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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若浮萍，心如浩日。
生如浮草，爱如云絮。
[1]
我从祖父手中接过一条缀有家徽的红绳，听到他对我说，“你已经十六岁了，有权选择自己的式神，等你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正式签订契约。”
我攥着那条因为金属徽章而颇有些分量的流镝，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这并不是我期待的十六岁礼物。
或者说，这是我曾经期待的十六岁礼物。
步入成年期的通灵师可以拥有自己的式神，这是通灵师最强大的武器也是地位的直接象征。我曾经见过绿间的式神，是只话唠的天狗。绿间告诉我可以通过封印函定下契约书或者结印阵降服灵体（“其实就是打败对方”，他皱着眉头补充），还可以因为朋友关系而自愿缔结。“那你的式神是怎么来的？”他似乎很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半晌他才低声说，是家传，如果可以自己选择我才不会要这么吵的式神。
我大笑起来。
绿间虽然和我祖父是一辈的人，但看起来要年轻好多，作为历代侍奉赤司家族的从属我反而更愿意把他当做父亲一样的存在。是的，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也从未见过我的母亲。
从那之后我就天天计划着将来要有一只非常厉害的式神，但我可不想和他打上一架再强迫他做什么，我们会成为朋友，我们会成为最亲密的兄弟和伙伴，然后我可以把流镝送给他，即使他不愿意成为我的式神。
哦，也许，我的式神会是个美丽的女生。女性的灵体很少见，而通常她们的力量太弱没有价值去操纵。实际上，在通灵师界内隐秘流传的式神图鉴上我还没有见过特别好看的灵体，他们大部分都面目狰狞或是奇特，即使是女性，那筋肉交错的臂膀也昭示着绝对强大的力量。
无论怎样我都想要自己的式神。
但是现在，我没法告诉我的祖父，作为世代通灵的阴阳师赤司家族的继承人，已经十六岁的我别说选择一个魂灵当做自己的式神，连操纵宅院内负责日常安保的家族犬神都让我心力交瘁。
“不用着急，”祖父稍稍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大器晚成，你看庭院里那棵最细的银杏树，可是有着和这宅子一样的年纪。”
我抬头去看他，那双异色的眼眸中流露的是纯然的温情。
“生日快乐。去玩吧，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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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并非一句安慰就能打消的挫败。
我看过那些书，那些泛黄的纸张和褪变得发灰的墨色，都记载着赤司家族傲人的历史，在我小时候睡不着的夜晚，绿间也会给我讲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六岁的时候我的祖父就已经开了阴阳眼，十四岁的时候就去参加了通灵大会，十六岁开始了他战无不胜的传奇。
十六岁，和我一样大的时候，祖父就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式神，擅长一切阴阳法术，是日本最厉害的通灵师。
今天我也十六岁了。
多复杂的结押动作都难不倒我，咒语说得又快又准，法帖和封印函上的笔迹也纯熟流畅，绿间都说我具备一个通灵师所能拥有的最高天赋。他并不经常夸奖什么，我的祖父也是。他们总是严肃的，但同时也是宽容而慈爱，或许有点过于宽容了。
一个不能操纵式神，甚至难以察觉式神存在的通灵师简直是种耻辱。而他们的宽容，让我更加如坐针毡。
如果不是那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夺取了我全部的吸引力，让我没有注意脚下的道路，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走到这里来。日后我经常思考为什么之前的十六年我都没有踏进过这片土地，连一点注意都没有，但从没想出过什么结论。
那是被结界封印起来的领地。理应不被发现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
唯一的解释就是，十六岁的我真的在某些方面获得了成长。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结界的存在，事实上我连那个洞都没看到，就滑稽地滚了进去。青苔上的露珠总是让林间小路变得异常凶险不是吗。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滑坠的过程在极度紧张中显得漫长，我做好了撞到什么巨石上的准备甚至抱紧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噗。”
是软的。
我张了张嘴想要确认下自己是否还活着，却尝到了一嘴毛。
“你、你是什么？”
“你可以从我的外套上面下来了吗？”
这声音真好听。
我仰起头，看到了和那清朗声线一样美丽的神祗。他皮肤雪白，眼睛是铜鼓一般的金黄，他的身后是傍晚的落霞，把发梢染成彤红的炉火。
我连忙直起身，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件不太大的房间里，用一种丢脸的姿势趴在一件毛茸茸的大衣上。那位——我说不出他到底是什么，但在心里，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认定了这是一位神灵。一尘不染，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丝毫不友好地蹙起了眉，眉毛也是金黄色，形状姣好的尖细末端隐入发丝。他没有再开口。我想他是在等我说明。
“对不起，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那件大衣，或者说袍子的质感好极了，我有些不舍地爬起来，看他冷着脸整理袍子的下摆，把身子重新藏进那毛茸茸的领口。
从我刚刚跌下来的高度判断这房子应该是在地底才对，没错，那扇漏进阳光的窗子高挂在墙壁的上缘，还有些微的草叶的影子映在上面。这是一间囚室吗？地牢？
“你还真的能看到我啊……”他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是没笑，总之面容松动了一点，“那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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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很年轻，或是只比我大上几岁，高过我一头却非常纤瘦，眉眼神态里却没有什么在跳动，连那双夺目的灿金色眼眸都像无机质的宝石，沉静地看着我。赤司家的宅院很大，人却太少。除了祖父和绿间，剩下的都是无法沟通的式神。出了家门也很少有玩伴，我知道这是通灵师的命运，保守异世界的秘密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找了很多理由。我找了很多理由为接近他辩解，即使他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危险。我听过很多谎言也说过很多谎言，就算我十六岁，还是个孩子，我依然在对自己的心说谎。意识到我在说谎的同时我惊讶地发现，那种想要接近他的冲动是如此自然而深刻，他的气味萦绕在我的周身，那丝甜蜜的，让我想起刚做好的糖果子和盛开的黄玫瑰花朵的，若有似无又烫得发苦。
“我是赤司 稔。”
那张漂亮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些微的兴趣。我说过他很漂亮吗，那是一种很尖锐的漂亮，没有人会否认的漂亮。这间仅有一扇窗户的昏黄屋子和他全身白色的衣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梦境。
我期待能从他口中听到我的名字，毕竟他的声音那么好听；可他只是简单地说，
“很适合你。”
适合我？
其实在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我是谁了吧。绿间总是说我和祖父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除了眼睛。我的两只眼睛都是赤红色的，而祖父的一只黄色，一只红色。那个黄，很像他的眼睛。
“你是谁？”我终于提出了这个问题，他穿的像是平安时期的领主，气质像一个被废黜流放的王子，神秘莫测又像一个法师。
“我是……被封印于此的灵体。”
“这不可能！”我叫了起来。我从未自主地看到过灵体，虽然看不到那些保护我的式神让我在出门和上学时觉得非常愉快，但其他时候这都是我的痛处。
“赤司家的小少爷啊，”他真正地笑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绽开的花火，让我的心中有些什么震荡破裂。“你之前都看不到灵体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他一定知道赤司家是阴阳师世家，我这样的继承人被叫做赤司家的小少爷简直是种嘲讽，虽然他并无此意。说起来，他被关，哦不，被封印在这里有多久了呢？他不认识我，那么在我出生前他就一直呆在这里了？
沉默在不断蔓延，他转过了身子，终于打破了让我尴尬的安静。
“这是个好消息。这说明，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最高级的灵体。”他闭上了眼，用带有骄傲和伤感的语调说，“赤司家宅院的方圆千里之内，除了我再也没有这个等级的灵体。”
我不太能懂他的意思。这是说我很厉害吗？
“赤司少爷的眼睛不需要看到那些杂碎，那些软弱又丑陋的蝼蚁。”他看着我，眼神柔和又迷茫。那目光并未停留在我身上，那目光穿透我看向我的身后，但当时，我因为他的注视和话语而欣喜若狂。
我。
我看到了他。
在我的十六岁，我遇到了黄濑凉太。

=========TBC
_(:з」∠)_为什么每段前面都有乱码度娘你最近对我太不友好了
来遛下签名档XDDD

感觉非常棒啊这篇文章的设定！读起来也非常有感觉！楼主好厉害！什么时候会再次更文呢？艾特我一下嘛~

赞！

脑补了下，觉得是不是说赤司巨巨看不到黄濑呢，怎么觉得黄濑那么忧伤…记得楼楼坑品有保证（虽然有停更），我就跳进来了~

好看～求艾特

一看就知道非常厉害的楼楼~1 加油！

很赞的感觉啊！！！

这设定很赞啊，楼主加油，顺便更新求爱特

平安时代，濑濑和赤司年龄差距有近一千年吧。作为天资颇高的阴阳师的眼睛只能看到最高级式神这个解释很带感

果断收藏！更新求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