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雏菊
她打开了一扇门,灰色调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旧了的床,窗前放着的花都已经枯萎了,像是遗弃的墓碑,斑斑驳驳的裂痕中充斥着孤寂的回响。
已经够了,她喃喃自语,重复了千千万万次,已经够了。
“我死了的那天,就在我床边放上一朵菊花吧,要金黄金黄的那种哦,就像乱菊你笑起来的样子。”
微微颤动的手拿起花瓶,扔进了废物袋中。
她的眼睛被他蒙住,她感受到阳光在他的指缝间流过,映照出血的颜色。
永远不问“猜猜我是谁”,只是一直一直蒙着她的眼睛,偷闻她发丝流泻的芳香。
“一起去死吧。”他的声音丝毫不带绝望,更多的是种祈祷,她的泪湿了他的手,阳光无法将湿痕晾干。
她习惯了在他画画的时候,听着耳机里喧闹的摇滚乐;他也习惯了在她弹奏着电子琴的时候,喝着苦涩的咖啡。
日子本来是可以这么安静又喧嚣地度过,可偏偏他不给她机会。
他说他活不久了,悲剧里总是这种结局,短短的2个月,他不知如何给她幸福。
她没有说话,只是任凭眼泪打湿蒙着她双眼的手,讨厌的感觉。
“对不起。”
她的梦里总是遗留着这句话,头痛到爆炸。
她在医院中晒着暖暖的阳光,按时地喂他药,按时地帮他挪好被子,按时地吻他额头,对他说晚安。
直到一天他微笑着推开了她送来的药,他起身架起画夹,像平常一样安稳地拿出调色板,沙沙的作画声第一次落入她的耳朵,像是春天的风般温柔。
浓厚的色彩在纸上化开,暖色调的金黄。他苍白而纤细的手指握着画笔,仿佛是蝴蝶般轻盈地徘徊于画纸间。
最后落下签名的时候,他手中的画笔掉了,深蓝色的“GIN”在画布的角落里闪着温顺的光。
然后,那一晚,她没有对他说晚安,他对她说:
对不起。
“我死了的话,乱菊就忘了我吧。”
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乱菊抱着超市的纸袋,扔进车篓,自行车的车轮旋转起来就像是不断消逝的时光。
他带着她一路飞驰在长满萱草花的小径,仿佛在追逐着西下的红色太阳,她坐在车尾,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她发间流过,金黄的发丝不断的摩擦,像是在奏着美妙的音乐。
她没有发现她在做着梦,而美梦总是在最甜蜜的时候清醒,她承受了巨大的冲撞,摇摇晃晃地看见了头顶的天空。天空干净得仿佛是钢琴敲击出的乐音,又仿佛是他纯蓝色的画笔。
她笑着,对着天空笑,有鲜红的液体从她脑后流出,流淌着,一直染红了路边的萱草。然后救护车的声音打碎了那片最美的天空。
“乱菊,我们可不可以永远在一起?”
无法实现的誓言只能用疑问句提出内心的希望。然后,他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没有结婚,没有正式交往过,只是像是习惯了彼此依赖,最后他扔下了她,只留给她一幅画,金黄色,金黄色的雏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