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对镜懒懒疏了个髻，镜中的她年已花信，没有少女的娇憨青涩，也来不及到人老珠黄，清淡疏离的视线落在铜镜面上模糊的光景，葱白十指最终扣下了镜奁。乍暖还寒的时节她却还只着轻纱，行动风流亦似水亦如烟。缓缓上了高楼之顶的小纱橱，街中往来的人群顿收眼底。她做试梅妆的老板娘已经五年，姑娘却都觉得似乎居高而望是她唯一的兴趣。至少没她们有乐趣-虽然青楼姑娘除了赚银子大多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做。楼梯口站着一个着绿棉衣衫的女子，有些犹豫的唤了柳如眉一声。“眉姨…我想赎身。”柳如眉目光凉凉的扫过来，绿衣女子不禁瑟缩了一下。柳如眉移回视线，女子不敢多说，半晌也没听见回复，忐忑的抬了抬头，却忽被惊住。柳如眉凝视下方，脸上似有泪痕，晶莹的泪滴正自下巴坠落，女子忽觉得那滴泪如一点光色，白且亮。柳如眉却似没发觉，只轻轻应了女子一字。“好。”

“卫公子，”柳如眉蹙眉，看着三步外笑嘻嘻的男子，以及那个刚刚温柔环绕她的怀抱，“很感激你为如眉做的一切，家门洗冤之情如眉定不相忘。一刻后答拓将来接我，请公子还是早些离去，莫要…”“莫要什么？”卫相子嘻笑的表情早已收去，那双弯起来如月牙眼盛满的再也不是三月桃花却是一月寒水，冰冷且硬。“谢我什么？谢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依旧凭你利用？谢我明知可能陪上全家性命却依旧为你翻案？”随即挑眉一步逼近她，垂首靠近她的脸庞盯着她的眼角，他刚亲吻过的地方。“还是谢我现在离去成全你和你的情郎？”柳如眉抿唇，只歉意的看他。卫相子看着这样的她突然大笑起来，肩膀耸动，抬手将拇指按在她的眼角，狠狠一抹，似要见血一般。他低低笑着，“都说戏子无情，小爷放浪风月情场十年还从未信过，今日你果让我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