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边界
“他——明天要杀了你全家，包括你。”
当我一刻不停地跑到皇后码头，看到他的背影果然在那里，我的脑中不能控制地回旋着阿玉的话，我的心随着这句话回旋的频率也在飞速地跳动。
纵然这些日子以来，自从山顶他把我几乎是扔出窗外，我已经彻底看清他作为一个黑社会老大的真实面目，我却从未想到他会心狠手辣到这样的地步，更何况，此刻，他还站在这里——我对人性的了解是多么无力！
“他今天来我这儿——自从上次去台湾，他就没有来过，他没说什么事，只是和小星玩了一会儿。我知道他一定有事，就偷偷问阿龙……这件事我是不该多嘴的，但是我既然知道了，我不告诉你，我怕一辈子都不安心……现在只有你自己去求他，还有可能……”
求他？有用吗？自从分手以后，虽然我觉得我过去认识的完全是另一个人，但我却十分肯定，只要他做了决定，从山顶开始，我已没有挽回的余地，除非——
他终于回头看到了我，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这样的他让我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这个赌，是赌上我的全部尊严，甚至是人格，来换我全家的命，一路上我都在计算成功的概率，事实是我根本算不出：全部取决于他，而我对他没有一点把握。
我还在犹豫，或者说，我在鼓起我全部的勇气，他已经准备走了，我们之间还相差几十米，我告诉自己过了今晚我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了，怎样都要一试。
“你等一等。”
他总算还是被我叫住了，他总算心里还有我。我闭了闭眼睛，想了想要说的话，然后睁开眼复述道：“我只想听你说一句，所有的事都是你指使的吗？”
我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惧，抬头看他的眼睛，我却看不到他眼中流露出任何的讯息。不知是我太紧张还是他太高段。他果然是高段的，他没有说话，还是在等我说话。
我只能祈求上天让我拙劣的演技有超常的发挥。“你曾经说过，你不想杀人，你为什么杀了小敏？而且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提到小敏，我的眼泪很自然地充盈了我的眼眶，而他的漠然几乎让我绝望了。原来谁都太高估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我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冲。
我觉得自己像个泼妇怨妇一般冲上前踮着脚拉住他的衣领，他都掩饰不住有些小小吃惊了，这不是我。“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是时候了，我假装难受放开他，撑着码头上的扶手，对着海干呕起来。他怎么还没有反应？我只能装到这个程度了。上帝，希望你可怜我们一家……
“你怎么了？”他终于开口了，虽然语气还是很冷淡，但不管怎样，给了我一些信心。
“我没事，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故作镇定地问。明明是阿玉告诉我，今天晚上谁也找不到他，他的手机都不开，她猜他一个人在想我，而我猜他在这里。
他看了看我，眼神比之前松动了。这是一个他答不上来的问题。我的戏总算演得渐入佳境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不觉地脸色变得难看，我的心也在他的默认下不自觉地绞痛起来，“我们家最该死的是我！我竟然……”我不想说“爱”这个字，我便又适时地对着海呕起来。
他自然已确认了我的“异样”，他不动声色地追问道：“你——怀孕了？”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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