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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大雪,积雪在地面上闪闪发亮,覆盖了每一寸冻结的土地。雪花宛如洁白的苹果花瓣,附着在窗棂上便快速融化。
伊万紧闭着双眼,白发被汗水浸湿,嘴唇不住地抖动。他身上盖着米色的丝绒被子,床单被他的手指用力握紧,直到指甲深深地陷进床单里。
四周开满金黄的向日葵,似乎比阳光还要耀眼。天空湛蓝明亮如同闪闪发光的镜子,不远处曾经结冰的小溪已经变成流动的河流,溪边点缀着洁白的野花,星星点点地零散其间。伊万坐在向日葵花田里,正为不能跨过那条小溪而懊恼得将头埋进臂弯中。
他为什么要跨过那条小溪呢?他不知道,然而这是一个梦,梦里无论怎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会发生的不是吗?
“你怎么了?让世界的HERO来拯救你吧!”
听见一个快活的声音,伊万从双臂间抬起脸,看见一个金发蓝眼的人正低下头看着他。这是阿尔弗雷德,他想,但是这个阿尔弗雷德明显还是政校一年级的,或许更早。在这个梦境里伊万不恨他,就像第一次看见他似的,然而他却记得他的名字。
伊万没有说出他为何沮丧,然而阿尔弗雷德就像懂得他在想些什么似的,拉起他的手带他穿过花田,阳光耀眼得让伊万睁不开眼睛。那明明就是个低贱的omega,伊万知道这个时候他的性别尚未觉醒,但是他就是知道。伊万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了,被阿尔弗雷德牵着来到了溪边。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突然朝他爽朗地笑起来,“我可以叫你万尼亚吗?”
伊万不高兴地想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昵称是万尼亚。
“不行☆你不准这么叫我☆”伊万笑眯眯地回答。
阿尔弗雷德好像很失望似的垮下肩膀,然而他的好心情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冷淡影响,阿尔弗雷德拉着他,手上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绳子。
“你看,把船拉过来就可以过去了。”
“我当然知道。”伊万不爽地开口。
“走啦!”阿尔弗雷德高兴地拉着他上了船。
小溪并不算宽,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对岸。然而对岸的景象让伊万睁大眼睛,他感到冰冷而绝望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天空雾霾沉沉,破破烂烂的机体残骸冒着青烟,到处是人被撕碎的身体,地面上流淌着猩红的血液,一寸寸向暗黄的泥土里渗去。
伊万为这景象皱起了眉,他转过身,想要告诉阿尔弗雷德他不喜欢这里,他想回到对岸去,回到那个长满向日葵的地方。
但他发现一瞬间阿尔弗雷德的脸变得灰暗而悲哀,阿尔弗雷德朝他摇摇头,声音里面像是被人丢进了一汪肮脏的雨水。伊万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周身正在一点点失去温度。
“伊万,再渡溪一次太长了,我做不到。”
睁开眼睛,伊万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外面依旧在下雪,从昨天晚上开始直到早上都没有停。伊万撑起自己的身体,咬紧嘴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梦见阿尔弗雷德。
“你醒了?”
王耀手里端着一碗面,正站在房门看着他。伊万烦躁地揉揉头发,答道:“嗯,王耀,我醒了。”
“出来吃早餐吧。”王耀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伊万探出被子,从床边拿起自己新的衣物,披上自己的大衣,戴上米白色的围巾。Alpha抑制剂给他难以忍受的感觉,好像有蚂蚁在皮肤里攀爬。
那天阿尔弗雷德究竟想说什么?伊万突兀地想起这个问题,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这次是在嘲讽自己。
就算知道他要说什么,又能怎么样呢?
阿尔弗雷德害他做了个悲伤的梦。
阿尔弗雷德在离战场千里之遥的地方指挥战斗,看着屏幕上战火纷飞的场景,他自信地笑起来——他们一定会赢。星空的背景上鲜血四处漂浮,不停有机器人在打扫太空中机体的碎片。
“战况如何?”高层的屏幕在另一边冒出来,阿尔弗雷德朝他扬起一个微笑。
“很棒。”
“你觉得会比布拉金斯基更棒吗?”那个人动了动身体,朝他狡黠地笑了笑。
“会比他更好,长官。”阿尔弗雷德微微一惊,强压下起伏的心绪,礼貌地回答。
这个死老头。
想起伊万·布拉金斯基,阿尔弗雷德就想起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鞋底坚硬的小石子儿,让他不得安宁。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在想着他,想着用手指滑过他的头发,亲吻他的嘴唇。
我要死了。
继续指挥着战斗,阿尔弗雷德强迫自己排除掉那些情绪,他今天一定要赢。
——因为我是拯救世界的HERO啊!
空旷的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味,本田菊望着显示屏,突然低垂下漆黑的眸子,里面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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