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下蒙蒙雨。
窗外,树梢微微在摆动,阳光在正午时分,晒得厉害,连绿色的叶片都被它映成了透明的。在一张摊开的树叶背面,雪儿看见一只米粒大小的小肥虫的黑影。眼前晃过一道白光,一只小小的白色菜粉蝶从树梢飞过,隐没在作为背景的蓝天里去了。她的目光还在追逐着那只蝴蝶的影子,却被屋檐拦住了。小麻雀从檐上露出了小脑袋,马上又缩回去,跳走了。树枝被暖风吹得颤动了两下,她在窗边也感觉到一丝闷热,连降雨也丝毫不能将其改变。
现在大概快到正午12点钟了,正是这所学校最清净的时间之一。绝大多数学生和教职工都离开了校园,回家吃饭或是做饭去了。偌大的教学楼里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住校生或是不受家长或老师管束的“坏学生”因为种种原因还在逗留。
从传达室出来的看门老大爷穿着他的白色小汗衫儿,哼着小曲儿,肩膀上搭着毛巾,悠哉游哉地用他精心擦拭过而被阳光照得亮闪闪的园艺剪刀穿梭在灌木丛之间,随手将水壶放在草丛里,修理着花坛里的冬青丛中参差出来的枝丫。阳光越来越毒,晒得老大爷汗流浃背,随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再随意地把它扔回草丛里,继续哼着歌。银亮的不锈钢剪刀有节奏地一张一合,被剪下来的树枝顺着他剪过的路铺了一溜儿。忽然他哼歌的声音猛地一滞,就好像给手机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干脆,于是他手里的活也停了。他觉得嗓子和腿怪难受的。他怀疑自己的慢性咽炎和老寒腿又发作了,就一瘸一拐地往传达室走。
他身后修剪过的冬青丛里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在走之前还回头望了望那瓶水,嘴角闪过一丝令人心惊肉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