我的声音。
可能是看我们真的剩不下多少士兵了,半兽人并没有追上来太远。
我走在前头,那时的我好像失去了自己的全部的意识与思考能力。
恍惚中抬头,是Elrond骑着马赶来的身影,我想我可能是看到幻觉了吧。这会不会是死之前的最后一幕。我记得他焦急的翻下马,扶住我:“thranduil……”我的记忆暂停到了这里,我当时眼前突然一片黑,腿一软就倒下了。
再次恢复记忆是在军营的帐篷里,我张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和静谧,帐篷里并没有人。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药物的清香唤醒我的味觉。
我知道那是Elrond,不过那时的我已经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了。
我跌跌撞撞的起身,不顾守在门口的士兵的反对,硬是坚持的走到了Gil-galad的帐篷里,我进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因为父亲的鲁莽他们必须重新制定计划。Elrond就在旁边,他看向我的时候眼里有震惊和心疼。
我走到中间,Gil-galad还未说话时我便跪了下去,我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与内心翻涌着的根本停不下来的楚痛,向他承认了父亲做这个决定的不理智与冲动。承认了所有现在应该由我——大绿林之王——承担的错误。
说完以后我几乎全身都在颤抖。
就这么一天,就这么一场战,我失去了父亲,我失去了那么多的一直跟随着我的忠心耿耿的士兵。
一夕之间,什么都改变了。
我记得Gil-galad没有怪我,他扶我起来,先是抱住了我,他说让我不要怕,生离死别是战争中最常发生的事情,让我要坚强,他说我和这件事情没有责任,我不可能拦住我父亲的。他让我回去休息。
我走出去的时候甚至没有那个心情再去看Elrond一眼。
我不知道我怎么走进帐篷的。包括之后的那几天我一直感觉走路甚至都是在飘的。
我倒在那张冰冷的床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咬住自己的手背让自己不要哭出来。手背被我咬出一圈泛着血色的痕迹。
根本睡不着。根本不敢闭眼。一闭眼父亲的尸体就出现在脑海中,父亲那一眼就直勾勾的盯着我,铺天盖地的压抑我根本不能呼吸。
我只是害怕,我只是恐惧。
我根本不知道明天早上再起来天地会不会又变幻了一个模样。
有的时候我会害怕到全身都颤抖,咬的自己手背疼到麻木却又根本不敢松开,每一次到眼眶的泪水被硬生生的逼回去。我不能让那些还在门口守卫的士兵担心,我是大绿林的王,我不能第一个被击倒。从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安慰我,又是几方兴亡,几方风雨,这些感情根本没有人会去在意。
我开始有些羡慕平凡的人们,他们从未有过什么大的名权,但是他们有最平凡的最简单的生活。他们不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们不用顾虑太多的事情。
我开始明白父亲,那成了王以后万人之上的孤独。
每一个黑夜,我都睡不着,就算偶尔浅浅的睡着,也会被噩梦从黑暗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想可能是那群还盼着回家的我的子民在支持着我还没有倒下。使他们的信念支持着我的信念。
后来的胜利我不想再做描述,因为那对我来说少了太多我应该会有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第一次让自己放声哭了出来,我开始明白那些人们拥有的情感,我开始品尝那些我从未接触过的苦涩,无助也好,迷茫也罢,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去面对母亲和那么多期待着亲人回家的子民,我蜷在床角,几乎哭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我可以听见欢呼和音乐响了一个晚上。
是啊,我们最终还是赢了。
无论代价多么大,多么惨痛,我们还是赢了。
士兵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来了中土的和平。
他们的宴会开了几个星期。最后一晚上我愣是被我的子民从帐篷里拉了出来。我想我的形象一定很糟糕。Elrond看向我,欲言又止。一晚上我们之间没有交谈。
第二天早上我准备离开时,Elrond一大早来了我的帐篷,说:“来找我。”
我拿着他给我的一个据说是由他自己穿过的铠甲炼成的一个并不好看的戒指。
我带着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子民回了家,回到我们的大绿林。
那一路上没人说话。
这一次出征我们付出的代价太过于惨重。
我还记得母亲在门口欢迎我们,看向我的时候她先是如释重负的笑了,她抱着我,笑了,却笑的并不好看说;“你回来就好。”
我知道母亲那天晚上哭了一晚上。她没告诉任何人,她以为我也不知道。
母亲没过多久便西渡了。
这场战争几乎让大绿林瘫痪。我一回来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我渐渐中明白,想要真的让大绿林再次发展起来,我必须放下那一种在生命面前可能毫无意义的自傲。
我做出了许多个在所有人眼里都匪夷所思的决定。比如与矮人发展经济贸易合作关系。
我明白如果我不这么尽力地去发展经济,大绿林可能真的会维持不下去,可能我子民到最后就要沦落到街边去乞讨。我明白我没有什么可以补偿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子民,我只能让他们不用背景离线,我只能让他们过得更好,更好。
每天我都在承受着质疑与批判。面对那一个个问题,我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们。
后来一段日子里,因为我的决议的确给大绿林带来了丰富的财产。所大家界开始评论我性格古怪,爱财,易怒。
我想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错,我做的所有一切在他们眼里可能正是财迷心窍的表现。
当Galion对我说起这些时,我听到这些时不过笑了一下,对着Galion说我只想保护我的子民,我并不在乎他们说我怎么样。然后我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我坐在地上,夜深却没有开灯,我看着眼前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不过一想到那些过的越来越好的子民,我一咬牙,为了他们我也会继续和外界抗争下去。
一个清晨,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已经落灰了的却装饰雕刻都异常精美小盒子,我对这个小盒子并没有任何印象。我打开了它,接下来我看见了一直安静的放在里面的个简陋的戒指。一瞬间对于那段岁月的所有回忆全部疯了一般的涌来。
Elrond。
偶尔Galion会给我提起他,他并不知道我和Elrond之间的事情,他只不过是在拿Elrond那个瑞文戴尔的领主的身份给我讲他最近过的好不好。
他在战后去了瑞文戴尔,他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医术和温和的性格几乎获得了满中土的赞誉。
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极其高,是的啊,他温柔,他睿智,可他从不有一点嚣张。那个在我的回忆中一直无法抹去的人。Galion告诉我他每次去治疗受伤的人,从来都是不收费的。我笑了一下刚想骂他傻,这样子一直都在搬空瑞文戴尔的金库。随即又笑不出来了。
你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那么的好,你又怎么会看上这个性格古怪爱财还易怒的thranduil呢。
这个认知让我难受了好久。
我有一天在对着大绿林的景色发呆时突然想起他的那句来找我。
我跳下树,找到了Galion,说我要去瑞文戴尔。
我突然决定去瑞文戴尔让他都吓了一跳,他却没多问原因,立即就让准备了。
那双一直停留在我梦里的眸子。
那张一直停留我我梦里的脸庞。
Elrond
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