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的车很块消失在夜幕中,一砣的老婆电话那头回答道:“哦,知道了,他给你开了包夜了吧?”很关切。“恩,是的,那我继续了。”一砣关了电话,转身回到网吧里他的机器上,发愣。嘴里的腥臊味愈发浓郁起来。王 总手底下有一家广告公司,一家旅游公司,两家饭店。一砣在广告公司工作。一砣其实没拿到学位证,他肄业后两年没找到工作,去年在网吧玩dota时,王总坐 在他的邻座。王总先认出来的他。“一砣!” 一砣费了十几秒的时间,想起了这个他高中的同桌,“王总!”当然当时一砣叫的不是王总,叫的是他的名字,但后来的一年多,他一直喊的就是王总了。“你 也玩dota?”王总盯着一砣的屏幕,双眼放光。“我从大三就玩了,这都几年了你看看,可就是喜欢天天搞两把。你说吧,我的公司就在这网吧楼上,有顶配的 电脑、音箱、投影,可我就喜欢下来坐网吧里玩,为什么?有气氛啊!”一砣听着,用抽搐的嘴角挤出笑容,说道:“嗯,我也玩了好几年了。”王总哈哈一笑,重 重地拍了一砣瘦削的肩膀一下:“你肯定也是觉得网吧气氛好吧?”“呵呵,算是吧。”一砣没讲他没钱买电脑,没讲每天上网的钱是他拣饮料瓶卖得来的。老同学相见,总归免不了开个二人小黑,劈里啪啦一阵乱战,王总对一砣的技术刮目相看。晚上九点多,一砣表示他要下机了。王总一定要请他吃宵夜。一砣被逼急了,脱口说出:“去迟了饮料瓶就都没了,明天你请我上网?”王总一听,略有所思,“一砣,你是不是还没有工作?”“是的。”“这样,你来我公司,帮我做事。”“我不想做事,只想打dota。”“那好,我包你白天上网费和中午饭,你的任务就是我来网吧时,陪我玩dota,辅佐我胜利,怎么样?”“好的,王总。”晚上,一砣回到了十二个平方的小屋,他的老婆保密正在复习考研,已经第三年了,第一年差两分考上,第二年夏天怀孕了,一砣说要负责,陪她去领了证。到了冬天,复习冲刺的时候,小孩流掉了。这已经是第三年了。“今天这么早回来了?”“嗯,今天不用拣瓶子,我找到工作了。”保密此时正盘腿坐在床上,睡衣的下摆摞在雪白的腰间,书摆在左腿膝盖,稿纸摆在右腿膝盖。一砣从书和稿纸之间的缝隙望去,茂密的丛林隐约可见。保密抬起头,眼中难以置信的光彩闪烁:“一砣,竟然有人要你了?那个单位的?”“嗯,王总你记得吧?”一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脚。“就是高中我的同桌,那个王胖子。”“那个市委常委的儿子?”“是他,他让我陪他玩dota,包我网费和中饭。”“怎 么,又是dota吗?”保密眼中闪烁的光彩瞬时黯淡下去。她本以为一砣真能从躯壳中往外迈出一步,哪怕是小小的一步,哪怕是半只脚??????没想到还是 dota,她已经不会再吵了,该吵不该吵的都在前几年内通通吵光了。她知道再吵根本不会另生存产生半点的改变,反而会浪费自己宝贵的复习时间。“这样我每天也不用去拣瓶子了,早点回来陪你。也能算是件好事吧。”一砣自顾自的说。其 实一砣考虑的是省去捡瓶子的时间还可以多开两把dota,保密跟他生活多年,其实知道他的想法,她过去常说:“一砣你屁股崛起来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 不要和我耍花招。”但现在很少说了,今天更不想再说。而一砣也明白,他的想法保密都能参透,但他做不到不撒谎,他不愿意流露真实想法,他觉得这样能保存他 最后的尊严。“这话题不讨论了,学了一天,饿了吧,给你,凉皮炒蛋。这是昨天捡瓶子的钱买的。”一砣知道,瓶子还是要拣的,不拣保密就没的吃。保密接过凉皮炒蛋,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一坨说:“你放心,你考你的研,我一坨再挫都能让你饱着肚子完成复习。”保密抬头笑了笑,突然毫无征兆地咧嘴哭了起来,疯狂抽搐,像在狂风中摇曳的枯枝。一坨摇摇头,把保密的头紧紧地抱在胸前,一动不动。保密一直哭到凌晨两点才渐渐止住,睡了。一坨轻轻叹了口气,扶着她慢慢躺下后,走出房屋外,蹲在门口抽了一根烟,瞎想了一会了,一颗流星在头顶划过,他刚想许愿,便咻地不见了。掐了烟,一坨站了起来,回到屋里,静静地躺在保密的身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又想到天一亮就能在dota里任意的杀戮了,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于是带着微笑,也睡着了。第二天,上午10点多钟,王总在老位置找到了一坨,一坨看到王总来,也不管对面的大部队已经推到高地了,以最快的速度altqq退出了游戏。“王总您来了。”“你。。。你不用这么急退出游戏啊,我看你打打也能学习学习嘛。”“不了,王总,我陪您玩。”“也好,一坨啊,这就算我给你的工作了,只要你能配合我玩的爽,中午给你吃大餐。”“是,王总。”晚上到家时,一坨手里捧着鸡翅饭。王总今天很高兴,一坨一直选的5号位英雄,包鸡包眼包tp包让人头,王总不管随到什么英雄都是当做1号位打,连赢10几把,于是连晚饭也提供了。一坨没舍得吃,揣在怀里,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