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 2:精灵进化论,6→14号道路
通常、一般、按照约定俗成的现状而言,未被人类驯养的精灵是不允许进入人类聚居的城市与集镇的。这样的规矩并没有写在任何的法典上,因为法律对人类管辖范围之外的东西没有约束力,而现有的道路与城关设置对于能飞天能钻下水道乃至能破城而入的野生精灵…也确实是没有什么约束力。
但野生精灵说到底还是不能大摇大摆地穿过城关——除了飞系之外,一般野生精灵不愿意闯入人类的地界,正如被人类驯养的精灵通常不会游荡到属于野生精灵的水域和草丛。还有更为极端一些的情况,在那些自幼被训练家孵化培养的精灵看来,野外的生物与他们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但这样的界限说到底是人为造成的,并非精灵的天性使然。这样的界限也并不是不可突破的,至少鼻涕龙小绘曾经有惊无险地从人类世界走了一圈又回到了14号路,故土的粘团龙和泥巴鱼们并没有因此就对她投来什么异样的眼光。
这个世界上有着远比区区城关更不可突破的界限,比如人类与精灵之间的界限,又比如——
“这个就是〔新生体〕吗?长得好奇怪!”
绘小姐一路都在对那串没有要醒来迹象的钥匙上下其手摸捏蹭揉。到后来连蝴蝶也看不下去,抓起钥匙串飞上了天,而鼻涕龙跟在他后面一个劲蹦达,大有不把新玩具抢回来不罢休的气势。
“还给我!还给我!”
“不行!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弄坏了怎么办!”
“他是仙系,仙系啊笨蛋!被龙星群轰都不要紧的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坏了!”
——比如攻击对对方属性有效还是无效的界限——不,这个不是重点。
“但他可是〔新生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世界上少了一个物种你负责吗?!”
紫色蝴蝶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某只准神级的龙乖乖地缩回了又在伸向钥匙串的小短手。
“但是好奇怪啦。为什么会选中这么奇怪的东西啦。看起来好像人类挂在裤腰带上的那种。”
她嘴上仍然在抱怨着,倒还真不敢乱碰了。蝴蝶松了一口气,放心地飞低了一些。
所谓的〔新生体〕以及与之相对应的〔原生体〕,是精灵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概念。同样的概念在人类的精灵学术圈中却是相当有争议的议题。这种区分建立于〔精灵的种类数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假定,而很久以来,精灵学权威们的意见都是精灵的种类已经固定——只不过其中有些种类未被人类发现而已。
这种说法的垄断地位一直延续到数年前,直到合众鹿子镇专修精灵史的红豆杉博士发表了一篇对一个叫做电气石洞穴的地方的研究。研究中提供了充分的证据,表明一种叫做齿轮怪的精灵直到100年前都未出现在现今是其主栖息地的电气石洞穴中。
这样的发现对于学界的震撼可想而知,〔精灵的种类仍在增加〕这样的可能性再一次被提上了台面。但更多的学者们对此仍然报以保守的观点——红豆杉博士的研究中并未解明齿轮怪是如何从不存在变成存在的,因此仍有另一种可能,即自然环境的改变导致齿轮怪从其他未被发现的地带群体迁移到了电气石洞穴中。
精灵们之间早已确认了〔新生体〕的存在,但他们没有办法也没有动机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人类。退一步讲,即使提出完全的证据,学者们仍然不可能轻易接受这样的事态。毕竟一旦承认了这一点,对于人类而言就意味着承认了精灵仍然在继续着进化——并非个体的成长,而是作为整体种群的进化,新品种的精灵不断诞生,对现代环境的适应性不断加强。
而与此同时,人类依旧是原来的人类。谁也不愿意被取而代之,甚至不愿面对这样的风险。
对于精灵而言,新生体的出现只是一种可以称得上有趣的现象。这样的现象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过什么实质上的改变——几千年来,种群进化给精灵生活带来的变化甚至比不上精灵联盟的建立和精灵球工厂的兴起。
但是对鼻涕龙小绘来说,只要〔有趣〕就够了。没能看到香水宫焰火晚会的沮丧早就被抛在了脑后,尽管回到14号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还是异常兴奋地拉着钥匙串就要一起到泥巴里洗澡。
蝴蝶自然不能让她得逞,尽职尽责地拎着钥匙上了树。绘小姐很气愤地在下面抱着树干摇,摇得14号路仅有的两只鬼斯通烦不胜烦地穿出了叶子,发现肇事者是那位皮实又暴力的鼻涕龙后灰溜溜地钻进了路边的木屋。
“我说你不是学不会飞天么?!”
“能不能飞天是要看对象的。别说我一只虫子,就算换喷火龙八成也驮不动你。”
“伊!槻!你!有!本!事!给!我!下!来!”
“嘘——!”
“给!我!下!来!”
“小声点。”扑剌剌叮叮当的一阵响,伊槻带着钥匙串换了一棵树。鼻涕龙啪踏啪踏地追过来,紫色蝴蝶从叶子里向她探出头。“我觉得他可能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