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笔记」10
究竟是什么原因,明明一心想要秽土转生爱人的尸体最后又放弃?
又是一年鸣人的生日。
我站在他的墓前,絮絮地告诉他我的生活。
街角的那棵樱花树枯死了,你十几年前送我的那只子猫在十几天前寿终正寝,佐助将你的名字刻入了神坛,因为对你的执念而一直单身的雏田终于结婚了,卡卡西老师退休了,又来一批新的下忍开始准备考试...
一切的一切都在变迁,早已不再是你誓死守护的那个木叶,岁月早已篡改了我曾经的红颜,只有你。
只有你仍然是昔日的那个,多情的少年。
伸出手去摩挲坟前的一列端正摆好的勿忘我。有的花瓣已经微微枯萎,边缘蜷起泛着褐色,花瓣中央的浅蓝像是丝绒的质地。
这些花不是我放在这里的,那么只有——
「宇智波佐助,又见面了。」
我没有回头,身后枯叶被踩碎的声音由远到近,随后一束新开的桔梗花摆在了一列浅蓝的最后。佐助直起腰,从面对着坟墓的方向转过来看我,眉目漠然,像是远处浅黛的山岭。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一如十多年前英俊清朗的模样。
不,不是似乎,是真的没有。
「喂...我说——」
我抬起眼看他,微笑。
「这种永驻容颜的禁术,可是会早死的啊?暗神大人。」
以一半的性命作为代价,使体肤不败。听起来似乎很好,实则不然。身体看起来再年轻健康也好,但内脏早已腐朽衰败。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禁术,我也是很久之前偶然知道的,当时觉得这种禁术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只有傻子才会做。
要论起傻,谁比得过宇智波佐助。
「鸣人喜欢我这样子。」
佐助稍微弯了弯眼睛,伸手抚了抚坟前那块无字的石碑,语气轻松地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真好。
今天的天气,的确好得太不寻常了。夏日正午似的阳光打在佐助的背上,逆着光的永恒少年就像是二十多年前那样站在我面前,看不大清楚表情,只留下一片宽大模糊的阴影,给人一种极其温柔的错觉。
「佐助君好帅,呐呐,佐助君喜欢谁....呢?」
我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昔日的话语,像是重演了那次记忆,只不过他们两个依旧年轻,而我早已老去。
「佐助君,快说嘛。」
「快说嘛。」
「快说嘛。」
「快说嘛。」
「鸣人。」一直抿着唇沉默的佐助慢慢地转过身去看那座野草疯长的坟冢,声音不大但清晰又平静,「我喜欢漩涡鸣人。」
那天,佐助回答的是「没有」。
果然,回不去了。
他极轻柔地俯下身将唇贴在石碑上,低声念道「明天再来看你。」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温柔的佐助,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然后迈开步子安静地离开,遍地的不知名野花和在风中没心没肺摇曳着的桔梗映衬着他并不宽阔的背影。
正如它们的华语,求而不得的爱情。
「呐,鸣人,听见了吗?」
我将桔梗的花束撕碎撒了满地,最后坐到在他的碑前。
——鸣人,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骗人,肯定有啦。
——真的没有!
——唔...我想想啊,是雏田还是紫苑?
——都不是,我在把混蛋佐助抓回来之前不会想这种东西的!
——鸣人好在乎佐助君啊,难不成……
——小樱不要瞎想啦!
——诶诶,鸣人你害羞了哦?
年幼时的一句玩笑话穿越了时间在眼前一点点重现,却清晰得让人心生错觉。
单相思的,求而不得的,事实上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
明明都知道他们之前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窗纸,只要我一句话他们说不定就能握住幸福,但我什么都没有说。
卑劣又自私,是不是?
阳光真的太过刺眼了,眼泪几乎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用手捂住眼睛,任泪水顺着指缝滴在铺了满地的勿忘我上,随后干脆松开手笑着,泪眼婆娑地看着无字碑,像是在调侃他傻乎乎笑容一样的语气,慢慢说道。
「看吧鸣人,这就是爱上佐助的代价。」
半晌沉寂。
「不过...似乎你...没有亏哦。」
「我回来了。」
伸手离家并不远的某间出租房的门,扬了扬手中还热气腾腾的拉面。
「诶?!小樱超久没见了啊——今天也有拉面好幸福!」
熟悉的金发,熟悉的蓝眼,熟悉的名字。我看着他拿过拉面之后开心的脸,微微笑起来。
「鸣人,好久不见呀。」
究竟是什么原因,明明一心想要秽土转生爱人的尸体最后又放弃?
答案是,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