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nest hour
苏醒再一次回到老房子的时候刚刚入了秋,房梁已经有摇摇欲坠的感觉,苏醒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想到这里眼睛又变的涩涩的。脚下的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和别家的老房子没有两样。苏醒记得他初初搬进来的时候有些害怕。不过现在已经不怕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怕什么呢,他一直想。
然后思想又跳到别处去了,他又开始想大厅中间的钟应该还在走吧,走到正点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响。响起来的的话会震耳欲聋,苏醒喜欢的小姑娘每每听到都会尖叫。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其实他还记得的,他生命里最好的十五年。
他以为他都忘了。但他知道自己都记得。
地板表面隐约透出一条缝隙,苏醒想我该走了。
皮鞋扫起灰尘,飘到空中又落下去,掩住楼梯间一抹若有若无的人影。
Year 1
搬进来的时候桃花刚开,苏醒差一些就十五。然后,魏晨就来了。
魏晨来之前母亲抹了眼睛,所以苏醒对这个要进家门的弟弟便有了敌意。父亲出门之后便死死的盯着门口。母亲却微微笑说胖胖你要对晨晨好。
虽然苏醒觉得自己已经不胖了,却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苏醒第一眼看到魏晨就心软了。他那么瘦,脸那么白。
父亲指着苏醒让魏晨叫哥哥。于是苏醒抿着嘴唇看魏晨红着眼睛叫自己哥哥。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忽如期来的弟弟。
后来苏醒便叫他晨晨。舌头要微微卷起来。再后来魏晨也不叫他哥哥。叫他苏醒,或者叫单字。
哥。
他说哥你的名字真好听。苏醒说恩,对。心里想晨晨的眼睫毛真漂亮。
其实苏醒懂的。魏晨是从哪里来的,阿荷为什么抹了眼睛,他都是知道的。他是在吹灭第15只生日蜡烛的时候想明白的。魏晨那时刚刚说完哥,生日快乐。房间里黑乎乎的。
蛋糕吃了一半抹了一把在魏晨脸上,脸只有一点点大。奶油只比他白一小些。
他是我弟弟。苏醒想着。有着同一个父亲的弟弟。长的有些秀气的弟弟。脸很白的弟弟。然后他想起魏晨的生日。
苏醒是在魏晨生日的前一天才知道魏晨的生日的。那时他还没有满15。
自己13岁的时候喜欢什么呢,苏醒很用力的想。
昨天他喝了我的汽水,我才不要送他礼物。
这个想法是无缘无故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啪”的一声,像那天他把蛋糕扔到魏晨脸上的声音。
魏晨13岁生日的时候苏醒抽了第一只烟,面前的姑娘笑嘻嘻,衣服下摆的流苏染满了香烟的味道。时针指向正9点苏醒才起身回家。
魏晨给他开的门,苏醒开始琢磨还有不到两小时面前的男孩的生日就要过去了。魏晨的眼睛亮晶晶的,苏醒忽的觉得有点心慌。
阿荷的声音有些许恼怒,责怪苏醒为何连弟弟生日也不回家。苏醒想起前日垃圾筒里的汽水罐,咬咬牙便说我根本不知道是他生日。此般回答便是母亲也无可奈何。
然后要他道歉,他还未开口便已经听见魏晨低低的说没有关系的。苏醒看着魏晨跑走的身影想,晨晨他真瘦。
魏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有人敲门。苏醒蹑手蹑脚走进来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再下一秒苏醒已经一边说着晨晨过去一些一边挤了上来。魏晨就着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月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只觉得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这样亲密有些不习惯。
只是他没说出来。
苏醒也没有。
房间就突然变的很安静。肩膀碰着肩膀。
之后快满15岁的苏醒叫13岁的魏晨。晨晨。
魏晨正努力把自己往被子里埋。苏醒的声音一丝丝的钻进他耳朵里,些许像夏日蝉鸣。
对不起,晨晨。苏醒试图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显得那么诚恳。其实我记得你的生日的,我是知道的,我是故意不回来的也不给你买礼物的。因为……
因为我喝了你的橘子汽水。魏晨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苏醒突然觉得自己特傻。
要不然明天我和你去买礼物吧,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苏醒这样应允着。
恩,好的。声音闷闷的。
他便又挤过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