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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瓶】猎尸(架空,土夫子X赶尸匠,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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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里只有这张图应景了……忽略文字


1楼2013-12-24 22:50回复
    二楼说明:
    马甲号出没,可能某天就“神秘”消失了,所以请慎重选择是否阅读;
    这篇本来是原创,基友看了一眼甩回来说:你特么把人物改个名字看看!屁的原创!又特么是一篇盗笔同人!
    所以……我就改了个名字发出来了。
    本意是想写点轻松的东西,弄些什么鬼啊怪啊打来打去那种,把自家那点考古知识全塞进去了,术语略拗口,跟原著无衔接……
    以上,说明完毕。


    2楼2013-12-24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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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玛希望不是坑啊!!设定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来自iPad4楼2013-12-24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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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吴邪目瞪口呆看着,那一滩尸水,转瞬便涎至脚下。他猛地一下站起来,跳出去几步,又不经意被矮灌木戳疼了屁股。救他性命的男子什么都没说,一双眸子半垂着,也似乎谁都看不入眼。吴邪啐了口唾沫,上前抱拳道:“多谢朋友救命之恩。”被他称为“朋友”的人这才抬起眼来,将吴邪上下打量过一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灾星。”
        一阵风拨散了云雾,东南实沈宫内,一颗大星亮的发白。
        吴邪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问:“你叫我什么?”
        男子只将头低下,看着那具尸骨。尸水已经散尽,白花花的骨头上,蛀有一个又一个小洞,好像是骨头生了病一般。男子将衣服包住手,捡起一根骨头在地上磕了磕,看得出他用力极微,可骨头却还是应声折断。吴邪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如此脆弱的骨架,竟能支撑起那么一只力大无穷的粽子。他看那救命恩人也是难相处之人,腆起脸皮,又上前攀谈道:“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将两节断骨都拿在手上,随意掂了掂,把其中一根,递给了吴邪。吴邪学他的样子用衣服接下,仔细一看。只见那骨殖的蛀眼中突然冒出一个黑点,紧接着,钻出一条指头粗细的蠕虫。蠕虫无眼却有牙,弓身一跃,张嘴就往吴邪脸上咬。他吓得一把甩开骨头,虫子连带着掉在地上。
        那虫像是能够逐腥,仰起头在空中扭了两扭,便径直朝那滩尸水游去。男子从旁看见,取出一管细竹,挡住去路,把虫装了去。吴邪如今哪还有谢他的心,越看那副嘴脸,越觉得此人可恶。他憋着一口怒气正要骂时,那男子站起来,问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吴邪心想,你不是愿意叫我“灾星”么,还问名字作甚。这话当然说不出口,不情不愿地,答了句:“吴邪。”
        男子点点头,道:“我叫张起灵。”
        哦,这就算是认识了?
        吴邪这才把那人好好看了一遍:粗布衣裳,拿到当铺也就换三文银钱;已入冠年,却只配着一副简陋的缁布冠;穿一双古怪的黑靴,看不出是何材质;最奇怪的当属他背的那个布袋,靠左胸处,有一块文钱大小的绣样。吴邪认不出那是猫是虎,心中暗忖,这莫非也是个同行。
        夜半三更,荒郊野岭。不是发阴财的土夫子,谁还漫山遍野溜达?吴邪一想,又有些担忧。这家伙救了自己的命,那明器,多少得分他一些。瞧他身手远在自己之上,说不定还得占大头。吴邪视财如命的主儿,想到这,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瞧那张起灵一根根地敲断骨头,又陆续抓住好几只虫子。每虫一根竹管,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带这么多这玩意出门。
        待整幅骨架子变成一堆碎骨,张起灵才扎好了竹管放进包里。他几乎视吴邪如无物,一抬头看见他还在,竟然咦了一声。吴邪赔着一张笑脸,假装谦逊请教说:“这是什么虫?”
        “是一种用尸体养出来的蛊。”
        “哦?”吴邪略吃一惊,又问“小哥在这山头上,也是为了淘沙子么?”
        张起灵将眉一皱,像是不太懂吴邪的问话。他想了片刻才答说:“我是路过这,原本,想到那边去?”
        黑漆漆的天色,张起灵一指,吴邪也不知道是哪。他循着看了一眼,下意识道:“那边也有油斗?”
        “油斗是什么?”
        张起灵一问,吴邪一惊。他咽了两口唾沫,才又把笑脸挂上,搪塞道:“没什么。对了还未请教,小哥是何方人士?”
        “我来自湘南。”
        “湘南?衡阳?”吴邪拼命在想,南派中有没有张姓的世家。张起灵摇了摇头,道:“我家不在衡阳。”
        “那你师承是?”
        张起灵已经动了步子,碍于礼貌停下来,最后答了句:“我没有拜过师。”
        不是名家,没有师承。这种身手,竟然只是个猎野食的。吴邪不禁自叹,今儿这运气可真好。夹喇嘛都夹不来的高手,被他一碰一个准儿。看得出张起灵还是个青头,要能稳住了,以后还有什么斗能拦得住他?老爹提都不敢提的哨子棺,说不定,他也能去闯一闯。当然闯在前头的不是他吴邪,而是这个张起灵。吴邪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攀着人家的肩膀,一下比刚才熟络了百倍:“我还没谢你救命之恩呢,别急着走啊。”
        张起灵不答话,脚步却慢了下来。
        “你要去那边,我也正好要去,不如我们路上结个伴,多少也有个照应。你看你刚才那几下多威风,多罩着点兄弟我,有财一起发不是。”
        “你去那边干什么?”张起灵问。
        “你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吴邪答,心说这小子,还真揣着明白装糊涂。张起灵突然停下来,四下看了看,道:“那你的货呢?”
        货?
        终于提到明器了!
        吴邪嘿嘿一笑,指了指那油斗的方向,道:“我撂在棺材里了,待会一起去取。”
        张起灵突然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吴邪。吴邪被他瞪得发毛,摸了摸后颈,问:“怎么了?”
        “你的货已经入棺了?”
        “不是……什么叫已经入棺?那明器不都是从棺材里摸出来的吗?”
        “明器?”张起灵垂下脸,左右摇头道:“看来我们说的不是同一样东西。”
        “那你说的是?”
        吴邪问,只见张起灵走开两步,从一棵树后拖出一条长包裹。包裹大概一人多高,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张起灵掀开一角看了看,吴邪也赶忙上去凑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浑身哆嗦。那黑布里裹着的分明是一具尸体,干黑的脸颊上,蒙着一张用红线编成的网。张起灵看过无恙后,又将黑布包裹好。他一把拉起死人背在背上,稳步朝山路上行去。吴邪愣在原地,半晌,呼出一大口气来。
        “乖乖,这他娘的,是个赶尸人!”


        5楼2013-12-24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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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夜黑无月,从山坳里刮出来的风,呼呼拍打着窝棚。老痒裹着被子翻了个个,耳边上始终能听见,一阵断了又续、续了又断的哒哒声。那声音并不大,埋在风里,分辨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老痒睡不着爬起来,哒哒声,正远近不一地绕着他的窝棚转。他卯足了劲刚想大喝一声,突然有人在他的木板门上,轻轻地叩了两下。这时候风里又响起闷雷,像是有一阵雨,正在云间缓慢地推行着。老痒掐着嗓子问:“谁啊?”
          “过路的。”听声音,像是个年轻人。
          老痒又问:“有事吗?”
          “前面下雨,冲断了山路。”
          “那你这是要?”
          “能借宿一晚吗?”
          年轻人询问时,雨已经到了头上。噼啪的雨点砸着房顶,终于把那哒哒声挤走了。老痒下床把灯挑亮,透过门缝向外看。风里雨里站着个男子,偏瘦的身形,却背着个极大的包裹。水顺着头发往下淌,他那张脸上,几乎看不出血色。老痒有些发憷,心说这别是哪个山鬼找上门来。回头取了油灯一照,年轻男子脚下,横着一条长长的影子。是鬼则灯下无影,老痒松了口气,拉开门闩道:“进来吧。”
          男子点头示意,眉目一转,把老痒的窝棚看了个遍。
          “你这有柴房吗?”
          老痒一笑,道:“我这就一猎户窝棚,哪来的什么柴房。你住是不住?”他说着,忍不住去看男子身后的包裹。漆黑的一块布包着,像是涂过油,一点水都没沾上。这肯定是个宝贝玩意,要不然怎么人淋了个落汤鸡,包裹还完好无恙。男子垂下头想了想,回话说:“住。”
          “那有一堆干草,你就睡那吧。”老痒指了指墙角。男子走上前收拾出个位置,先把包裹放下。那物件像是不易弯曲,直条条地压着干草堆。男子自己则坐在一旁地上,把头发解开,披散在肩。黑的头发白的脸,叫灯火一挑,看上去还别有一种风致。老痒却只盯着那包裹,心里揣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男子突然回头,一眼看在老痒脸上。那眼神就像是两股剑,把老痒刚冒出来的念头打了个稀巴烂。他悻悻然回到床上,卷起被子问:“这位小哥打哪儿来?”
          “山里。”
          “是走亲访友,还是做买卖?”
          “做买卖。”
          “哦?”老痒的声音高了个调儿,“那正好,我这还有些山货,等明天你给看看,能不能收了拿到集市上卖。我不多要你的,两吊铜钱就够。那些可都是……”他突然缄口不言,那阵魔咒般的哒哒声,又从雨里冒了出来,而且这回非常近,几乎就贴着他窝棚的四壁。老痒啧了一声,实在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被他让进屋的男子忽然站起来,面色铁青,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哒哒,哒哒,声音从四周爬上头顶,在窝棚顶梁的柱子上徘徊着。
          “你这附近,还有人住吗?”男子突然问,老痒想了想,摇头道:“没了,就我一户。小哥,你知道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男子并未回话,而是将包裹推进干草,仔细地掩盖好。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老痒的钢叉,又再抬头,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老痒也不敢在床上待了,连滚带爬下地,挤进另一个角落里。大腿粗的顶梁柱本应该牢固地扎在地上,这会儿,却居然左右摇晃起来。
          柱子越摇越厉害,顶着的棚架,已经开始掉落。雨水冲破屋顶的茅草,淋漓地浇在屋子里。那黑漆漆的天也能看见了,正头顶处,仿佛有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老痒大叫一声,冲向门边要往外逃。男子一个箭步拦住他,道:“现在出去,等于是送死!这有鸡吗?”
          “鸡?”
          老痒左右顾盼,摇头说:“鸡我吃了。”
          “鸡骨头呢?”
          哗啦一声,房顶塌下来一大半。男子拿手挡了一下,朝老痒砸来的板子,被他打到一边。老痒慌里慌张扑向灶台,从炉灰中扒拉出几块骨头。男子上前一把推开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细竹管。管口爬出一条蠕虫,弓身一跃,跳在了骨头上。虫头只是在轻点了几下,立马便在骨殖中蛀出个洞来。肥大的虫身一节一节挤进去后,男子当即捡起骨头,平地一窜,跳起来一人多高。他勾着歪了一半的房梁,手腕用劲,把整个人往上送。
          老痒猛地一骇,刚才闪电之下,看清了那一幕景象。只见一张人脸出现在他窝棚上,白花花的面皮,上下颚不断张合。那哒哒、哒哒的声音,正是从它嘴里传来,仿佛咀嚼着什么硬物,与牙齿反复磕碰。
          男子上去后和那人脸打了个照面,并无半点怯意,反朝它牙缝里伸出手。怪嘴一张将他手肘以下完全吞没,咬了两口,突然又猛地吐了出来。哒哒声一换,变成一道尖利的嘶吼。老痒听得捂住耳朵,那年轻人向后一翻,直接从屋顶的大洞中落到了地上。老痒还没来得及细瞧,怪脸已经带着一串嚎叫,逃入风雨之中。再接着便是轰的一声,整座窝棚随顶梁柱一齐,倒向了一侧。
          老痒愣愣地被压在一面墙下,幸亏土坯薄,使劲也就推开了。他挣脱后赶紧去找那年轻人,却发现墙角的茅草堆里没了那件包裹,倒塌的墙壁底下,也没看见别的人影。他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疾风冷雨,却又一点不似梦境。唯一一点灯光埋在泥水里,老痒跌坐在地,痛哭了一声“我的娘哟!”他哭完了又赶忙站起来,找出钢叉紧紧地握在手里。怪脸不知走远没有,要再回来,他可得保全这条性命。
          山雨跟着云渐行渐远,被冲断的山路上,一条人影正踩着烂泥蹒跚前行。
          张起灵等走得足够远了才回头看,没有亮光,刚才倒塌的窝棚根本无处可寻。他把包裹放下,手在空中划了几下。不知名的咒符念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哪一方神灵。他兀自叹了口气,手默默地握成拳头。三天内碰上两只尸怪,如此离奇,还是他赶尸以来从未遇见过的。他把种种可能的变数都想了一遍,最后挑出一个名字来——吴邪。难道是他的出现,冲撞了自己这位“客人”?张起灵摊开掌心,刚才捉过蛊虫的地方,皮肉正在隐隐作痛。
          此时在另外一条路上,吴邪也刚淋了一身雨。他边抽抽鼻涕边往高处走,裤子整个都湿了,裆里又潮又冷。
          走了这一路都没碰上人家,刚才在山腰,好不容易看见一星亮光。他急急忙忙赶过去,才跑了一半,光忽然就没了。没了光他哪还能找着地方,一回头,撞见一场好雨。雨里分不清方向,吴邪埋头瞎走,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烂泥像胶一样抓着鞋底,每走一步,都几乎要把脚给拽掉了。
          吴邪骂叨着,停下来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喘完了脚还没拔出来,便听得前面密林中,一些细微说话的声音。他心头一阵狂喜,有人就有地方能落脚歇息。卯足了劲朝前跑去,拨开一道枝杈,吴邪看见空空的草地上有一个人。那人他并不陌生,正是救过他性命的张起灵。
          张起灵蹲在地上一个人说话,乍一看像是自言自语,可仔细再看,却发现他竟是对着那具尸体絮叨。吴邪吓了一跳,隔空便喊:“张小哥你干什么?”张起灵幽幽地回过头,两眼血红,在黑夜中发着异光。吴邪下意识地后退,反手操刀,心想管他什么,敢上来他就敢下狠手。红眼张起灵却并没有什么举动,又嘟囔了一会儿,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6楼2013-12-24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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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对,埋了。”吴邪怒努嘴,“就埋在山里,那地方过路人少,不会被人弄走的。哎,你干什么!”
            他突然喊起来,屁股也坐不住了,一下从椅子上蹦跶到门边。昨晚还差点死了的张起灵,这会儿居然以极快的速度朝屋外奔去。吴邪差点没拦住他,亏得有一手发丘探穴的本领,双指猛地一勾,拽住了张起灵的衣袖。
            张起灵顿了顿步子,被拽住的那条胳膊朝后用力一掀。吴邪感觉像是被人迎面推了一把,脚跟不稳,踉跄地退了几步。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手里面一松,张起灵已然挣了出去。
            吴邪被甩在原地,回想张起灵的语气眼神,心想这次肯定摊上了什么大事。他虽然认定那具尸体跑不了也丢不掉,可万一出差池,责任依旧该他来扛。吴邪甚至在想,如果张起灵回去看不见东西,会不会掉转头来杀了自个儿充数?他只觉得一阵心慌,脚底下不自觉地,也跟着追了出去。
            两条人影在山路上一前一后飞奔,翻岗过岭,回到昨晚相遇的地方。张起灵那时已经失去知觉,可却好像有所感应般,恰停在吴邪发现他的空地边缘。他停下来愣了一阵,才放慢步子朝前走去。这时吴邪也赶到了,两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道:“你,你慢点,毒还没清干净,一会儿要再倒下,小爷可不伺候。”
            张起灵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吴邪等气喘顺了,身子刚一立起,下巴便啪嗒一声掉了半截。只见空地中央他埋尸的坑还在,里边却是空空如也。泥土被人自下往上推开,那蓄着的半坑水上,飘着一块块棉絮状的东西。无须细看就可以判断,这是那块黑色裹尸布的残片。更惊人的发现还在后头,吴邪看着张起灵蹲了下去,自坑底捞出一根金属锁链。
            “跑了。”张起灵看着锁链断处,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跑?”
            吴邪两眼瞪得溜圆,掉下去的下巴半天不知道托回去。他淘沙子这几年也没少碰上起尸,可是这挣断锁链、撕碎裹尸布、推开填土的粽子,却从未听说过。
            一旁的张起灵慢慢站起来,拿步子周围丈量了一圈。大约三十步的空间内都是砖红色泥土,上方一片晴天,惨白的日光罩住头顶。张起灵突然扯开右手纱布,让血滴在土里。开始也没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被血溅过的地方,突然腾起一股又一股白烟。血流得越多烟气越重,张起灵的脸色也越发难看。吴邪既惊恐又好奇,不自觉追着张起灵,走了一圈。白烟终于笼罩整片空地,青天白日都看不见时,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在埋尸的土坑上方。
            “那是……”
            吴邪惊道,被张起灵一把拽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不敢再开口,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在白雾中狰狞地扭动着。黑影身上似乎绑着什么,挣扎时渐渐剥落,掉下去的东西一片片浮在水面上,再接着,响起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一条长长的链子被黑影捏在手里,瞬间拧成几节丢入坑中。做完这一切,黑影猛地朝后一仰,约莫是嘴的位置,吐出一股骇人的黑气。黑气与白烟相互渗透,渐渐地,便再也看不清其中形状。黑影也逐步淡去,最后消失时,让一阵风吹向北边。
            张起灵沉默地看完,叹了口气,道:“往北去了。”话刚落地,他便好像被抽干了一般倒向地面。吴邪下意识地去接,把人慢慢放平在地。张起灵脸上已毫无血色,一探气息,也是若有若无的。吴邪把他的胳膊举高捏了好一阵,才堪堪止住血。毒伤本来就耗元气,再加上失血,以后就算好了也得落下病根。
            吴邪心说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为了一只粽子,连命都可以不要。刚才白烟里所见,大概就是粽子逃跑时的情形。且不论张起灵到底用的是什么法术,光那粽子的一举一动,就处处透着不寻常。吴邪本来还有点愧疚,看过之后,只觉得不管他小心或不小心,那粽子要跑还是能跑得掉。他欠张起灵的命已经还了,按理说,二人是互不拖欠。可如果现在就撂下他不管,这条命要能保住,得多大的造化。
            吴邪好一番前思后想,既担心张起灵就此死了,又怕他醒过来找自己要粽子。他一时想不到两全的办法,学张起灵的样子,也长叹了一声。心底好像生出一股气,拱着他的良心,不让他就此撒手。吴邪烦扰了半天,干脆一咬牙什么都不想,只管背了张起灵,循路往山村跑去。
            一早就被吵醒的郎中正在里屋补觉,听见门外嚷嚷着,有人喊“救命”。他跳起来迎出去,一看,还是早晨天没亮时见过的那张脸。他带来的病人也没变,右手包扎好的伤口,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血都快流干了,翻出赤红色的肌理。郎中一愣,问:“这又是怎么弄的?”
            “他自己手贱。”
            听吴邪的回答,郎中嘟囔怎么还有这种病人。他照原样把伤口包回去,开了止血养气的方子,并嘱咐千万别再弄的伤上加伤,要不然整条胳膊都得残废。吴邪忙不迭地答应,把张起灵背回小店,交代了伙计煎药。
            这一天到此也快过了晌午,吴邪随处逛了逛,买些吃食填饱肚子。他看这山村的地理形势像是有所讲究,于是在深巷里老人聚集的地方多逗留了一会儿。打听之下才知道,村庄竟是为前朝陵户所立,至今传了八代。村里人都是赐姓,为方便通婚,又分成几个小族。
            现如今老人们都已说不清自己的祖宗是给哪个皇帝守陵,只知道村北九里有一处深隘,隘口坐落着一座祠庙。每年春秋两祭,村老都会送些血食到祠庙去。吴邪嘴角勾起一抹笑,没想到一时起了善心救人,倒叫他救出来一笔好买卖。


            8楼2013-12-24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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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吴邪回去的时候张起灵还没醒,双眼紧闭,从额顶到鼻梁很用力地拧成一团。即便是陷入昏迷,他还是一副极度担忧的样子。吴邪用手推开他皱着的眉头,不知道为何,竟觉得这样的举动非常有趣。皮肤展开了表情依旧没变,整个活脱脱就是一笔苦大仇深。吴邪玩腻了,向后靠在椅子上。无事可做,他便又开始盘算山里那座皇陵。
              望北九里并不算太远,能有马或驴子,一两个时辰便可来回。那座供奉血食的祠庙,不必说一定是皇陵的寝殿。吴邪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想了想,决定先行走它一遭。这一是瞧一瞧那正宗皇陵的气派,二是探一探是否有前辈已经下手。若是他一人应付不来,也好记下个位置,回去再搬救兵。吴邪忖度此行费不了多大功夫,交代伙计照顾张起灵,接着便置办了一头毛驴奔北边去了。
              小小的村庄坐落在山坳里,身处其中时,不觉得地理格局有什么讲究。可是一旦离开村庄,到高处再看,整个风水布置便显现出来。村中三横街三纵街,南北东西跨度略同。横纵当中有两条大路交叉成十字,其它两条小路,分别在正街头尾向两侧延伸。乍一看,街道的构成,竟是一个倒转的“卍”字形状。吴邪略微吃惊,只当埋在此地的皇帝生前佞佛。也不细思量,掉转驴头,直往山谷深处走。
              走不到半个时辰,路两边的杂草忽然茂盛起来。吴邪买的是人家拉磨的驴,含着嚼子干了一早上活,此时看见青草,说什么都不走了。吴邪连打带拽,那犟驴却只顾啃草不理他。实在催不动,他也只能甩开缰绳,到一边凉快去。再往前的路几乎完全埋没在灌木丛中,吴邪心想,这路既然是一年走两回,怎么会荒成这个样子。他于是打算先清一清道,掏出匕首,在特别粗壮的灌木根上砍了一刀。
              这一刀落手很重,却居然没砍断二指粗细的灌木。刀口在树皮上咬出一道浅浅的口子,拔出来后,几乎就跟没砍过一样。吴邪懵了一下,看了看刀,又看了看灌木。杀人越货的活他干起来都得心应手,现如今,竟砍不动个烂木条子!他发起狠来又是一刀,啪一声,在原先浅浅的口子上,割出另一道浅浅的口子。
              这他娘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毛驴兀自吃它的青草,在它尾巴后方,吴邪拼了老命和一丛矮灌木作战。他一刀接着一刀,目露凶光,嘴里骂叨所有这些植物的祖宗十八代。半个时辰过后他终于砍断了最初碰上的那根灌木,拔出一条沾满泥土的树根。树根上生有倒刺,吴邪抹了把汗,抬手一挥,在驴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把。毛驴吃了一惊,正要回头,背上便忽然多了个人。
              “走,要不然老子抽死你!”
              啪,又是一鞭。
              许是吃饱了,毛驴转了脾性,慢腾腾迈开步子。野路难行,预期一个时辰,拖延近两个时辰都没走完。吴邪是个不肯回头的主儿,可是到了后来,他根本就被困在了山路上。荒草夹道而生,把他和坐骑挤在中间,驴掉不过头,屁股朝后又退不出去。最后只能以进为退,等到了祠庙,再循路转身往回。这一走又是半个多时辰,过午之后,才隐约看见前路上,堵着一围矮墙。
              一天中阳气最盛时,连山谷至深处都能晒到太阳。积压在叶子下的水汽一点点往上冒,汇成轻薄的雾霭飘在空中。吴邪揉了揉眼皮,只觉得看着这雾,连眼睛都被濡湿了。他还没看见祠庙,一步步上前,触碰到矮墙。这墙并非古物,用的也只是寻常人家都买得起的石砖。奇怪的是墙上密密麻麻刻了许多字符,笔画横七竖八,显得十分凌乱。吴邪一时读不懂,指甲嵌进刻痕里,感到一阵透骨的冰凉。太阳晒干了雾气,矮墙后面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是一大片坟地!
              吴邪愣在原地,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不是说,有皇陵吗?”
              眼前这分明是一座乱葬岗,哪来的什么皇陵!矮墙中段修了一级石阶,吴邪跨过去,走到了坟地中央。四周景象还有些朦胧,一座座凸起的土堆,就像过年时盘子里堆着的馒头。吴邪感到莫大的沮丧,忙活了半天,居然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一抬头,看见一颗驴脑袋,正在矮墙豁口处往里探看。
              “你也来看老子笑话!”
              吴邪恼羞成怒,隔得老远,就把手里的树根扔了出去。毛驴吓得掉头就跑,吴邪一愣,又赶紧爬起来去追。焦急时顾不得脚下,到底踩了几个坟头,他自己都数不清。等快要追上时,脚跟落地却忽然一松。只听见轰的一声,吴邪整条腿直到腰部,猛然没入一座坟堆。
              幸得他快速张开胳膊,才没有完全掉进墓里。听蹄声驴已经跑远,要回去,吴邪只能靠他自己的两条腿。可如今他的两条腿都不在地面上,坟丘之下,也并没有预想中的棺材或是死人。吴邪来回晃了晃,能感觉到脚下尚有十分可观的空间。他先靠臂力爬上去,点燃一枚火折子,抛入被他踩塌的深坑里。火光弹了几下,落点大概离地面三四丈。
              下面是什么?
              挖坑埋人,用不了这么深。据此看来,这一片坟堆,大概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吴邪缠了一支火把,接着,又把随身带的绳索拴在腰间。他沿着洞口下去,吊在半空时,看前后左右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这处深坑应该是一个通风竖井,为地下作业者提供进出渠道。所谓地下作业者当然不是指土夫子,而是指大规模开凿陵墓的工匠。
              吴邪十分庆幸,要是刚才一转身走了,也便错过了这样的运气。整个深坑呈漏斗状,上窄下宽,落地处是一个巨大的石室。脚下铺青石条砖,每一块都有数百斤重。吴邪不敢用力踩,怕这样的石砖底部,会有流沙之类的设置。他蹑手蹑脚又抓着火把,影子像尾巴一样拖在脚下。走了大约一百步,石室西侧,出现一个朝北的大弯。吴邪走进去,一百步后,碰上十字交叉路。
              这布局十分熟悉,吴邪仔细琢磨,脚下仍数着步子往前。又是一百步,石室再次朝西拐了个大弯。吴邪顿时恍然大悟,同时,也感到无比惊异。如果不出他所料,这石室应该是一个正着的“卍”字符。布置在坟堆之下,跟山坳里的村庄正好构成一正一反、一阴一阳的格局。如此手笔,绝非寻常风水家能办得到。可问题却又接踵而来,真正的陵墓在哪儿?
              还有就是,地面上那圈围墙有什么用?


              9楼2013-12-24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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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吴邪走走停停,把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没有铭文也没有篆刻,若不是形制奇特,这简直就是个地窖。地面上正值暑夏,地下却无比阴凉。拿火把的右手裹着一团暖意,另一只左手却好像泡在凉水里。
                实在是找不出头绪,这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吴邪心想张起灵还在小客店,不如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定下了主意,他便往下来的洞口走去。一束日光从洞口泄入,在下方的青石砖上,留下圆桌大小的一块光斑。一根绳子吊在光束中,在这无光的地下世界,显得尤为瞩目。此时并没有风,那绳子却在半空中左右晃动。
                吴邪机警,见此情形,立马便熄灭火把。黑暗虽然可怖,但此时,却也是最佳的掩护。他慢慢靠过去,如同一只夜归的野猫,就在离洞口不远处,吴邪听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脚步声走得非常慢,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声停顿。吴邪侧耳仔细分辨,一只手紧紧地捏着火把棍子。
                脚步声渐渐走近,黑暗中敌友莫辨。吴邪心说在这地下怕也遇不上什么熟人,便按道上的规矩,先下手为强。他将木棍举过头顶,静候对方走过自己面前。可脚步声却偏偏在离他还有三四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再听不见半点动静。吴邪莫名其妙,一时间进退失据。难道对方发现了自己,手里握着的这一棍,是打还是不打?
                突然眼前一亮,浓重的黑暗像是被人从中劈开。吴邪回避不及,两眼顿时一片花白。他踉跄地退了两步,双手下意识地护在眼前。强光只持续了片刻,接着,便听见咦的一声。那躲在光后的暗影晃了晃,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是你。”
                吴邪仍未恢复视觉,听见这两个字,只觉得无巧不巧,竟真能在地下碰上熟人。仍在眼前晃的白光转了个向,那暗影的轮廓便清晰起来。吴邪揉着眼睛抬起头,看见是他,忍不住也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张起灵正把手里的铜镜收进怀里,侧过脸答他道:“来找我的货。”
                “到这来找?”
                张起灵点点头,此时再看,火折子的光已经柔和了不少。吴邪突然觉得奇怪,问:“刚才那么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他也曾听说过夜视极强的江洋大盗,可真真见过的本事,只在于张起灵一人。张起灵瞥了一眼他手里熄灭的火把,据实答道:“我闻到了,你这有焦糊味。”
                “原来如此。”吴邪恍然大悟。
                张起灵不再说什么,脸色在火光之中,仍显得极为憔悴。他慢慢地朝石室深处走去,脚步和方才吴邪听到的一样,时不时会有断续。吴邪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竟也迈步跟了上去。张起灵只看脚下,每走过一块石板,便会停下来顿一顿脚。吴邪跟了一会儿,问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村里的老头说这儿有皇陵,可我一路找来,却并没有看到寝殿。而且你看这样的建筑,既非前殿又非殉坑,和皇陵建制也差的太远了。”
                张起灵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坚持把脚下的步子走完。他直到停下后才长长了呼出一口气,收回眼神,看向吴邪,“你说的不对,这儿确实是一个大墓的殉坑。”
                “哦?”吴邪疑道:“那陪葬的死人呢?我可是走了一圈了,什么都没发现!”
                “在这里。”张起灵跺了跺脚,“每一块青石砖,都压着一座石棺,就刚才走过的地方,应该都不少于一百具。”
                “你说什么!这底下有棺材!”
                吴邪两眼瞪得溜圆,像兔子一样跳了一下。他想躲开落脚处压着的石棺,可等再落地时,却又踩在了另一座石棺上。这么说来,他竟在一群死人上面,走了快两个来回。吴邪又想起地上的坟包来,以为那只是掩饰,却不曾想,此地真就埋了那么多死人。他又将到此的经过细思了一遍,道:
                “若真是殉葬坑,那就更奇怪了。山里的村庄是倒转的卍字,住着活的陵户;此地则是正卍字,埋着死了的殉奴。如此一来,便是阴阳扭转、倒行逆施的格局。风水都讲究顺应乾坤,这么安排,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身边有这么个多事的主儿,闹得张起灵想清静一刻都不成。他只能再次停下,两脚一前一后,刚好踩在两座石棺上。穿越百年的怨气自脚底升气,空气中飘着经年不散的腐臭味。饥饿的尸蛊被这股味道惊醒,不断爬挠着竹管。张起灵没东西喂给它们,想了想,干脆抱着袋子用力上下摇晃。这一阵弄得尸蛊们头晕眼花,也就顿时安静了下来。可惜的是,耳边仍有吴邪在聒噪。
                “这座坟,是在两朝更迭的时候造的。”张起灵道,“前朝末帝兵败虞山,死后曝尸荒野,乱军之中有人寻到了他的尸体,就在离虞山不远处将其埋葬。新皇登基后得知此事,派人翻遍了整座山岭,却都没找到陵墓的确切位置。此时钦天监上言,说遥测此地风水,有罗城垣局之势。恐末帝死后,余孽无穷。新皇于是下令截断山中所有水脉以绝其气,又造作出现在这种格局以逆天意。这儿风水从此破败,反成为绝佳的养尸地。你上次之所以会挖到怪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吴邪听得入神,听完后,悒悒然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是个倒霉皇帝,那看来没什么油水可捞。对了,你说这殉葬坑里会不会有陪葬的宝贝?”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蹲下去把手贴在地上。一股透心的寒意刺破皮肤,像是能随着血液游走全身。吴邪打了个哆嗦,前一刻脸上还带着笑,却在转瞬间凝成满面寒霜。张起灵正要叫他起来,却听见他一声低吼,道:“快跑!”


                10楼2013-12-24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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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吴邪蹲着的地方,石砖突然炸裂!
                  他向后一仰翻了个跟头,身形避开扬起的碎石块。一双手猛地从地底冒了出来,十指朝下,狠狠拍在吴邪方才落脚处。只听得一声巨响,已经裂开的石缝,顿时朝周遭扩散。
                  吴邪堪堪站稳身子,满面骇然,大叫道:“地下的死人出来了!跑!”他刚迈出一条腿,那先前出来的一双手旁,又冒出了另一双手。手指细长干枯,寸余长的指甲,一下勾住了吴邪的鞋面。他哎呀一声,高举木棍猛地砸下。不料那双手指节犹如钢铸,木棍反而应声断成两截。指甲轻轻一划,鞋子便从中撕裂。吴邪一把拔出脚来,又往后闪,却发现前后左右,目所能及处石砖都在拱起断裂,钻出鬼爪!
                  另一头,张起灵已经退入角落。
                  他面露讶异,却并不像吴邪那般惊慌失措。一只鬼爪眼看就要抓住他的脚踝,叫他抬脚一踩,狠狠地跺回了石砖里。吴邪正往他这边跑,被横亘挥舞的鬼爪绊了一下,整个摔在了张起灵面前。鬼爪大张袭取其面门,吴邪一跃而起,像草上的鹄子,愣是从鬼爪上方“飞”了过去。他刚好落在张起灵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道:“现在怎么办?”
                  鬼爪呈包围之势。
                  每一块石砖——或者应该说每一具石棺,都好像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样,从下往上打开。经年不腐的尸体几乎变成石头,撞破压在身上的桎梏,爬出地底世界。双手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紧接着,吴邪看见地面上开始冒出头颅。黑发贴在头皮上,像是凭空长出一丛丛黑色的草。原本应该是眼洞的地方被挖空,装上了两颗铜制的八卦纽钉。他二人一退再退,终于,退无可退。
                  怎么办?
                  怎么出去?
                  下路不通,吴邪本能地仰起脖子。张起灵把火折子举高,在明灭不清的光线中,能看见砖砌的券顶。不少地方砖块已经脱落,露出很不规则的间隙。张起灵想了想,把火折子递给吴邪,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忽的一下跳了上去。他只靠两手嵌进裂缝里,再接着,两腿也跟了上去。吴邪目瞪口呆地看他倒过来吊在头顶,脚找到着力点后,手开始缓慢地移动。突然脚下一紧,一张只剩下牙床的嘴,一口咬在了吴邪没鞋的那只脚上。他顺势脱了袜子塞进死人嘴里,急急忙忙也往上跳:“兄弟你可别丢下我不管啊!”张起灵听见便停了下来,垂头向下看,伸出一只手。
                  他的头发散着,倒垂下来,落得吴邪满脸都是。那只抓住他的手稍微一使劲,吴邪整个人便被提溜着双脚离地。张起灵的动作此时突然一滞,好像再也使不上什么劲。吴邪知道他还有伤,喘了口气道:“你拉我上去,我自己来。”话刚说完,他便两腿一蹬,身子弯成个弓形,也将脚往裂缝中卡。张起灵顺势帮了他一把,等他脚上去后,再从腰上将他托起。吴邪试了几次才将手脚放稳,和张起灵一样,脸朝上背朝下,倒吊在石室中。
                  此处已成死地,干枯如柴的肢体四处爬动。所幸它们除却双手,动作并不灵敏。失去肌肉的背无法直立,也便不能跳跃或者走动。他二人暂时安全,便挪动手脚,慢慢地朝洞口爬去。吴邪几乎每走一步都要脱手,挪了不足三四尺,便几乎要累得掉下去。再看张起灵,除了停下等他外,每一个动作都不带任何迟疑。吴邪心说,这家伙难不成是属壁虎的。
                  离洞口六丈开外,张起灵和吴邪,正在绝路中脱逃。
                  死尸越聚越多,两三只叠在一起,便可以伸头探爪去挠垂下来的衣服。吴邪被拽了一下,抵死撑住,衣服后摆还是撕掉了一大块。他只觉背上一阵腥风拂过,尸爪几乎擦肉而过。他越是急手里的动作越是放不开,本来还能挪动三四尺的,现在干脆挂在上边一动不动。张起灵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明显变化,一只手却放松然后捏紧。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死者的意志,看样子,它们非得要这两个活人作陪才肯罢休。
                  出不去了。他们两个,至少得留下一个。
                  吴邪紧咬着牙关,说不上怕,只是觉得很憋屈。他甩掉勾住裤腰带的那只爪子,插在腰上的刀,便也一并掉了下去。金属敲在地上哐当一声,接着便如同石沉大海,失去了消息。那是吴邪最喜欢的明器,刀上的血槽饮血太多,以至于每次用过,都会发出一种隐约的蓝光。吴邪不是不知道那是锈迹造成的,可对他而言,这点瑕疵反倒成了无处去寻的珍藏。随着刀吴邪的心也沉了下去,听耳边悉悉索索爬动不休,胸膛里一股气,恨不得跳下去一了百了。张起灵说这是养尸地,如果他死了,说不定也能养成一只大粽子。一边想着一边抬头,吴邪只见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张起灵,正放开手脚,在空中翻转身子跳了下去。
                  “喂!你干什么!”
                  黑暗中发出一声闷响,和刚才掉下去的刀一样。东西掉了会心疼,人掉了又是什么感觉?吴邪形容不出来,只知道那紧咬着不放的爬挠声,现在正往石室另一头追去。


                  11楼2013-12-24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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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气更完存货,请各位看官尝尝鲜~
                    下次更新的话……可能要等一两个礼拜了……
                    我是挖坑小能手!
                    妈蛋背好疼又好冷我要去滚床单了~


                    12楼2013-12-24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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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大触阿!!来拜一个
                      虽然设定是架空可是跟DM超合的!!
                      字里行间也很有味道,剧情推进力跟张力都好强阿
                      一次更完全部存货神马的,楼楼你真是太有心太有诚意了
                      小哥一贯的神秘酷帅表示神往>//////<
                      期待以后继续更啊!!!好文!!!顶!!!!


                      15楼2013-12-25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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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难道你这号就是为了坑而出现的么?同上,那个神仙墓的坑还会更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3-12-25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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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后续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3-12-25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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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无聊的一个短番外。。。。。算作今天的更新好了。
                            大家圣诞快乐!!!
                            ======================================================
                            番外:卖药
                            大街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少花花绿绿的面孔,一眼看不过来。吴邪一手拎着布一手拎着锣,还要拿胳膊挡开拦在前面的人。张起灵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突然问出一句:“真得要这么做?”
                            “你要进京,没盘缠怎么去?你又不肯下斗,淘沙子可比这来钱快。哎我说,咱们卖艺不卖身,你别扭什么?”
                            吴邪絮絮叨叨答道,眼睛在菜市口兜了个圈。中间一帏旗杆高高立着,四周也就只有烧饼铺前有空位。吴邪前面开路,挤进人和人之间的空隙中。张起灵还留在原地,等招牌挂起,锣声敲响,才闷头走过去。
                            哐哐哐一阵热闹,赶集的人停下不少。吴邪一脸热情洋溢,吆喝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正宗苗疆正骨水,跌打损伤、骨病风寒,一用见效!”
                            他喊得高兴,张起灵站在招牌下,愣愣地出神。一样的话溜了两趟,聚起来的人便足够多了。有人开口问:“真就那么神?”
                            “那可不!我们这苗疆正骨水,用的那些药,保管您都没见过。有百足大蜈蚣,十字捕蛇蛛,还有那个啥来着,反正,都是好玩意!”
                            “一次见效,吹牛的吧。”
                            “当初我卖这药之前,听这话我也不信。可是有一次上山摔断了腿,就是用这个药给治好的。不过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儿个各位可有福了,咱这儿有位正宗苗疆来的张小哥,就让你们看看这药的好处!”
                            吴邪一回头,招牌下的张起灵,躲得只剩下一双脚。他硬是把他拉出来,绕场一周,展示他尚且完好的胳膊腿。展示过后,他便让张起灵把右手伸出来,挂招牌用的木棍,被他扯出来掂了掂分量。现场一片肃穆,像看把式一样注视着场中。吴邪把棍子举起来,冲张起灵道:“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未落地,棍子先带着厉风劈下。木头对骨头,原以为必定是前者获胜,却没想到啪一声,棍子反倒断成了两截。张起灵的手好端端举着,见无人喝彩,也便放了下去。
                            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开始散了。
                            吴邪面色难堪,拽着张起灵到一边,道:“你怎么搞的,不是说好了断胳膊给人看吗?”
                            “你自己怎么不断?”
                            “我又没练过你那种缩骨功!你不断胳膊我怎么给你治,我不给你治他们怎么买我的药,他们不买我的药我们怎么凑盘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有人在一旁起哄:“到底还演不演了?”
                            吴邪赶忙回身,换上一副笑脸又开始瞎掰,“各位可看清了,这位小哥,身子骨那是一等一的结实。接下来,咱们就得试试这正骨水了!千万别走,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话还未完,张起灵自己把棍子捡起来,忽地一下,砍在了右臂腓骨上。只听得噼啪一声脆响,刚刚还完好的胳膊,立马折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四周先是一片寂静,接着,顿时哗然开来,张起灵把棍子递给吴邪,说了一个字:“药。”
                            “对对,药!”
                            吴邪从兜里掏出个小瓶,打开瓶口,倒出一把澄黄的药水。那玩意气味刺鼻,好像是千年没洗的酱菜缸子。药抹在骨头弯曲的地方,既没见红,也不曾肿。一会儿工夫,再用手一掰。骨头竟又恢复原状。吴邪让张起灵拿着锣敲了几下,手臂的屈展丝毫无碍。喧哗变成了赞叹,第一个人举手道:“给我来一瓶。”
                            接着便接二连三,买药的人把吴邪团团围住。递钱喊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拿到手的捧着瓶子离开,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得。突然嘈杂中钻出一个声音来:
                            “卖药的,我这瓶盖上怎么写着——再买一瓶?”
                            ===========================================
                            番外完


                            19楼2013-12-25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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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设太喜欢,文风大爱,收藏,给三十二个赞!顺便求勾搭。。。


                              20楼2013-12-25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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