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爱,那么就给他最清静的世界]
进入高中的南生,真的变了另外一个样子。凌乱的头发剪短,摘下耳朵上那些星星耳钉,每天坐在教室认真上完八节课。
高她一班恩年仍是瞩目的男孩子,每一个新生嘴里谈论着他。不过短短三个月,大家谈论的话题便变成了桃乐跟叶恩年。高高在上的叶恩年,会为了新生桃乐,跑到图书馆收集资料,送到她的教室。
所有人都谈论,除了跟桃乐同桌的南生。一次大家在谈起桃乐跟恩年时,埋头做题的南生,抬起头神情凛冽地望着众人:“你们说够没有?”摔下手中的书本夺门而出。
然后整个安平高中都知道了,那个成绩优异的新生宋南生如此嫉妒天子娇子叶恩年。谁也不曾想过,宋南生嫉妒的从始至终只有桃乐。
那一日,恩年送来一叠史料,刚好只有南生在教室。南生正趴在教室写作业,恩年径直坐过来。南生刚好做到一道不会的数学题,恩年把头伸过来,给她讲题目。南生鼻息急促,恩年渐渐心不在焉,手指偷偷碰碰她的手指。
两个人突然静寞下来,桃乐的推门声让两人回神。桃乐笑着用手语比划请他去吃饭,他并未看到桃乐眼里阴霾的光。
第二天,安平下了很大雨,夏末的雨连着雷电,急促又猛烈。恩年半夜被一阵拍窗声惊醒,打开灯,见到桃乐的父母凶狠地拍着南生家的窗子。
恩年只听到断断续续地怒骂,语句接在一起。才听明白是南生将桃乐推到了护城河的堤坝之下,桃乐摔的昏迷不醒。
他披衣越过桃乐的父母,摇着不说话的南生:“宋南生,你不是变好了吗?怎么还如此歹毒,你可有想过,桃乐不会说话她不会呼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是否一命偿一命?”
南生狠狠地一掌推开他:“你怎么知道是我推的,你看到了?就算是我推的又怎么样,她不是被人救起来了么?她又没有怎么样,你心疼就会看她呀,你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来找我算帐?”
叶恩年举起的右手,始终没有落下去,他松开握住南生的那只手:“宋南生,你没心没肺,如果桃乐有事,我要你一报还一报。”
南生双肩一耸,冷笑一声:“怎么还?以死明志?”说罢,她挣脱他的手,朝着电闪雷鸣的空地里跑去。南生的母亲已经被事情吓呆,瘫坐在沙发上,只懂流泪,发不出任何声音。
恩年看着南生越来越远的背影,像被雷了一般突然惊醒,也跟在南生的身后跑了出去。第二天,南生被母亲在护城河的柳树下找到,她冻的发抖,发不出任何言语。
一直到年尾,叶恩年未再来找过宋南生,即使在大院碰到,他也是转过头不理她。其间她给叶恩年写过信:“恩年,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怎么会那么卑劣的将桃乐从堤坝推下去。我已经在努力的学好,要好好考大学的,做那个配的上你的人。可是最后的时候,你仍然不相信我,我早已不是那个暴戾的宋南生?”
一封信没有写完,她狠狠地撕成碎片,手掌一摊就散在风里。她知道再解释也都没有意义,她在叶恩年眼里就是如此卑劣。
也去看过一次桃乐,站在病房门口,从虚掩的门缝内看到恩年正在给桃乐倒水。她并未走进去,也并未问桃乐,那个关于她将她推下堤坝的谎言是怎么出来的?她怕她问了,叶恩年更厌恶她,以为是她故意要桃乐承担所有责任吧?在叶恩年眼里,她从小就是这样欺负桃乐的。
六月的一个周末,恩年约她在学校外面的烧烤摊见面。快毕业了,热闹的摊子上,到处一群群唱着骊歌的男男女女,兵荒马乱。
终于看到叶恩年缓缓而来,他掌心拖着喜笑颜开的桃乐,两个人两只手十指相握。
恩年只是坐下了喝了一小杯酒,便跟她说:“宋南生,我要考大学了,我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消吧,你以后不要欺负桃乐了。”
南生一杯杯的把酒倒下肚子,狠狠地点头。点一下头便抬一下头,这是个很有效的办法,至少眼泪不会成窜的掉下来。
她其实准备了好多道别的话说给要参加高考的恩年,臂如:
你如果考去北京,要准备好围巾,那里有沙尘暴。
桃乐已经好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可是最终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晚,南生跟妈妈说,她愿意回恩城,但要在一周之内搬离这座城市。因为学校之间对调考试,恩年是在市里参加的高考,高考结束,他去了南生的家。绛红的门上,挂着一把铜质大锁。他伸头从玻璃向里望,里面已经是一座空城。
这时候有人拍她的肩膀,是桃乐。她用手语比着告诉他,南生家已经搬了,搬了两天了。恩年一听,再也顾不得桃乐,转身就向街上跑去。
安平的街那么多?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跌下泪来。那个乖张,暴戾,坏脾气的宋南生到底是如他所愿离开了他,可是这时怎么心里如同挖开了空荡荡的洞,只有风跑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